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祝菁大致检查了一下密阁的情况，整体运行步入正轨。
有加密需求的人数最初并不多，随着日子流逝，大家对密阁的信赖，也在慢慢增加。
不过祝菁的关注点还是在那些大人物身上——越来越多的人被送进了英语阁，密阁也越来越热闹。
她悄悄上了二楼呢。
因为手工加密的复杂性，密阁的第二层远比第一层繁忙，许多人都在纸上写写画画地计算排列。
密阁的确没有几个同时精通加密和英语的人，为了防止秘密的泄露，也不需要。
只需要一个懂英语的人给她过滤有用的信息。
祝菁在一个不起眼地角落敲了敲，给了那人一张纸条。
那人展开纸条，看见“承安伯”三字，点了点头。
祝菁便将纸条收起，走得悄无声息。
虽然不少人知道密阁的主人曾经得到过皇帝的嘉赏，但是那一日聚英殿里，严格来说每一个人都得了赏。
所以外界其实并不知道密阁和祝菁的关系，何况作为女子，就更少人会联想到她身上。
祝菁坐在京城最好的茶楼里，俯视着下方人来人往，忽而听见背后传来声音。
“临烨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你也知道，如今成了云麾将军，又回了京城，安安生生的，再不怕哪天人就没了……”
临烨，彭牧熙的字。
祝菁挑了挑眉，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一副发呆的模样，心神却全放在了身后。
“云麾将军自然很好。”另一道声音说：“但我就阿雪一个女儿，我这当娘的也要问一下她的意见。”
“这是自然。”说这话的人已经很明显了，应当就是彭牧熙的继母，懿和郡主。
她继续说道：“可以让阿雪来看看这小子。之前他常年在外，所见女子不多，这拖下来，我哪有颜面去见侯爷。”
这里的侯爷应当是指彭牧熙的生父。
“若有机会。”只听女人回复，很快就聊起了不相关的闲话。
祝菁看着茶杯里漾起的水纹。
显然这话只是客套。
女人看起来并没有拒绝懿和郡主拉郎配，实则采用了一个“拖”字诀。
彭牧熙如今虽说没有实职，但对于想着女儿好的人家来说，也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负责任，有担当，有爵位继承，如今远离了战场，更是安生，除了没有实职，还真没什么坏处。
只是不知道懿和郡主找的这姑娘是哪家的？
正想着，两个女人已经起身，其中一个吩咐道：“段融，帮郡主将这枣糕装起来带回去。”
“是。”
这声音就有些熟悉了啊。
祝菁抬头，看向跟在两个女人身后离开的人。
那人留意到祝菁的注视，偏头扫了她一眼，没有停留。
前护卫啊。
祝菁若有所思，原来是段家人。
不过……懿和郡主的态度，也挺耐人寻味。
“祝姑娘。”一道声音打断了祝菁的思绪，她笑：“关大人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他身边的人，眉眼轻弯：“关夫人果如传言，美人如画。”
“祝姑娘谬赞了。”关夫人笑容温和露出几分抱歉：“夫君说你相约于他是为了公事，我可以避让……”
“不用不用。”祝菁看向关夫人微鼓的肚子，站起身来：“您先坐，我尽快与关大人说完。”
关夫人怀了孕在一旁等着，祝菁躲开几步，压低声音开门见山：“大人有没有查过承安伯府。”
“什么？”关叔承被吓了一跳。
他当然知道祝菁说的是什么。
承安伯是先帝所封，虽然没有多少实权，却与先帝素来亲近，在先帝面前向来很有话语全。
先帝在时，不知多少人为了在先帝面前说上一句话，贿赂于他，他也从不拒绝，传言家财万贯。
当然这是过去的事情了。
今上登基之时，承安伯义无反顾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之后被寻了过由头抄家后全家流放，又在流放途中遇到刺杀，无一生还。
不论满朝大臣如何心潮起伏，却都很少人会主动提及起这个人。
如今承安伯府空了下来，一直都没有人住……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这满京城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下，至今未找到蔺寻昭，只怕她已经离京。”
“承安伯作为先帝的好友，家财万贯，听说当时抄家时却没抄出多少银子，如今想来另有玄机。”
祝菁的语调忽然多了几分轻慢，看向安静坐着的关夫人：“关大人在刑部多年，先帝在时便已任侍郎，随后又得今上提拔……”
“您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吗？还是……”
关叔承声音一下子紧绷起来，目光横出几分厉色：“祝姑娘什么意思？”
关夫人察觉到气氛不对，疑惑地看了过来。
关叔承微微吸了一口气，安抚地对她一笑，沉声看着祝菁：“祝姑娘慎言。”
祝菁笑了一下，像是毫无察觉：“我就是胡乱一说，关大人忠心耿耿，不要放在心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拍拍衣服：“还请关大人命人查一下承安伯府。”
说完，她向关夫人遥遥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关叔承脸色有些不好看，关夫人关切地牵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没事。”关叔承对她笑：“我先送你回家，然后要进宫一趟。”
祝菁站在一座高楼上，看着关叔承离开，过了不久，他的马车又重新出现在路上，向皇宫方向驶去。
她折身回去，拿起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转了转，看向旁边的管事，笑眯眯道：“劳烦帮我包起来，送到定远候府。”
管事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
彭牧熙的身份，毕竟还是遭秦昇忌惮。
“没有关系。”祝菁抛了抛那颗夜明珠：“不怕他知道。”
……
祝菁隔天就被秦昇叫进了宫里。
“听说你昨日送了一颗夜明珠到定远候府？”
祝菁一点没慌，“之前被追杀那次，侯爷救过我。”
“哦？”
秦昇的声音不辨喜怒。
“陛下。”祝菁却像是没察觉到：“我昨日听见懿和郡主找段家，听着像是要撮合小侯爷和段小姐。”
“你一个姑娘家，听见了这种事还要说出来。”
秦昇看起来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祝菁赶紧接下去：“我不懂这个，只知道机会抓不出就没了。”
秦昇愣了一下。
“段夫人的语气，像是看不上侯爷，陛下你看我行不行？”
祝菁脸上都是讨巧卖乖。
“段家小姐可比不上你，你倒是看得上。”秦昇冷笑。
“我是不知道段夫人为什么看不上，侯爷的长相，在这京城，我是没见过更好看的了。”祝菁理直气壮。
“就看长相？”秦昇气笑了，端起茶来润喉：“祝菁啊祝菁，你好好帮朕做事，好看的男人还是很好找的。”
“陛下是说汀南阁吗？”祝菁乖巧抿嘴：“可我总觉得，小侯爷比那些汀南阁的人还要好看。”
“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长这样好看的男人呢。”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秦昇冷不丁被茶呛到，抬手指向祝菁，不可置信：“你还知道汀南阁？！！”
不对……
“你去过？”好歹是当皇帝的人，秦昇呛了一口茶后，很快恢复了冷静。
祝菁乖巧点头：“汀南阁有很多好看的男子。”
汀南阁，就是南风馆。
祝菁看着乖乖巧巧，行为却这么飙，这是秦昇没有想到的。
也不知道她师父是怎么教她的……
不过由此看来，这姑娘还是个看脸的。
“所以……”祝菁瞅着秦昇，眼睛亮晶晶的。
秦昇像是没听见，轻咳一声：“此事你得得人家的同意，我今日找你不是为了此事的。”
祝菁目光一暗，表情失望极了：“那陛下寻我是为了……？”
“你可知道承安伯府？”
小姑娘一下子正色起来：“陛下是说承安伯府的密道吗？”
“承安伯府有密道？”秦昇声音一沉，关叔承只说了对承安伯府的怀疑。
“有，就在承安伯的书房里。”祝菁点头：“陛下要找的人应该是从那里离开的，我这几日还在调查，隐隐已有眉目。”
“我怀疑那人是经密道出去，从渭水离开了，去向……似乎是渭昌方向。”
小姑娘正色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最初那种一板一眼的青涩，沉着脸的时候，隐隐有威势。
成长起来倒是飞快。
秦昇看着祝菁：“确定在渭昌吗？”
“十之八九。”
“若朕让你去渭昌调查此事，你可有把握？”
祝菁身份隐秘，对蔺家也并不像百官士子一样尊敬，此事让她去，该是最好的选择。
“朕会给你挑一个上好护卫，蔺寻昭之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祝菁拱手：“陛下有命，臣自当万死不辞。”
去渭昌就是她的目的，她当然不会拒绝。
“密阁，这段时间就让青山侯帮你看着。”
祝菁动作一顿。
好家伙，这狗皇帝可真是会做人啊，这边让她打工，那边却给孙祺趁虚而入的机会？！
秦昇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祝菁如今连蔺寻昭的去向都能查到，又让密阁收编了一批人，焉能不知道秘阁和孙祺的事情？
他赶紧出言安抚：“密阁阁主只是你，孙祺在这方面比他人更熟悉，才让他代为管理。”
祝菁觉得不需要，并且开始在心里问候秦昇即他祖宗，表面却乖巧依旧：“密阁是陛下的，自然是陛下做主。”
秦昇听得舒服，挥挥手让她离开，还随了不少赏赐。
祝菁看着那些赏赐，都是稀奇的贡品，刚刚一掷千金买完夜明珠的她忽然又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不就是孙祺吗？
大不了……他敢乱伸手，就打断他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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