第10章 羁绊之始
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流逝了很多，从那幅画的出现开始，白翊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安静平和的日子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查起来始终没有头绪，现在连唯一的线索——那个中年男人也被杀了，白翊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意识到有那样的人藏在黑暗的地方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就为了那幅画，白翊感觉心里很不舒服，也不明白那幅画到底有什么价值。想到那天看到的那个画面，他又头疼起来。
白翊还是每天晚上都会做梦，并且最近自己越来越觉得疲惫，白天的精神比以往差了很多，有时候还在看文件，看到一半竟然就坐着睡着了，刘云林担心他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劳累，请他多注意休息，他那时还没引起注意，想着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一天早上，白翊从睡梦中醒来，还是同往常一样做了梦，可这次不同于以往的是，从醒来过后，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一个叫做“南星”的名字，他肯定这是那个梦里的女孩儿的名字。
但对于这样常常梦见同一个人的事情，他开始感到不知所措，刚醒来的时候他总会在梦境和现实里辨不明哪个真实，哪个虚假。如果一颗探究的心渴望那是真实，失望其实是显而易见的，住在梦里的人怎么可能会见到。如果相信一切都是虚假，那么这样继续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最无可奈何的是不论他抱有怎样的想法，都不能左右现状。
惆怅的白翊从床上起来，走到窗户边，伸手将窗帘掀开。窗外雪白的景色立刻吸引了白翊：早已没有一片叶子的树枝重新创造出美丽；雪白的路上，只留下几个早起的人的足记，有浅有深；那些还依旧坚持在枝上的绿叶，也接受纯洁的白而选择暂时掩盖自己的颜色；天空灰蒙蒙的，落下片片大小不均的雪花。
在这只有纯洁的白色的世界里，人仿佛什么也不用费心去思虑，内心被滋润，褪去所有的焦躁，只剩下平静。
因为着小时候未完成的约定，白翊总在下雪天期待着她的归来。也由此开始钟爱这个季节，它对白翊来说就是希望，就是美好的开始。
看着窗外，白翊失神了好久。在放空地够久之后，白翊才准备收拾一下去公司。只是在他经过房间里挂着的那幅画时，他没有想到会看到足以颠覆自己想象的画面：那个在记忆里重复千万遍的画面中，小女孩儿和白翊安静躺在银杏树下，期待着下雪天的到来，一切都是那样真实。忽然，画面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也是白雪遍地。雪地里一个小小的背影，越来越近，她忽然转过身来，笑着看着白翊，说道：“阿翊，真开心啊。终于下雪了！”
看着面前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人，白翊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触摸，只是在他的手触碰到画面的一瞬间，刚才看见的所有一切都消失不见。画还是那幅画，这不禁让白翊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但是那真实感是那样强烈，使人不能再迷惑自己。
后来，白翊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去找了一个心理医生，他将自己常常做梦以及在现实里出现了幻觉的事情告诉了医生，原本他还抱有侥幸心理，但医生的诊断却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精神上出了问题。是啊，任谁都会觉得那样的事情只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怎么可能真实发生呢。
医生叮嘱他好好休息好好吃药，可他怎么能放下工作呢，就算他能，他父亲也不答应。而且，他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更不说他父亲。所以，他尽管会偷偷吃药，但还是坚持工作，没想到后来，他觉得自己的情况好像更严重了。
就是在白翊疲倦地准备去睡觉的时候，习惯性地朝墙上的画看一眼时，奇异画面又出现了：一个女孩儿，从一家花店出来，将门关上并且上锁，之后转身，她的手里抱着好几束花，朝着前面走来。突然间，她抬起头来，仿佛和白翊目光相接。正在白翊感到惊讶之际，画面又消失不见了。
从那以后，白翊经常见到有那个女孩儿存在的画面。刚开始只是出现在那幅油画上面，后来在墙上、车窗上、远处的大楼上都能见到，且每次画面里的地点都不一定相同，就好像那个女孩儿真实生活在白翊周围一样。
自从能够在清醒的时候见到这些过后，晚上似乎也没有再做梦了。因此，白翊不得不将见到的那个女孩儿和梦中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可越是这样，白翊心里的不安就越强烈。事情再次按着自己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白翊那不好的预感越加地强烈起来。
从小到大，在白翊感到迷茫和不安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白老爷子，因为在他眼里，白爷爷就像一个知晓所有世事的智者一样，总是会给他很多指引。尽管这次的事情他不准备告诉白老爷子，但他还是想去看看老人家，仅仅待在老人家身边，他也会感到和安心。
第二天，白翊带了刘云林去了一趟医院，但不知为何，越接近医院，白翊的心越不安。没由来的紧张感，让白翊想快点到医院。
来到医院的时候，白翊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全医院的工作人员跑进跑出的。虽然遇上需要急救的人特别多的时候也是这种慌乱，可现在的情况总的来说有些不太一样：其中好多穿病服的人也来来往往。
于是白翊示意刘助理去了解一下，自己则往白老爷子所在的病房楼层走去。走到电梯口时，正准备上去的白翊被旁边一个护士叫住。
“现在上面出事了，除了工作人员其他人不能上去。医院已经疏散了其他病人，你如果是病人家属的话，到那边去问那个负责这个的医生吧。”护士说着用手指了指在一群流动的病人中站着疏散人群的医生，然后就迅速离开了。
白翊朝着那个医生走去时，看着纷纷离开的病人，不安地担忧起来。
“林医生，我爷爷去哪里了吗？”
“白总？”医生说话时，由一开始的惊讶到后面的一脸遗憾的表情。“对不起！609号房间起了大火，今天早上发现的时候火已经很快地蔓延到了旁边的房间。你爷爷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恐怕……现在消防员还在尽力营救。”
那个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白翊就转身往电梯里跑去，到了才发现电梯已经不能用了，又只好跑到楼梯那里去。
白翊用尽全力地往上跑，而前面也似永远没有尽头。不一会儿汗水便湿透了他的衣服，他的两颊早已汗水横流。越接近，烧焦的气味越浓郁。白翊心里一直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能够救出爷爷。”
可是当白翊看到差不多一层楼都已经在火海当中时，心里那个不愿面对的结果已经明显地摆在了他眼前。他还能够做什么？他想要再见爷爷一面。
于是，白翊不由自主地朝609房间所在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被迎面而来的消防队员拦住。
“这边不能再过去了，火势已经蔓延到存放药品的地方，随时有爆炸的可能。赶快离开。”
“你们就这样放弃救援了吗？”白翊有些愤怒地看着眼前的消防队员。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除了609房间的病人，其他的人都已经安全离开了。609号病房是火势蔓延的源头，在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再谈救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后面我们会想办法控制住火势的。”
就这样，白翊被几个人硬拉着离开了六楼。只是，在他离开的最后一瞬间，一个黑影从一个房间里出来，走到楼梯口旁边的窗户，回头看了一眼白翊，就纵身跳了下去。
白翊突然甩开旁边的人，往窗户那边跑去，完全没有顾及前面那熊熊燃烧的火。只是，当他从窗户边看下去的时候，什么东西也没有。
下楼来的白翊，立马让刘助理找来了足够的人手和消防工具，同消防队员一起灭火。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火终于被扑灭，可是最终五楼以上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白翊虽然疲惫不堪，可他早已不顾疲惫跑到废墟中，试图找出什么。在一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刘助理上前制止了白翊，并说道：“这个我们来就好。”然后招手叫来了几个人。
白翊退到一边，颓废地瘫坐在地上，目光紧紧地锁定眼前的废墟。脸上到处留有黑色灰迹，还有肆意横流的汗水。
白翊此刻的脑海里，全是自己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光。自从来到这个家，不论是家里还是公司，白翊从来没有一刻放松过。只有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家的温暖，自己也才能享受像个孩子般该有的欢乐。
也许从此以后，白翊彻底地成为一个没有情绪的冷漠的人了。心里纵使有许多的酸苦，也再找不到人诉说。感受不到世界的暖意，就不会以热情回报。
最终结果早就预见，可刚才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心在被彻底击碎以后，还能够留下什么？当一个人大声告诉白翊找到了白老爷子的拐杖时，白翊还是激动地立马过去将拐杖拿了过来。曾经白翊将拐杖当做生日礼物送给白老爷子而被白老爷子嫌弃的画面重又出现，但是后来白老爷子将拐杖当做至宝时刻带在身边的那些，白翊都清楚地记得。
那一天，白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从医院回去的一路上，他都紧紧地拿着那个被烧掉只剩一半的拐杖，不言不语。白父白母去取回了名为白老爷子骨灰（实则大部分为其他东西的灰烬）的东西，回到家过后也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说一句话，只有白母轻轻地啜泣着。
白翊走到窗前，打了一个电话。
“喂，白总。”电话那头传来刘助理那熟悉的声音。
“今天的事情你查的怎样？”
“起火原因是类似汽油的东西的燃烧，也因此火势蔓延很快，扑灭也有难度。有很大可能是人为。我们在医院值守的人也消失不见了，现在还不确定存活与否，我会派人尽快去找的。其他调查的人还在查看监控，一旦发现可疑的人，我们会立即采取行动，第一时间通知您。”
“嗯。对了，我在医院6楼看到过一个黑影，你叫他们注意看一下。”白翊不由得对那个黑影重视起来。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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