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札幌篇（十）
札幌综合病院，住院部五楼是心内科，八楼是呼吸科，两个几乎没有什么联系的科室，如往常一样，收治了两个急诊的病患。
院长室同时接到了两个全院专家会诊的请求，一个是来自八楼羽生选手，一个是来自五楼中国公使。孰先孰后，突然成了一个令人头痛问题。
“目前来看，八楼是一位7岁的哮喘患者，目前已经稳定了。五楼的女士是因为感冒和慢性心肌炎诱发的心因性休克，目前脱离危险但尚在昏迷。”护士长报告着两位患者的病情。
“这样看来，应该的是五楼的患者的情况比较严重。”院长推了推眼镜，毕竟救人以危重为先，他做出决定：“先给五楼的患者会诊吧。”
“但五分钟前，陈公使的助理来表达公使的意思，既然已经脱离危险，会诊还是以八楼的小朋友为先。”护士长补充道。
“哦？这样啊，那还是先让医生们去呼吸科吧。”院长也起身准备准备前往八楼，边走边问：“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予零，用中国护照进行登记。”护士长看着病例回答着。
“五楼的女士呢？”院长继续问道。
“予夏，也是用中国护照进行登记的。”护士长突然发现两位病人不仅都是中国人，还有相同的姓氏
“这么巧的么？”院长一边看着信息资料，一边走向电梯。
八楼的病房里，羽生半坐在床沿上，零酱死死地抓着羽生的身上可以抓到肌肉，娇气地偎依在他的怀里，方才有一点点安全感。
“别怕，没关系的。”羽生抱着零酱，他的目光很温和，语气很温柔，和几天前严厉的羽生老师完全不同。
零酱犹豫地看着眼前的医生，仍旧皱着眉头。
“予零小朋友，应该是情绪激动和长时间的哭泣诱发的哮喘，目前情况稳定。”院长看着会诊的报告，对羽生说着：“其他的身体检查结果还需一到三天的时间才能出具，建议小朋友再留院观察两天，一定要注意，千万不可以再过度情绪激动。”
“好的，谢谢院长。”羽生准备起身送院长，但此时已是惊弓之鸟的零酱搂住他不肯撒手，低嗔着：“爸爸”
院长厚厚的镜片下眼睛微微睁大，什么？羽生选手有儿子了？应该是自己年纪大了，听错了？
“庆应君，麻烦送一下院长吧。”羽生无奈，只能请庆应代劳，庆应会意，请还在自我怀疑的院长离开。
“爸爸。”零酱抬头非常认真地问羽生：“妈妈呢？”
彼时的羽生还不知道予夏也入了院。
他低头看着零酱，又是忍不住要落泪，他极力控制着，不能在零酱面前哭。可是，予夏，她怎么可以这样的冷漠，这是她和他的孩子，留着他们共同的血液，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纽带。
予夏还爱着羽生结弦么？至少现在，羽生即便是死，都不愿意承认他心里的那个答案。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给他送来了最珍贵的礼物，这是他倾尽往生都必须呵护的光。
羽生轻轻地搂住零酱，极力压低自己的声线：“你是不是答应过妈妈？要学会四周跳？”
“嗯。”零酱点了点头。
“那就要遵守诺言，等你学会了四周跳，妈妈就回来了。”无可奈何，他还是只能用这个借口，稳住他的情绪，才能继续后面的事。
“那我现在就去冰场。”零酱挣扎着要起身：“爸爸快点教我。”
“现在不可以哦，只有养好病，练出和爸爸一样的肌肉才可以。”羽生认真地说道。
“是这样么？”零酱伸手可及的便是羽生结实的肌肉，他用力地掐着，拧着眉头，这该要多久呀？
“是的，男子汉必须遵守诺言。”羽生坚定地点了点头：“零酱愿意努力么？”
“我”零酱真的很想妈妈，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羽生看着零酱，仿佛看到了予夏，在那些温暖的日子里的予夏。
“夏酱，我想吃鸡蛋拌饭。”
“好。”
“夏酱，我们也买一颗圣诞树吧。”
“好。”
“夏酱，我明早想多睡一会儿。”
“好。”
“夏酱，我想去秋叶原看电影。”
“好。”
“夏酱，我想泡温泉。”
“好。”
“夏酱，五芒星的线要用和噗酱一样的金色。”
“好。”
然而，在那些岁月中，他竟然忘记问她，夏酱，你要一直这样陪着我。如果在从前，她一定还会说“好”。
五楼的会诊并不如八楼的顺利，上呼吸道感染、病毒性心肌炎、慢性心律失常、贫血
院长摇着头，告诉予怀，予夏的身体非常差，必须住院治疗。予夏照顾好了所有的人，唯独没有照顾自己。
“院长先生，还请动用所有可以的医疗资源为她治疗。”予怀语气诚恳，他的神色极其担忧，不知为何？他有着强烈预感，这样下去，予夏，他视作至亲的人，会像七年前他的父亲一样，突然地离开这个世界。
“肯定的，公使先生。”院长点了点头，心下猜到这位女士大概是公使先生的未婚妻：“请您也不用太担心，这些疾病只要得到治疗，都会慢慢痊愈的。”
予怀摇了摇头，如果一个人没有了希望和光，哪怕是一次小小的心梗，便会夺去他的生命。
到了下午三点，予夏昏昏沉沉，她做着很长的梦，梦里是一些过去的人和事，杂乱无章地循环重现着。
诸如，羽生满含着泪对她说：“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原谅你。”
诸如，久子妃充满自信地笑道：“当你答应和我合作，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诸如，宇野昌磨在退役发布会上说：“我没有使用兴奋剂，但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让我无法继续滑冰，因此，我只能放弃滑冰”
最后，荒川如嗜血般看着她：“没想到予夏小姐和我是一样的人，羽生君知道么？”
“不！”予夏被吓得坐起了身来，浑身冷汗，心跳剧烈的跳动着，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夏夏。”小敏拍了拍予夏的背。
“谁？”予夏吓得往床头一缩，看到小敏，方才回过神来，很快便收起了刚才噩梦中的惶恐。
“怎么呢？”护士推门进来，床边的心率检测仪因为予夏的心跳而发出警报，好在随着予夏的心情平复而恢复了正常。
护士见予夏醒了，便开始血压、心跳等各项生命体征检查。
直到此刻，予夏的鼻尖才感受消毒水令人讨厌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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