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怪异
沈漾发懵，问沾沾自喜的尹霓裳：“你几时学会爬墙了？”尹祈煊好笑说：“她呀，踩着我肩膀爬咯。”
尹霓裳气不过抡去两拳，羞红了脸：“你干嘛要拆穿我！”尹祈煊悠悠望两眼，不紧不慢道：“因为，想看你脸红咯。”
坐在床上的沈漾扑哧笑出声，“你们还真是要好。”尹霓裳脸一阵红一阵白，气恼道：“哼，就惯会耍我。”说完，鼓起腮帮子跑了出去。
沈漾目光追着霓裳背影，笑容凝住，“你们偷偷进来，还是不要让她乱跑。”
“阿裳知道分寸，纵使被发现，他们也不敢动她。”安抚完，尹祈煊握住沈漾温凉的手，收紧裹热，“窈窈，你清瘦了不少。”
沈漾知道柳窈窈只是把尹祈煊当兄长，于是也没太在意小节，只是突然被关心，有点不适应，避开他灼灼目光，撑起笑容：“祈煊哥哥，我只是有孕吃不下。”
尹祈煊听及沈漾有喜，眼中翻起万顷骇浪，情绪难抑的激动：“窈窈，你不能要这个孩子。尉迟凛他不可能爱你，你无谓让孩子一起受苦。”
看来，尉迟凛心有所属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不曾说破。
沈漾把手抽出来，笑容依旧，“即便我与他有缘无份，但想来不会亏待亲生孩儿。”
尹祈煊震惊地望着她，“你就这样认命了？”随后懊恼：“我当初就不应该离京，不然就可以阻止你出嫁。”
“阻止她出嫁？尹祈煊，你是否太自以为是，也太不自量力？”尉迟凛着墨色金丝蛟龙纹缎袍，剑眉斜飞，瞳若曜石，扬唇轻笑，缓步走近。
沈漾听到熟悉的低沉声音，眼中闪过慌乱，面前的尹祈煊神色自若与尉迟凛对视。
“尉迟凛，你既不爱她，又何必娶她？毁她一生。”尹祈煊早有疑问，本还想寻他问清楚，如今倒省了不少事。
尉迟凛不着急回答，心定神闲地看一眼尹祈煊背后脸色苍白的沈漾，“怎么？你还没跟他聊到怎么过门？”
尹祈煊面露困惑。沈漾不甘示弱地怼回去：“如果你不出现，我们总会聊到。”
尉迟凛本打算对有孕的沈漾温柔一些，可他经不住她激，脸色顿垮，语气骤冷：“尹祈煊你听清楚了，是柳窈窈主动爬上本王的床。”
尹祈煊整个人呆住。
“话已经说完，你可以滚了。”尉迟凛厌恶地瞟尹祈煊一眼，示意门口管家进来。
“尹少爷，请吧。”管家走到尹祈煊身边恭请，他却纹丝不动。
“你实在不舍得走，就留下来，亲眼再看看本王是如何宠爱她的。”尉迟凛步步紧逼，言语难听，尹祈煊痛心地看了沈漾两眼，挥袖离去。
沈漾心想，这回至少能证实尉迟凛就是个疯子。本以为尉迟凛也会离开，谁知道他总不按常理出牌。
吩咐把门带上，步伐稳健地走到沈漾面前，眼中暗流汹涌，蒙上浓重黑雾，沈漾看不真切，只觉寒意乍起。
“尉迟凛，你想做什么……”话音尤在，沈漾就被猛力推倒，双腕被束缚压在头顶，凛冽寒息扑面而来，不停骚扰她白皙细腻肌肤，声音因强忍怒气而沙哑：“柳窈窈，有了身孕还不忘勾男人！”
沈漾见他如此粗暴，也一改温柔地大吼道：“尉迟凛，你到底想怎样！”
尉迟凛看她因生气而发红的脸颊别有韵味，满脸恼意显得娇俏，眼波流转直映进心里，像被猫儿在心上抓挠，酥痒难忍，压上去含住了她红润耳垂。
沈漾虽不情愿，也极力抵抗，但身体因熟悉了他的触碰，不由自主地嘤咛一声，吓得她立即咬紧双唇，奋力挣扎无果，威胁道：“尉迟凛，我还在保胎。如果你不想要孩子的话，我随便你。”
尉迟凛对沈漾的回应甚是满意地低笑两声，随后停止动作，起身看向衣襟凌乱，面红耳赤的沈漾，漫不经心道：“啧，你以为本王很稀罕？”
“你还是乖乖待在房里养胎，别再被本王看到你红杏出墙。否则……”沈漾盯住故意停顿的尉迟凛，“休妻。”
沈漾心下一惊，但不肯服气：“那你就可以勾三搭四？我听绿绮说，你昨晚在琴玥馆过夜了。”
“怎么，王妃前一阵子不是还提议本王纳妾。现在，是吃醋了？”尉迟凛弯下身靠近打量眼神惊慌的沈漾，嘴上轻浮笑着，双眼却冷戾：“本王的事，还轮不上你这个毫无份量的王妃过问。”
“啧，就当我多嘴。”按理说沈漾本该习以为常，但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怪异。
她担心被尉迟凛看出端倪，快速掩盖，谈起昨日大皇子调戏一事。
一番话下来，坐在桌边悠闲啜茶的尉迟凛，面色毫无起伏，也一言不发。
沈漾沉不住气问他：“难道大皇子对我动手动脚的，你不应该做点什么？”
“他最终不也没得逞？被半路冒出来的尹霓裳打得头脑发懵。”沈漾诧异，她担心尉迟凛会追究，刻意不提阿裳，结果他还是知道了。
沈漾坚信非熟人泄露，追问道：“你不是一早就走了，如何得知阿裳也在。”
尉迟凛无语地瞥她两眼，“自然是当事人不满前来告知。”喝下杯里剩下的香茗，转身出门。
沈漾无语，真是小看了这个大皇兄的脸皮。
日头被厚云遮盖，天际晴转阴沉，凉风滑过窗沿，灌进屋里。
刚服完药坐在床头捧书消磨的沈漾打了个寒颤，绿绮到厨房准备蜜饯未归，小满带了个新面孔过来。
“奴婢蘅芜，是王爷吩咐过来伺候王妃的。”身形瘦小，脸上红扑扑，眼珠又黑又圆，一眨一眨俏皮可爱。
沈漾放下书卷，没有细究，微一颔首，“嗯。我有些困了，伺候更衣吧。”
话说尉迟凛转回书房刚坐下，琴玥馆那边就差人过来：“王爷，玥姑娘说晚膳已经着手准备，问您几时过去。”
尉迟凛懒得搭话，抄起桌案一本杂书消遣，目不过三行，外头又接着说：“王爷，玥姑娘一心盼着您过去，亲自备膳还切了手……”
尉迟凛接连被打断，心中厌烦，冷淡打发：“本王最近都不会过去。快滚！”
昨夜容玥想不到尉迟凛会撇下柳窈窈，同她一起回琴玥馆。
她匆匆忙忙打扮出来，尉迟凛不看一眼，顾着灌酒。上前刚碰到他的脖颈，就被抓住反扣按在桌沿，声音清冷：“玥娘，注意身份。别越界了！”
容玥不信尉迟凛对自己毫无兴趣，故意敞开衣襟撩拨，“王爷，容玥想做您的女人。”
尉迟凛面色酡红，似醉非醉。他目光在容玥脸上逡巡，嘴角上扬，轻蔑一笑：“若非本王感念你爹当初那点恩情，你一介风尘女子，可有今日风光？”掐住她的手腕，听见嗯哼一声，倏地松开，眉目俱凛：“如此龌龊，少恶心本王了。”
容玥骤然清醒，震惊定住，奋力摇头，力争清白：“不，容玥是干净的，从未被人碰过！”
尉迟凛没了兴致，冷漠地抬腿就走，丝毫不顾身后神色复杂的容玥此刻正绝望落泪。
容玥自以为尉迟凛待自己与他人不同，如今真相摆在面前，由不得她再天真。
但她不信连柳窈窈那个曾经又傻又残还被丢去睡马棚的女人都有资格，自己却束手无策。
日子一晃七八天，尉迟凛没来过流景馆，但沈漾每日都叫主厨过来，按她所吩咐的做给他吃。
尉迟凛近日忙碌，一般深夜方归。
这夜刚回至书房，打算处理一些放置了许久的琐事，门口传话道是王妃托厨房煮了一碗红枣银耳汤送来。
没听到尉迟凛回复的奴才悄悄推门走入，把东西放在桌上轻声退下。
尉迟凛望着桌上那碗冒热气的甜汤，挣扎许久，还是动了勺，尝第一口时就皱眉，太甜了。
一时没有起疑，待大半入腹才觉不对，浑身变得燥热，口干舌燥。
容玥早早唤退馆内一应人等，只留两个心腹伺候。
她迫于无奈出此下策，只要顺利爬上尉迟凛的床，怀上孩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柳窈窈尚在保胎，王爷又没纳妾，只要他喝了汤，肯定会找自己解决。
容玥美滋滋地盼到半夜，慢慢从高空坠下。每降一分，她脸色就沉一分。
“王爷去哪了！”容玥早派人盯着尉迟凛去向，回话的人全身哆嗦，惊恐不安：“王爷去了流景馆！而且，而且……”容玥攥紧拳头，焦急追问：“而且什么！”
“而且，王爷好像发现咱们在跟踪他！”奴仆吓得双腿发软，忽地抱住容玥脚腕，“玥主子，您可要救救奴才呀！”
容玥失神跌坐，自身难保还拿什么救。但她还是倔，逮住脚边奴仆的衣服，魔怔了一般：“既然他不来，就你来睡！”
尉迟凛快步转进流景馆察觉身后有人在偷看，强忍不适，从腰间摸出一把防身常用的飞刀扔过去，笔直地插在墙壁上，听见凌乱脚步声渐行渐远，才继续前行。
沈漾庆幸尉迟凛近来没有纠缠自己，刚睡了两天安稳觉，又听到熟悉的推门声。
她摸到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正要抽出来，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按住，火热的气息包围沈漾耳畔，只听他低声发笑，“王妃还学会提防本王了？嗯，拿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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