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22
走廊里不断有人经过，男生挂了电话，鲍休才看到他脚边倒地的一个扫把，才想起来，他这种情况一般也是要罚几天打扫卫生的。
弯腰捡起来扫把，男生的目光扫来，停在了站在走廊拐角处的鲍休身上。
他冲鲍休挑了挑一边的眉，似乎在问他有事吗。
鲍休没有立马出声，而是静静站了一会儿，等附近的人走得差不多才走近了几步。
“找我？”已经拿了一只拖把开始拖地的人抬头看他。
鲍休抿一下唇点头：“只是觉得，有义务告知你一下学校的规定。”
“哦？”前面人转过了身子，露出了另一边脸侧的青紫，似乎对于自己又触犯了哪条校纪很感兴趣。
“学校规定，记过三次，就会予以开除的处分。”鲍休看着面前人那张熟悉的脸，在说出开除两个字时一阵恍惚，他还是无法将这两个字和面前这个人对上，同时心中那股不服输的信念感更强，他还偏不信命。
这句话令高时面上迟疑一瞬，似乎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种类似于善意的提醒的话语，一时之间心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边觉得鲍休是在对自己示好，一边又觉得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完全没意识到纠结这两个想法有什么意义。
纠结不出什么，他便直接开口问了：“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在男生审视的目光下，鲍休抬抬下巴回视对方：“因为和想让你做个好学生相比，更不想你被开除。”
——不想你被开除。
高时笑出了声。
不是觉得这话搞笑，只是单纯的感到开心。
男生笑起来很好看，鲍休是知道的，只是那片青紫格外的碍眼。
“记得去医务室拿药，感染会留疤的常识也希望你能知道。”留下这句话鲍休便转身离开，如果仔细看，这脚步还有一些仓促。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身后拿着拖把的男生还在勾着唇直勾勾的看。
走廊另一边终于从厕所出来的韩志拎着另一个拖把飞奔过来：“高哥我来了！”
然后他看到了已经拖完的大片走廊，以及正在吹着口哨拖楼梯的人，楼梯并不是他们班的卫生区域，可对方依旧拖得十分卖力，而且开心，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人刚刚才面对全校做完检讨。
“高哥，”韩志开口小心翼翼，觉得这反应有些不正常，“不过一个全校批评，咱不至于。”
拖得正起劲儿的人从楼梯上直起身：“什么叫不过，什么叫不至于？”
韩志懵逼：“啊？”
高时义正言辞，伸出一只手比划：“三次就得退学知不知道？”
“哈？”韩志也是没想到，“这么严重的？”
“还行，还有两次呢。”高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则在想，只记这么一次也够了。
韩志还想说些什么安慰，却见面前人又直起身看他，然后还扶着墙找了个角度站好，随即出声：“怎么样，有没有一点好学生的气质？”
韩志：“哈有吧？”他心中暗叹完蛋，这好像真受什么刺激了。
那天晚上，鲍休收到了高时的微信消息。
微信是在农家乐里加上的，对方的微信头像是一位很多男生喜欢的篮球明星，加上后聊天界面便一直停留在“你已经添加了抬手三分，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的打招呼上面。
收到对方消息时鲍休刚洗完澡躺上床，打开便看到对方发来的那行字。
[抬手三分]：我不会被开除，当一个好学生也没那么难。
鲍休动动手指，回他一句。
[休息一下]：是吗？
消息很快又过来。
[抬手三分]：不信？
[抬手三分]：打赌吗？
[休息一下]：赌什么？
[抬手三分]：期末我成绩及格，喊我一声哥哥就可以。
鲍休看一眼及格那两个字，又看一眼哥哥那两个字，眼皮跳了跳，不知该吐槽哪一个。
[休息一下]：如果没有呢？
[抬手三分]：简单，随便你怎样，告老师扣我分都随便。
鲍休：“”这是什么小学生赌注。
不过对于对方终于有了这份心思，鲍休感到挺欣慰。
[休息一下]：没有问题，一言为定。
[抬手三分]：等着你，弟弟。
周二的早晨，轮到检查校门口的鲍休早早就过来了，一边翻看着记录一边听着关悦在那边讲最近听到的八卦。
学校就这么大，说来说去又说到了高时被记过那事儿上。
“高时现在的名气可不得了了，以前只听说他打架厉害，没多少人见过，可是这次就在校门口，听看到的人说，感觉他一拳下去那位老大的嘴都歪了。”
鲍休听着不以为然，关于高时打架很厉害这件事他一直都没什么异议，毕竟他从来都不是高学黎的对手，向来只有他让着自己的份儿。
又想到这人说在自己朋友拳馆帮忙，这样一想，手上力道比较重也难免。
“另一边职高的人都想过来跟他比划比划，那个什么老大可丢人了”
关悦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那位二中的老大私人和高时并没有什么恩怨，这次的事主要是逞英雄替别人出气呢，还说二中的老大住了几天院，做了一颗烤瓷牙，觉得不够气派，正在考虑去做个金的。
鲍休听到这里直接对前面的几句话也产生了怀疑。
不过打架斗殴这种事，确实跑不过私人恩怨或者逞英雄的这种老套情节，具体如何，他也没心思探究，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往前看。
想着他抬了抬眼，看向人流络绎不绝的校门口，忽然眼神一顿，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此时距离早自习还有不到十分钟，正是习惯踩点的学生争先恐后的时间，所以鲍休并不是惊讶门口那些为了抢时间做出千姿百态冲刺动作的身影，而是惊讶于在这些身影里，看到了高时。
没想到他的赌局里还包括不迟到。
男生依旧穿着校服衬衫配一件宽松打底，连书包都没带，看那脸上痛苦至极睡意朦胧的模样，似乎身体来了，灵魂还在床上。
真是难得。
但即使对方没迟到，鲍休还是上前一步拦在了男生的面前。
男生抬头，眉尖还在蹙着，但在看清面前人后立马挤出来一个笑，疲惫的眉眼间也带上了不少神采，他看着面前人出声道：“怎么样，没迟到吧？”
鲍休的回答是抬手看一眼腕间的运动手表：“你还有大约五分钟在门口吃完这个包子。”
男生困顿的大脑转得有些慢，然后在鲍休眼神的示意下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拎了个包子，是他来时顺路从小区门口的摊上拿的，想着路上吃。
“忘吃了。”男生尴尬一笑，然后听话地拎着那个包子转身，在贴着一中牌子的地方停下，老老实实开始吃包子。
“部长牛。”看着自家部长轻轻松松就征服了那个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大佬，关悦不由得献上了由衷的佩服。
鲍休倒没觉得自己多厉害，只有些担忧，害怕对方只是一时兴起，毕竟是会因为一个广告就买一些稀奇古怪东西回来过两天包装都没拆又扔掉的人。
“不过部长，”关悦又出声，“他不会暗地里找你什么麻烦吧？你看他那眼神。”
鲍休闻声看去，然后撞进了高时正盯着自己的眼神里，只不过那眼神并没什么焦距，男生手中还机械性地啃着包子，仿佛在拿他当下饭菜。
“随便他。”鲍休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一声哥哥而已。
很快鲍休便发现，这家伙似乎真的在严格履行他的话，在努力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学生”。
课间操上，还没走近三十三班的区域，鲍休便远远看到最后排的某个人跳得像个大扑棱蛾子，在一堆能把手能举到腰就绝不举到肩、脚能磨两下就绝不离开地的动作中格外显眼。
跳就跳了，跳完解散之后这人还跑到自己跟前炫耀两下：“怎么样，这水平够领操了吧？”
打击教育是鲍休向来嗤之以鼻的，所以他从善如流出声道：“很棒，行云流水、气吞山河、势如破竹、独领风骚。”
接连几个成语砸得高时有点晕，不过他能听出是好话，便心满意足挨个收下了。
中午吃饭，鲍休向来吃食堂，之前和林宇一起，后来林宇身边多了个黄晓一，一来二去，他们三人小队便这样形成了，偶尔还会有简书桓几个人乱入。
林宇口味重，鲍休和黄晓一口味偏淡，所以他们往往排队都排不到一家，经常是鲍休和黄晓一吃一样，林宇自己吃点别的。
这天鲍休和黄晓一排牛肉粉，林宇自己在隔壁排麻辣拌，黄晓一和林宇两人正隔着一条走道讨论课上的数学题，鲍休旁听，然后就感觉到身后又站了一人。
开始鲍休还没察觉什么，直到旁边两人讨论的正激烈忽然没了声音，他还以为怎么了，就听身后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不说了？我也想听听。”
林宇：“”
黄晓一：“”
鲍休回头对上了高时微微歪着的脑袋，那模样他竟硬生生真看出几分好学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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