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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上


周白清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他感觉自己被人埋到了地下,埋得很深,透不过气,又感觉有一阵暖意袭来,这暖意似春日阳光又似夏日晚风,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说话声,不知是谁隔着厚土在与他私语。他对时间变得毫无概念,他眼前的黑暗终究是慢慢退去,压在他身上的厚重土壤向两边分开,他沉在地下的身躯也在一点点向上浮起,他发现他又能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又能切实地感受到风和阳光,周白清暗暗发力,他用力睁开了眼睛,一切豁然开朗,他看到一片刺目日光,一个人站在那日头下,衣着朴素,模样好看,神情冷漠。

        周白清猛怔住,弹坐了起来,一个名字梗在他喉咙里,差点喊了出来。这时阳光偏离了角度,让他看清了面前的人,哪有什么冷漠好看的人站在他病床前,站在那里的分明只是雷敏敏罢了。她关切地按住周白清的肩膀,让他躺下,说道:“你总算是醒了,快,快躺下。”

        周白清想开口说话,嗓子却哑着,他咳嗽起来,雷敏敏忙拿水给他喝,顺手按了好几下床头的按钮。周白清喝了点水后,嗓子好受了些,问道:“我睡了多久?”

        雷敏敏没立即回答他,她走到了门口往门外探头探脑地看,对周白清打了个手势,说:“你先等着,我去叫医生。”

        周白清又低头喝了两口水,他看着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试着动了下手指,一股锐痛袭来,周白清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醒了啊?”

        一把熟悉的声音此时从门边传来,周白清抬头看去,见到站在门口提着两个塑料袋的廖晓白,他点了点头。廖晓白拖着拖鞋走过来,他在边上一张空床上坐下,解开塑料袋拿出了一盒盒饭,咬着筷子说:“你知道现在几号了?”

        周白清问他:“你送我来的医院?”

        廖晓白看他,眨了两下眼睛,道:“不是我,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在医院,我到的时候你还在手术室呢。”

        “雷敏敏怎么也在这里?”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了,你问她去,说不定是她送你到医院来的。”

        周白清又问道:“那几样东西呢,在谁那里?”

        廖晓白一头雾水,周白清便将他追踪那瘦子与他在巷中苦战的事告诉了他,廖晓白听后,啧啧称奇,道:“听那个雁来去的意思是他死了之后又重新复活?到底是什么邪术?还有,你说你捡了他的软剑还有什么黑针,是吧?”

        “是,你见到了吗那几样东西??”

        廖晓白摇头,他从病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件薄外套,道:“医生给了我们这个,说是找到你时盖在你身上,你说的其他东西他们没提过,我也没见过,要不你问问雷敏敏?”

        说曹操,曹操到,廖晓白话音才落,雷敏敏便走了进来,她带着一个医生一起进来,周白清和廖晓白看到他们进来,都不说话了,周白清攥着那外套似是陷入沉思,廖晓白吃完一盒盒饭又去拿另一盒。医生简单询问了下周白清的身体感觉,从他和雷敏敏的言谈中,周白清得知自己原来在医院里昏迷了两天,送到医院时整只左手都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不说,还伤及筋骨。

        周白清听到这里便问那医生:“那天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医生道:“不是你自己打的120?救护车到时就你一个人在那里。”

        周白清记得非常清楚,那天他痛到晕厥,别说说明自己所在叫救护车来了,连号都没能拨出就倒了。雷敏敏也表示:“我也是被人一个电话叫来医院的,说是你出了事,让我来医院看看。”

        周白清问道:“听得出那个人的声音吗?”

        雷敏敏摇头,廖晓白道:“听得出来啊。”

        周白清和雷敏敏齐齐看向他,异口同声问道:“是谁?”

        廖晓白道:“就是艳阳天啊。”

        他这么一说,雷敏敏一拍脑门,道:“对啊!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我追问他是谁,他又不说,还马上挂了电话。”

        周白清想了片刻,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医生和雷敏敏打发走,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廖晓白两人时,他急切问道:“你刚才怎么不说是艳阳天打电话找你来的?他人在哪里?你这几天见到他了没有?”

        廖晓白拆开了第三份盒饭,抹了下油光发亮的嘴唇,说:“你刚才又没问我,至于他人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我这几天见到他了啊,我天天去看比赛,他天天都在那里,我能不见到吗?”

        周白清抓住他:“你先别吃了!我问你,你和他说上话了吗?东西该不会是在他那里??”

        他问得焦急,好几次都破了音,廖晓白撇开他的手,道:“我去问过他了啊,问他怎么知道你出事了,他不理我,你还不清楚他的脾气?他不想理的人,不想回答的问题,我能怎么办?至于那些东西的事我也是刚从你这里知道。”

        廖晓白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回到床上继续大吃特吃,周白清此时也冷静了下来,语速都放缓了,平平问道:“比赛怎么样了?”

        廖晓白道:“十强赛结束了,本来是比了个五强出来,雷家,范家,蓝家,姜家还有白无常那伙,不过蓝家虽然赢了比赛,可三人齐齐负伤,不能继续参赛,就只剩下四强咯。”

        周白清道:“等等……何家输给了白无常?”

        廖晓白道:“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你是没在现场,那瘦子赢了之后上来的那胖子也厉害极了……”

        周白清想起了什么,忽然打断了廖晓白,问道:“不过没了那瘦子,白无常要怎么继续以后的比赛?”

        廖晓白道:“我不清楚,据说他已经找到了后备选手,已经去向组委会申请了。”

        周白清凝眉问道:“你见到徐耀祖出手了吧,这次看出什么来了吗?”

        廖晓白放下了饭盒,神情陡然严肃了起来,说道:“看不出破绽,看不出命门,越看越怪,如果傅医生在这里就好了……”

        “怎么说?”

        廖晓白道:“你想啊,一个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的小屁孩儿一夜之间成了武林高手,就算他拿到了什么武功秘籍,知道了什么独门诀窍,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这么厉害吧?还不得一层一层练起来?可他是一夜登顶,除了被人下了药就是被人用妖法控制,要是傅医生在,起码前一种可能她能化解啊。”

        周白清看着廖晓白道:“还记得我和你说我在雁来去身上找到的三根黑针吗?”

        廖晓白机灵,一下就明白了周白清的意思,道:“用针刺穴道控制人的事真的可行?”

        周白清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廖晓白站起身道:“是,连袁苍山这种由人成魔的事都有可能发生,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两人说到此处,周白清拔掉了插在手背上的针头,自己下了床,廖晓白看他披上外套,穿上了拖鞋,忙问道:“你要去哪里?上厕所?”

        周白清道:“我去找艳阳天,雷敏敏回来了你就说看不住我,我自己跑了。”

        廖晓白哈哈笑,道:“那不行,雷敏敏发起脾气来我可打不过,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

        廖晓白走到周白清边上,道:“那好,你要一个人我也不拦着你,我也还有事,这点钱你拿去打车吧。”

        廖晓白往周白清手里塞了点钱,周白清道:“回头还你。”

        廖晓白拍了下他,两人一起走楼梯下去,在住院部门口分开,周白清打车回了酒店,在前台补办了张房卡后立即去了他与艳阳天合住的房间,艳阳天还是不在,屋里没有一丝人气。周白清从衣橱里拿了套干净衣服换上,换下来的病服被他扔进了垃圾桶,而那件据说是和他一起被发现的薄外套则被他牢牢攥在了手里,深灰色的外套,旧样式,旧味道,袖口有股淡淡的烟味。

        周白清起先只是抓着外套看,后来看烦了,把外套扔进了衣橱,狠狠关上了衣橱的门,再后来他又想念起这件外套,一刻看不到,心里又难受得要命,只好又把它从衣橱里拿出来。

        周白清坐在床上,外套摊开在他膝盖上,他眼里含恨地看着,恨得自己眼睛发酸。周白清闭上了眼睛,要是艳阳天就是件衣服,那该多好,他可以不穿它,不看它,可以一辈子把它藏起来,可他偏偏是个活生生的人,他的心里还住着一个死了的人。

        周白清把那外套扔开,走去浴室洗脸刷牙,才从浴室出来不知是谁在外面唰了下房卡,也不知是谁打开了房门,周白清站在门前看着,刷房卡开门的人走了进来。

        他好看又冷漠,名字听上去如同艳阳高照,真人却冷若冰霜,他冷冰冰地关上门,对周白清说:“我来拿点东西。”

        周白清深吸了口气,道:“你的外套在我床上,别忘了拿走。”

        艳阳天从自己床头的抽屉里拿了个打火机出来,经过周白清那张床时,伸手捞起了床上的灰外套,自然地往门口走去。周白清一把拉住他,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艳阳天挣了下,却挣不开,他道:“谁在那里都会叫救护车,我要走了,你放开。”

        周白清把他拽到灯光最明亮的地方,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跟踪我?你是不是还拿走了我的软剑和黑针?”

        艳阳天轻笑:“你有什么好跟踪的?我没拿过你的任何东西。”

        周白清的手颤抖了起来,他追问:“是,你说的没错,任谁在那里看到一个晕死过去,满手是血的人都会叫救护车,可不是每个人都会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那个人盖上。”

        艳阳天道:“救护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天又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说话时就这么轻轻浅浅地看着周白清,仿佛在说的事与他无关,他救了的人也与他无关,而他嘴边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这笑是讥讽,是嘲弄,是轻蔑,周白清抓着他,他不说那天的事了,他问艳阳天:“你能不能以后不要这样?”

        艳阳天说:“好,我以后看到你半死不活就自己走开。”

        周白清道:“这样才好,这样才好……”

        周白清反复说这句话,艳阳天不耐烦地推开他,道:“袁师弟,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白清当下愣在原地,他松开了艳阳天,轻轻问他:“你救我是因为我是你……”

        艳阳天义正言辞:“我救你是因为你是我师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希望你明白这一点,不要一味追求武功境界,强大力量而误了自己性命。”

        周白清狂笑起来,他笑到不能自持,跌坐在地上。艳阳天伸手要扶他,周白清道:“我不是你师弟。”

        艳阳天弯腰看他,那眼神中的关切仿佛能吸尽天下间所有快乐的事,周白清把他一把拉到地上,他压着艳阳天道:“我不是你师弟,你师弟会对你做这种事?”

        他冷静了下来,冷静地捂住艳阳天的嘴,按住他的手,扒下他的裤子,他一遍遍告诉他:“我不是你师弟!你看清楚!你记清楚!你以后看到我要死了千万不要救我!因为我不是你师弟!我们上过床,就是上床的关系,你来找我,我的理解就是你想上床了,你听明白了??”

        艳阳天眼里泛出水光,反而看得周白清更添杀气,艳阳天挣扎得厉害,周白清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一下就有些喘不过气了,艳阳天抓住机会,两脚蹬在他心口,挣脱开他,也不要拿掉在地上的东西了,抓起裤子就跑了出去。周白清倒在地上咳个不停,终于平复下来后,他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射灯发呆,射灯的光芒将他的眼睛刺伤,他勾起艳阳天落下的外套盖在脸上,侧过身,蜷缩起身体,捂住那件外套,身体的虚弱似乎拖累了他的神经和情感,他哭了起来,为艳阳天这个拿走他的过去,他身心所有的陌生人掉下了眼泪。

        周白清在地上躺了一阵后就睡着了,傍晚时分他才醒转,他在地上睡得肩膀发酸,正扶着墙起来,却见一道黑影从窗外飞了进来。周白清靠墙站着,定睛看去,那黑影慢慢走到了光亮中,原来是多日不见的陈十七!

        周白清刚要说话,陈十七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他招了招手,周白清跟着过去,陈十七分开窗帘一下就窜了出去,周白清紧随其后,追着他跑了十来分钟,陈十七终于在一条小河边停下。他看周白清手里抓着件外套,左手被包成了个粽子,双眼泛红,便问道:“你怎么回事?”

        周白清将那外套扔在一边的长椅上,道:“没什么,前些天进了医院。”

        陈十七道:“进了医院?”

        周白清将陈十七走后发生的事情一一与他说来,陈十七听后,道:“用针操纵人虽是传说,不过也不一定都是传说。”

        周白清道:“我打算找雁来归问一问他哥死时的事。”

        陈十七道:“最好能让他们开棺验尸。”

        周白清看着他说:“这恐怕很难答应,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个人真的是死而复生的雁来去,我本想带着那柄软剑去给雁来归看,当做证物,没想到……”

        陈十七道:“你觉得是艳阳天拿走了软剑和针?”

        周白清道:“他承认了是他给我叫的救护车,医生说了我被送到医院时身上披着件外套,那外套也是他的。”

        陈十七摸着下巴,不解地说道:“那他为什么要拿这两样东西……难道他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他也在搜集证据?那更没必要拿走这两样东西了啊,大可和你说明问题,还是他不相信你?”

        周白清道:“他不相信任何人。”

        陈十七闻言,噗嗤笑了,看看那外套又看看周白清,道:“事情如此蹊跷,他不轻信别人才是对的,我看你以后也别和那个廖晓白说太多。”

        周白清道:“那我们俩也干脆什么都别说了。”

        陈十七拍了下周白清的肩,挤眉弄眼地看他,周白清脸上终是露出放松的微笑,道:“说说你那里的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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