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不敢面对
“池越，其实你不用天天来的。”凌羽弱弱地说，总觉得过意不去。
池越听后，神情一顿，压低了眼帘，“阿姨的病说白了也是我间接造成的。”
如果不是他当年害得凌羽退学，李慧云也不会受刺激，疾病缠身。
这是他永远回避不了的过错，就算是现在想要弥补也已经晚了。
凌羽叹息道：“你能帮我找医生，我已经很欣慰了，我不想因为以前的事情，让你无休止的付出。”
池越放下了手里的饭盒，转头看他，“可是我心有愧疚，七年前我没能鼓起勇气认错，现在我不想逃避了。”
“我母亲对你有怨恨，你继续呆在这里，我怕”
万一刺激到她该如何是好？凌羽忧心忡忡。
池越明白他的担忧，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他想当面向阿姨道歉，可是阿姨现在还没醒，若是醒了，看到自己会不会更加生气？
“到时候阿姨真的不接受，我会走的。”池越道，他走上前来将米饭和筷子递给了凌羽。心疼地说：“你这几天也累了，好好吃一顿，把精神养好。”
凌羽伸手接过筷子，捧着米饭，手心一阵温热。
他抬眸望向池越，眼眸恍若流水一般，澄净又温柔，“谢谢。”
池越看到他对自己的态度终于有所改变，微微勾唇，“快吃吧。”
凌羽坐在柜子前，一口一口吃着池越送过来的菜，池越则坐在他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秒都不想移开。
看到凌羽一直在扒饭，池越有些着急，立马舀了一碗热汤放在他面前，“别光吃饭，喝口汤。”
凌羽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池越一直坐在他面前，令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尤其当他知道池越对他的心思之后，两个人独处总会让凌羽莫名的不习惯。
“你吃了吗？”凌羽觉得尴尬，开始找话题。
池越道：“你别管我，我不饿。”
其实池越也没吃，他一心想要给凌羽送饭，也就没顾上自己。
“那怎么行？”凌羽立即放下了手里的碗，拿出了一只一次性纸碗，给池越盛了一碗递给他。
“你送过来的饭，哪有自己不吃的道理？”凌羽盯着他。
池越竟然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关心的意味，心中悸动，伸手接过，指尖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凌羽的手。
凌羽吓得立即缩回了手，拿回了自己的碗，扭过身子沉默地吃着饭。
池越见他还是这么抗拒自己，无奈地一笑，暗自叹息着，埋头吃饭。
病房里很安静，越是安静，气氛就越发焦灼难熬。
凌羽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池越，他现在甚至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池越眼里的那一丝炙热的情感，让他招架不住，无端的心慌。
两个人正吃着，病床上的李慧云却突然难受地呜咽了两声。
听到母亲有了动静，凌羽立即放下了碗，来到了病床前，抓着母亲的手。
“妈，你怎么样？妈！”
凌羽一直在叫她的名字，想要让她清醒过来。
池越也担忧起来，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心里在默默祈祷李慧云快点苏醒。
李慧云眉头一皱，胸口突然吐出两口浊气，凌羽赶紧上去给她抚了抚胸口，给她顺着气。
“我去叫医生！”池越见她似乎有苏醒的迹象，立即跑出去叫医生过来。
“妈，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凌羽在她耳畔叫着，心揪了起来。
李慧云只觉得呼吸不畅，一直在狂吸着气，呼吸间肺部像是扯着什么东西，又开始猛咳起来。
“妈！”
李慧云咳得脸色涨红，再一次栽倒在病床上。
凌羽死死地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生怕她再次晕过去。
“小羽，妈没事”李慧云费力地睁开眼睛，慈爱地看着凌羽。
她已经很虚弱了，可是还是要装作坚强的样子，不想让儿子担心。
凌羽看到她醒了，眼眶一酸，“你醒过来就好！”
李慧云抬起无力的右手，摸了摸他的头，“妈还没有看到你结婚呢，妈怎么能走？”
凌羽一听，心里越发难受。
李慧云还不知道他已经拒绝陈辉了，估计知道了，又会伤心好久，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妈，你想不想吃东西？”
李慧云摇摇头，没什么胃口，虽然醒了过来，可是却一点精神都没有。
尤其是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每次呼吸都是又疼又难受。
母子俩正说这话，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主治医生终于赶到，上来就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还是要继续用药持续吸氧，尤其是注意病人的情绪，她不能再受刺激了，记得多通风，不要剧烈运动，多给她补充蛋白质和蔬菜。”
“谢谢医生。”
凌羽把医生送到了门口，却看到池越脸色沉重，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池越也在担心，他就这么进去，李慧云会不会病情加重。
上次她见到他，就气得差点晕倒。
刚才医生也说了，她不能再受刺激了，想到这里池越退却了。
“我还是回去吧，我怕阿姨看到我”池越眼神闪躲，表情失落又无奈。
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害怕去面对大人的责罚，心里忐忑不安。
“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池越心疼地看着凌羽。
看着凌羽这两天肉眼可见的消瘦，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嗯。”凌羽也没留他，他知道李慧云也并不想见他。
现在让他们俩见面，没有任何好处，池越能想通，倒是让凌羽松了口气。
“那我走了。”池越有些不舍地看了凌羽一眼。
凌羽也觉得就这么让他走不太好，毕竟人家还给他送了饭来，他终究是心软，“我我送你到医院门口吧。”
听到凌羽能这么说，池越已经很开心了，紧皱地眉头微微舒展，“嗯。”
两人肩并肩一路走向医院的大门，路上两人一时无话，凌羽默默地低着头看起来乖顺又脆弱，池越眼神柔软，含着一丝隐忍的情愫。
他多想就这么冲上去抱抱他，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是他终究是不敢，经过上次之后，他只能把自己内心的感情强行压制下去，不敢再表露一丝一毫。
凌羽把池越送到了门口，坐上了车，池越放下了车窗，对凌羽道：“梅森医生过几天就来了，你别担心，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
凌羽听到这里，脸上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不少，“嗯，但愿如此。”
池越踩着油门离开了医院，凌羽站在路边望着他离开，眼神深远又复杂。
越是想要拉开距离，两人的联系却越来越紧密，凌羽真的不知道这对于他和池越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他想要反抗命运，可是命运却一再和他作对，有时候他真的想妥协一回，看看命运到底能把他们推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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