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落永和宫

且说皇后被惇妃、容妃和阮小主等人轮番抢白了一番，心头苦闷抑郁，忽又想道：“自从本宫从富察氏的手中夺过皇后的宝座后，惇妃一直对后位虎视眈眈的，令人本宫十分头疼！尔后容妃从叶尔羌入宫，她也觊觎本宫的位置，明里暗里跟本宫过不去，本宫的日子就没轻松过一天。本宫有本事将富察氏斗跨，同样有本事把这两人贱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惇妃和容妃面对本宫的时候，总是沆瀣一气，本宫跟她们斗了这么些年，斗得难分难舍，有没输赢，弄得本宫筋疲力尽，险些就好倒下去了。幸好今时本宫突然想明白了，本宫就好好这一届的秀女来下一盘大棋，就惇妃和容妃统统困在这盘棋里面，打破这个三足鼎立的僵局，把这两个贱人铲除掉。忻妃不是要争夺本次选秀之地吗？她若是识趣的话，就应该懂得要跟本宫联手，乖乖地把选秀的地方让给本宫，归顺于本宫，不然的话，本宫最先对付的话就是她。”想着，便问玉簟道：“你不是跟本宫说昨日有好几位秀女在入了神武门快到顺贞门的时候吵起来了吗？都是哪些人啊？”

        玉簟忙回道：“首先吵起来的的是舒穆禄英舒，其父乃是福建福州道台舒穆禄章龄，和她争吵的那位是萨尔克图宁萱，其父是镇江知府萨尔克图穆坤，后来将她们两人劝和人是丁俐人，她父亲乃是本朝正在贵州平定苗乱的七省经略兼贵州巡抚大将军丁广泗。”皇后听见，吃惊道：“出言相劝的是丁广泗的女儿？”又道：“丁广泗在西南贵州为皇上平定苗乱，他的女儿能在别人吵架的时候挺身而出，也算是有他的风采。倒是你要好好给本宫留心一下舒穆禄英舒和萨尔克图宁萱，只怕她们的关系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水乳交融。”令贵妃瞧着皇后越说越有自信，问道：“娘娘想到什么好主意了？说话嘴角也是笑吟吟的？”

        皇后笑道：“顺贞门乃是进入内廷的大门。取的是‘既顺又贞’之意。现如今这个英舒和宁宣居然敢在顺贞门附近大吵大闹，你说她们是真的无知呢？还是想要在被人的面前耍花样？”令贵妃也猜不明白，只道：“像舒穆禄英舒和萨尔克图宁萱这样不安分的秀女，娘娘还得注意些！”一语未了，似乎想到什么，瞅着皇后大笑起来，说道：“娘娘是想要把舒穆禄英舒和萨尔克图宁萱这两个人分派到永和宫去住？”皇后见众人明白了，舒心笑道：“忻妃不是想要在永和宫举办本届选秀么！她若是识趣一点，也知道该把机会让给本宫，让本宫在惇妃和容妃面前威风一回，挫一挫她们的锐气。不然的话，本宫就回把舒穆禄英舒和萨尔克图宁萱并同丁俐人、徐夏银分到永和宫去住，看看她能不能招架得住。届时永和宫出了事，本宫正好借机收拾收拾忻妃。”当下在座之人，无不对皇后投去羡慕的眼光。

        话说忻妃原本有机会可以跟皇后、惇妃、容妃等人一较高下的，全因她的身子将她拖垮了。忻妃筹谋了许久，就想着借着冲喜的事，将举办本届选秀的地方定在永和宫，一则可以向皇后、惇妃、容妃等人宣示自己荣耀归来，跟要她们一较高低；二则还记得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便笼络秀女，为自己将来的路添砖加瓦，一想到这些，只管催着绫香不停地去养心殿跟皇上说事。

        那时，绫香立于永和宫前，看见陈进忠并三四个小太监簇拥着皇上进了永和门，抿嘴笑了一下，速速进来回话：“娘娘，皇上来了！”

        忻妃只是简单地挽着插花钿双发髻，身着一袭明黄色直径纱绣水墨荷花纹单氅衣；双眸流转间确实别样的撩人心怀。她道：“本宫要你说的话都记清楚了？”绫香点头道：“娘娘放心吧。绫香怎么说怎么做的。”忻妃道：“不光是记住了如此简单，最要紧的就是不可让皇上看出破绽。一旦皇上看出你在说谎，本宫所要争取的一切就没了。懂吗？”绫香道：“奴婢不忘娘娘教诲，请娘娘放心，奴婢对自己有信心。”忻妃手一挥，绫香便侍手退到一旁。

        说着，皇上等人已进了永和宫，皇上抬眼看着当年自己给永和宫亲笔御题的“昭仪淑慎”四字，不觉间光阴流逝得如此的快。他在心间暗自感慨道：想来忻妃对朕也是一片真心，自从她病了以后，朕因为政务繁忙就很少来看她。如今她提起要用选秀的事来冲一冲喜，这件事倒是真的，朕会好好考虑一下。想着，皇上手一伸示意陈进忠等人退下，自己独自走进屋去。

        看着皇上进来了，忻妃激动得有点娇喘微微，总是惊喜道：“臣妾福禄不够，总是令皇上心忧、烦着皇上……”一语未毕，忻妃已是泪光微转。皇上伸手安慰她道：“你这说的是什么鬼话，什么令不令朕忧心的，真正叫朕心烦的是前朝那些事。你目前需要做的事就是给朕好好养病，明白吗”忻妃听着感动，柔柔道：“方才臣妾派绫香去了一趟养心殿，结果她回来说皇上你正在忙。臣妾一想到自己的这点小事还麻烦到皇上，臣妾就觉得不应该，所以臣妾令皇上心忧了。”

        皇上道：“你别多想了。朕进来的时候看了当年送你的那块匾，朕想起“昭仪淑慎”四字美好的含义，再看着你这张脸也气色也恢复了很多，身子也硬朗了不少，你不知道朕心离里是有多高兴。”忻妃眸珠怜怜，细声道：“臣妾福缘淡薄，常令皇上忧心，臣妾过意不去。马上便是皇上三年一次的选秀日子，臣妾也是选秀出身，再一步一步陪皇上走到今日，眼下选秀在即，臣妾却身体抱恙帮不上忙，臣妾自责不已”绫香一旁也跟着抹泪，道：“娘娘久病初愈，千万别自责误坏了身体啊！奴婢跟在娘娘身前，娘娘对皇上的情谊，奴婢虽不敢多言，可奴婢是看在眼里的。”

        皇上抚着忻妃，安慰道：“选秀之事朕已经全权交给皇后了，钟粹宫那边有令贵妃、循贵妃等人帮衬，皇后每日都会遣人跟朕汇报，一切安好！你就别为这事忧心了，替朕养好好病，朕就高兴了。”

        忻妃道：“承蒙皇上记挂臣妾。皇后娘娘做事细致入微、明见万里，再有令贵妃、循贵妃等一众姐妹帮衬着，臣妾自然跟皇上是放心的，只是只”忻妃低眉颔首，拭去腮颊的泪，“臣妾深处后宫，理应协同皇后娘娘为选秀之事出份力。眼下臣妾的病是好了，可臣妾始终觉得精神欠佳，臣妾每日亦是按太医院要求的进补，丝毫没有怠慢过，当下臣妾亦是这般状况，所以臣妾心里有件事想同皇上你讲，不知皇上会否答应臣妾把本次选秀地方定在永和宫？”

        皇上想了一下，沉声道：“你大病久久未愈，要是在永和宫举办本届选选秀的人，你会很累的，朕担心你的身子吃不消。”忻妃感动道：“臣妾听闻此次选秀绣女人数众多，皇后娘娘的钟翠宫东西配殿都住满了人，秀女们远道而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被皇上选中为大清皇室添嗣延福，后宫理应为她们提供好的条件。臣妾想着在永和宫举办本次选秀，一则可以借着选秀这种喜事给嫔妾冲一冲细；二则臣妾也想帮皇后娘娘分忧。”她顿一顿，接着道：“臣妾的永和宫只住了臣妾一个主位，后院的同顺斋是空着的，臣妾相请皇上做个主，能否让绫香去钟粹宫跟皇后娘娘说一声，让那边安排不下的人来臣妾的永和宫暂且住下，臣妾一定吩咐一并奴才照顾好她们，也算是臣妾为后宫所出的一点绵力，不知皇答应臣妾呢？”

        皇上道：“你身体初愈，皇后安排人过来不便于静养吧？”忻妃柔声道：“臣妾身体已无大碍，请平安脉的太医说了，臣妾精神欠佳，或许可以借由皇上选秀的事帮臣妾冲一冲喜呢！”皇上便道：“那好吧！新人新气象，朕就答应你把本次选秀的地点定在永和宫，给你冲冲喜，你好起来朕看着也高兴。”忻妃一听皇上终于答应了，兴奋就要蹦起来，又不能太露轻狂，笑道：“臣妾沾到了秀女们的喜气，臣妾好了，就和她们一起好好伺候皇上。”皇上看着她温柔娴静，对陈进忠吩咐道：“皇后位居中宫，惇妃和容妃身体皆好，你就去钟粹宫跟皇后说一声，选秀的地方就定在永和宫，其余的事情叫她别操心了，忻妃机会忙活。”忻妃心想此事已经尘埃落定，躺在皇上怀里，无限的温柔，撩得皇上心花怒放。只可惜忻妃身子未痊愈，不然皇上真舍不得离去。

        一时，皇上绕过影壁，出了永和门，径直朝钟粹宫去了。进了钟粹门，皇后笑迎皇上入了殿，二人闲聊了片刻，皇上便把方才在永和宫的事跟皇后说一遍。皇后心内诧异，只想着容妃、惇妃也没占到便宜，只好作罢。皇上道前朝政务繁忙，一切请皇后和内务府多联系安排，多多帮忙忻妃的永和宫那边，把选秀的事办妥，办好看。皇后听着欣喜，不欲多言。皇上还说，皇后凤体康健，皇后多要以忻妃为主，以求后宫祥和。。皇后颔首“嗯”了一声，就说：“既然如此，等会臣妾就去永和宫陪忻妃妹妹坐一坐，看她有什么困难，臣妾会和她一起解决的。”

        说话时，玉簟等人已摆好了晚膳。皇后亲自为皇上盛饭夹菜，皇上用过晚膳，又和皇后说了一些话，领着陈进忠去了。皇后一等皇上离开，便扶了玉簟前往永和宫那边去了。

        星色皎皎，明影憧憧。

        当下到了永和宫，皇后叫住绫香，命道：“不用通传了，永和宫人等一律退下。”语罢，独自走进了殿内。绫香唤开下人，自己悄悄移位到忻妃旁边。忻妃从软塌上起来捋，问安道：“皇后娘娘吉祥！”皇后明眸四顾，环视一遭道：“一段日子不见。本宫方才在陪皇上用膳之时听皇上说忻妃妹妹身体康愈，用完膳，本宫即刻过来看望妹妹你了。”

        忻妃道：“嫔妾托皇后挂念之福，臣妾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皇后娘娘这一来，倒是叫臣妾有些意外，许久不见，没想到皇后会来永和宫跟臣妾说话呢！”

        皇后正声道：“好吧。咱们都是宫里老人了，就开门见山地说吧。皇上说忻妃你想借选秀之事给自己冲下喜，祛一下煞气。皇上的意思你是明白的，他不愿见惇、容二妃不和。故此本宫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同你商量，你能否退让一步，卖本宫一个大人情，把选秀举办的地方让给本宫，日后你有任何要求，本宫一定助你达成。”忻妃神色意远，道：“皇后娘娘身边姊妹众多，上有贵妃，下有妃嫔，嫔妾去了能做个什么？”皇后一听她不愿意，扬声道：“忻妃你是铁定了跟本宫过不去了？”又道，“本宫可以直白跟你说，你今日不答应本宫，你也很清楚本宫不会有何损失。因为没在本宫的钟粹宫举行，也没轮到储秀宫和翊坤宫去享受到这份荣耀，本宫没得什么，却也没失去什么；忻妃你若愿承让一步，把机会让给本宫，本宫有机会向惇、容二妃宣示本宫仍是后宫的掌势之人，好处就是本宫承诺的你的一切。不然，以后本宫如何对待惇妃和容妃的，本宫就会如何对你，你要好好考虑清楚了。本宫不希望这是本宫向你宣战的开始。”忻妃垂眸道：“今日这趟臣妾看皇后是白跑了，皇后娘娘请回吧。”

        皇后最后乜斜了忻妃一眼，重声道：“你会为你今日拒绝本宫付出沉重的代价，你会后悔的。”说着，向忻妃白了一眼，那眼神有种剜入肉般的令人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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