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遇袭
祁颂坐在一楼大堂的桌后，看着萧秉行给掌柜交代着什么，又看在萧秉行带着端着饭菜的店小二上楼，最后看着他不急不缓的从楼上下来，坐到自己对面。
先前嚷嚷着要吃早饭的祁少主这会儿连筷子也不碰一下，双手撑在桌沿上，探着身子，屁股都离了凳子，双眼炯炯有神地问：“这位蒋姑娘到底是谁？”
萧秉行面色如常的拿起筷子：“新结识的朋友。”
“我信你个鬼，麻烦你敷衍我也稍微走心点成不？”祁颂坐回凳子上，嘴上坚持不懈的想从萧秉行口中套出些话：“从小到大，除了锦婶婶和姝姐，你对那个姑娘不是爱答不理的，不然凭你这张脸，怎么可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讨到个媳妇儿？”
萧秉行：“因为家中长辈不逼着我。”
“你……”祁颂瞬间哑口无言：“不是，没你这样的。”
“怎么没有，我不就是？”萧秉行喝了口粥：“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你这次又是偷跑出来的？”
“上次被拧回去后跪了一整天，前两天膝盖才好。”祁颂瘪瘪嘴：“我爹这两天什么也不说，我害怕她再给我来上次哪一出，腿一好就跑去找你了。结果姝姐说你来钟吾了——话说，你跑来钟吾做什么？”
萧秉行咽下口中的菜：“苏元筠明天要带柏翎出门，叫了我一起。”
祁颂不理解：“不是说有人要抓那个柏翎么？怎么苏元筠还带她出来？”
一手促成这件事的萧二公子事不关己的耸耸肩：“这我哪儿知道？”萧秉行埋头嚼了两口菜，突然问：“你去吗？”
“我？”祁颂摇头：“不了吧，我和苏元筠他们不太熟。”
“所以要多接触接触。”萧秉行说：“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给苏元筠打声招呼，告诉他，你们也去。”
祁少主很懂事的顺着萧秉行的心意提问：“们？哪来的们？”
萧秉行：“楼上那个。”
“蒋姑娘？”祁颂往楼上瞅了一眼：“合适吗？”
“放心，她不会乱说的。”萧秉行空穴来风地说：“她最近心情不好，我就想着趁着这次人多热闹，带她出来散散心。”
“噢——”祁颂仰着头，托着意味声长的长音说：“我明白了。”
可能是深受自家老爹的影响，也可能是单纯给自己找乐子，总之祁颂非常喜欢操心萧秉行的终身大事。
萧秉行知道这厮又想歪了，但也不多做解释。他拉上祁颂的目的就是想要靠他那一张嘴，减少苏元筠对沈司凝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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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巳初时。
艳阳映照在白底湖面，荡起一层层的金色涟漪。
岸边，萧秉行三人站在那里，看着缓缓靠近的画舫。
苏佑和竹筱并排立在船头，后方站在个脸色不太好的黄衫女子。
画舫靠在岸边，苏佑朝三人颔首：“三位，请上船。”
说完，他和竹筱各退开一步，给萧秉行三人让开位置。一旁的竹筱不动声色地给沈司凝递去一个眼神，算是无声的问安。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蒋凝，我带她出来散散心。”萧秉行的话，打断了沈司凝和竹筱无声的交流：“她年岁和柏姑娘差不多，姑娘家凑到一起，也有话聊。”
萧秉行言罢，苏佑很给面子的朝沈司凝微微颔首：“蒋姑娘。”
沈司凝垂着眸子还礼：“苏少主。”
“蒋姑娘不必如此客气，随冀忱一起唤我元筠便好。”苏佑道。
知道苏佑只是客套一句，沈司凝也多言，只是点点头，自始至终都没对上苏佑的视线。
见沈司凝这般，萧秉行将话题从她身上引开，看向后方，问：“元婧怎的站在那儿？”
“昨日刚被父亲训了一通，正闹脾气呢。”苏佑转身：“元婧，还不过来打招呼？”
这位脸色不太好的黄杉姑娘，正是苏佑一母同胞的妹妹——苏蓓，苏元婧。
苏蓓没好气的瞧了自家哥哥一眼，背着手，不情不愿地踱步过来：“冀忱哥，云墨哥。”
祁颂歪着头，去瞅苏蓓：“两年不见，又长高不少，看来你哥平日里没少喂你好东西。”
苏蓓瘪嘴，毫不犹豫的拆了祁颂给她搭的台阶：“两年前我在才岁，当然长了不少。”
“……”祁颂尴尬地只好笑两声：“哈哈，也是，也是。”
刚被萧秉行拉开的话题又被苏蓓扯了回来：“这位姐姐是？”
“冀忱的朋友，你应当唤一声蒋姐姐。”苏佑温声出言责怪：“让你刚才杵在那不过来，还要麻烦冀忱再多介绍一遍。”
萧秉行适时轻笑了声：“无事，不过一两句话的事。”
苏蓓闻言，昂起下巴，得意的朝苏佑吐了吐舌头。
苏夫人死于难产，所以苏蓓从出生起便没了母亲，时常跟在苏佑身边，兄妹俩感情甚好。
不过苏蓓越大，苏佑越觉得自己把她惯坏了，特别喜欢耍小脾气。
苏蓓昨天挨训便是因为这——
苏瑞安去世时，苏蓓不到两岁，并不记事。但防不住族中人多口杂，她是听着“瑞安小姐是被柏君同那个负心汉害死的”这样的说法，所以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表姐没什么好脸色。
深知自己女儿脾性的苏正安在竹筱到苏家之前就警告过她老实点，但到底还是没忍住，昨天对竹筱说话时言语重了。好死不死的被苏正安听到，挨了半天的教训。
这反而导致苏蓓对竹筱的厌恶加深，今天又被逼着和她一起出游，脸色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苏佑没好气的敲了一下苏蓓的额头。
这一下并不重，苏蓓也没去管，她好奇地瞧着沈司凝，问：“蒋姐姐，你为什么带着面纱啊？”
其实这问题也是苏佑和祁颂好奇的，只是碍于他们都是男子，不好开口而已。
“前段时间遭遇不测，脸被烧伤了。”沈司凝开口，说出昨天她和萧秉行对好的一劳永逸的办法。
到底是个未满十五岁的小姑娘，什么心思都摆在表面上。苏蓓闻言，可惜的“啊”了声：“能治好吗？蒋姐姐长得这般漂亮，若是毁容了，就太可惜了。”
沈司凝疑惑：“苏姑娘以前见过我？”
苏蓓摇头，伸出手指点点自己的眼睛说：“蒋姐姐的眼睛很好看，眼睛生的好看的人，长得一定不会差。”
“哦……”沈司凝想了想，又补了句：“谢谢。”
“你哪听来的歪理？”祁颂不过脑子的来了这么一句。
苏蓓没好气的瞥他一眼。
萧秉行看着沈司凝，说：“这话没错，蒋姑娘确实很漂亮。”
话一出口，祁颂也意识到不妥之处，连忙摆手：“蒋姑娘，我没有说你不好看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沈司凝：“不会。”
苏蓓朝祁颂“哼”了声，转头和颜悦色的对沈司凝说：“蒋姐姐，你陪我去赏花好不好？”
白底湖的岸边种了不少花，此时正当花季，正是赏花观景的好时节。白底湖面上除了他们，还有不下七条画舫。
沈司凝看向一直未说过话的竹筱：“可以，柏姑娘一起吧。”
“她就……”
昨天才因为竹筱挨完训，苏蓓自然不想和她一起，不过话刚开口就被苏佑拦下了：“正好，你们姑娘家一起。”
苏蓓递了自家哥哥一眼，拉着沈司凝的右边袖子，大步另一边走。
竹筱规规矩矩地朝三人道别，跟在沈司凝后面。
萧秉行从沈司凝身上收回视线，对两人说：“我们去那边坐吧。”
三人落座，苏佑倒着茶：“冀忱，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蒋姑娘，怎么以前从没听你提过。”
“早就认识了，很知心的朋友，就是不常联系。”萧秉行说出昨日和沈司凝商议好的对策。
苏佑往那边瞧了一眼：“蒋姑娘家是哪里的？”
萧秉行抬眸看向他：“岐周的，怎么了？”
“没。”苏佑说：“就是我瞧着蒋姑娘的眉眼和姑姑的很像。”
萧秉行意外的扬眉，沈司凝已经很回避苏佑的目光了，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像吗？巧合吧，我见过她的样貌，和瑞姨没什么相像之处。”萧秉行说完，还要拉上祁颂：“你觉得想吗？”
祁家和苏家来往并不密切，祁颂早把苏瑞安的样子忘掉了，但是总不能直言，只好道：“没觉得。”
苏佑将茶盏放到两人面前，又疑心的往沈司凝那边看了一眼：“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祁颂：“不是，柏姑娘不是已经找回来了吗？”
苏家对外散布的消息只说了柏翎已经被找回来，对于身份真假存疑这件事并未透露半分，除了参与此事的萧家，其他三家自然不知情。
再加上当初曙雀谷派了的人死了个干净，正好导致了曙雀谷到现在也没怀疑浮于水面的这个柏翎是假扮的。
苏佑不想多言，便糊弄过去：“就是瞧着像，多问了句。”
“哦——”
祁颂这一声还没说完，船的另一边突然传来呼喊，正是沈司凝她们所在的地方。
三个男人顿时从椅子上站起，往那边赶。
只是还没走两步，画舫周围的水面传来紧密的“哗啦”声，有不下十人破水而出，拦住三人的去路。
苏佑交集扬声，询问那边的情况：“元婧，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八个黑衣人，从周围的画舫跃上来的，他们的目标是柏翎。”苏蓓扬声回答。
刚才那一声正是苏蓓发出来的。
她正和沈司凝说这话，余光瞥见一道黑影快速蹿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到了跟旁。要不是沈司凝反应快，击退了黑衣人，竹筱已经被带走了。
“果然又来了。”苏佑沉吟一声，对苏蓓道：“你们坚持住，我们马上——”
苏佑话说一半，被正对着他的黑衣人错不及防来了一击。
这一击，彻底打破了画舫上的平静，两边一言不发的打了起来。
和黑衣人纠缠了一阵，确定目标后，沈司凝右手结印，淡蓝色的水元素准确无误的袭向八人之中那个领头的。
领头的黑衣人迅速往一旁闪去，未料到沈司凝左右夹击，他退闪不及，水元素击打在他的左臂上，眨眼间冻结成冰，封住了他半边身子。
沈司凝手再一动，水元素袭向领头人，用冰将他封了个严实。单手挥动，伴随着“噗通”一声，领头人砸进湖中。
看也不看领头人的惨状，沈司凝双手各朝一边，水元素凝聚的锁链缠上竹筱和苏蓓的腰身。沈司凝干净利落地腾空飞起，带着两人脱离包围圈。
与此同时，萧秉行也打进湖中两个黑衣人。
随后，萧秉行顺手帮祁颂挡下将要袭向他的攻击，抓住他的后衣领，快速对苏佑说：“蒋凝她们脱离包围了。”
苏佑颔首，跟萧秉行一起和沈司凝汇合。
刚被萧秉行松开衣领的祁颂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苏佑朝船舱喊：“都出来吧！”
话音一落，船舱内涌出二十名苏家侍卫。
六人站在船头，看着苏家侍卫包围被杀的还剩十二名的黑衣人。
船板上两方厮杀，一片混乱。
沈司凝站在最外边，偏头小声对萧秉行说：“周围还有不少人，而且修为比上次的搞了许多。”
“嗯，察觉到了。”萧秉行微微低头：“注意安全。”
沈司凝刚想颔首，画舫却猛地剧烈晃动了一下：“有人撞船！”
萧秉行扶住沈司凝的肩膀：“在船尾。”他偏头，对另一边的人说：“我和蒋凝去看看，你们留在这。”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萧秉行已经揽着沈司凝的肩膀，带着她掠到了船尾。
双脚沾上船板，萧秉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意思的揽上了沈司凝的肩膀。萧秉行偷偷瞧了眼沈司凝见她没什么反应，自己也装作并未察觉异样般松开手。
两人迎风而立，对上另一条画舫上黑压压的不下三十名黑衣人。
站在最前方的三个人，青天白日的披着黑色披风，戴着兜帽，除了个下巴，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
沈司凝眯眼，打量三个人的身高，最后目光锁定在中间那个黑袍人身上。
如果没错，他就是左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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