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说起来当初帝师府被段家背刺，少师和老帝师身边的暗卫倒是都没有背叛。
还在宫里的时候，祝菁见识过蔺寻昭身边那个叫段迟的人，存在感不高，却把蔺寻昭护得滴水不漏。
祝菁讪讪地笑了。
“看来我运气还不错哈。”
要是段松对她有恶意，那真是如来佛祖来了都跑不掉了。
虽然段松对密阁的创建者不一定没有恶意。
张顷有些疑惑地看着祝菁。
祝菁茫然地回视。
“原来祝姑娘不知道吗？”
祝菁：“？”她该知道什么？
“段融是上一任少师的护卫。”
祝菁：“……”不，她完全不知道。
但是仔细想想，并非无迹可寻。
她一时神情复杂：“那他和段家一块……”
“上任少师死后，他便回段家了。”
祝菁忽然意识到，蔺寻昭父亲的死亡，或许就是帝师府出事的开始。
“所以段松并不算是敌人。”祝菁道。
张顷顺着自己的胡子，点点头：“不过也要先确认，此人的确是段松，祝姑娘可能把那人的长相画出？”
“我不会画画。”
“不过你可以让我认一下你们认识的那个段松的画像。”
祝菁点点自己的下巴：“应该有人会画吧。”
段松的画像没几天就被送到祝菁手上。
“比画像上的样子苍老一些。”祝菁蹭了蹭画卷上未干的字迹。
张顷看见了，解释：“暗卫不常出现，这是少师画的。”
“嗯，如果他没有兄弟什么的，这应该就是他没有错。”
“只是我们都以为他死了。”张顷皱了皱眉：“他也有可能是易容。”
“可能性不大。”祝菁摇头：“他认识我的脸，而且段融明显还在找他，如果没有恶意，鬼市的事情可以交给他。”
她们原本的计划是让陈银两假死，而后在鬼市同做密阁的生意。
最开始，祝菁是打算找个出头鸟现在鬼市打开市场，然后她去砸场子，做一个“引流”，然后让陈银两负责鬼市的诸项事宜。
如今看来，将此事交给段松或许是更好的主意。
“祝姑娘的主意是……”
“他让我今年给他结果。”祝菁看着消融的雪：“还有一月，便要过年了。”
她想了想：“寻个日子，我在北三胡同等他好了。”
“太危险了。”张顷不认同。
段松虽说看起来是友非敌，但毕竟只是推测。
“而且你要以什么身份去见他？”
“祝菁的身份，到时我让青锋跟着我。”祝菁没想过要和段松打起来：“不管怎么样，青锋带我跑路的本事应该还是有的。”
祝菁态度强硬，张顷也不能多说什么，算是默认她的意见。
他想起另一件事：“祝姑娘走后，陛下寻了敬德公公处理密阁事宜，将不少东西交到了密阁之中。”
祝菁意外地扬眉。
秦昇身边两个心腹，徐敬才和徐敬德，不像徐敬才，徐敬德一直扮演着一个很友善的角色。
“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
“当然是好消息，待祝姑娘回去，密阁想必已经藏了更多有趣的秘密。”
……
祝菁送走了张顷，想着去北山胡同的事情。
池生正在外面侍弄花草，忽然轻轻咳嗽一声。
祝菁回过神来，重新给自己带上斗笠，然后她看见青锋走近。
“何事？”
“关大人又在门外……”
“不见。”祝菁不曾犹豫地拒绝：“这个月都不见客。”
她强调：“任何。”
祝菁回到书房，陈银两正在里面奋笔疾书，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主动给祝菁挪了位置。
“你怎么整天带着顶斗笠，你不累吗？”他有些郁闷，鼓起勇气。
“都不能让我看一眼吗？”
“行啊。”祝菁答应得猝不及防，冷不丁掀起自己的斗笠又盖上：“一眼噢，看到没？”
陈银两：“……看到了。”就是没看清。
门口传来敲门声。
“姑娘。”
“进。”
池生捧着一个木盒进来，看了眼陈银两。
“不用管他。”祝菁接过木盒，掂了掂：“怎么那么沉？”
“送回来的人说，有本账册，先给您收着。”池生补充：“他让您务必藏好。”
是很紧要的东西？
祝菁抽出账册，随手一散，发现有些熟悉，有些像渭昌时在章家看到的那本账册，只是这里面的数据要更加详细些。
她将木盒中的东西取出来，只留下一样，递给陈银两。
“去试一下，不会用让池生教你。”
“这是什么？”
陈银两没料到还有自己的东西。
“面具，日后都要带着的。”
陈银两一下子明白过来，捧着盒子有些兴奋地离开了书房。
待她们离开，祝菁重新翻开了账册。
比起上次的草草翻阅，这次她看得认真得多，直到夜幕降临，才大致看完。
看完后，她盯着这本账册，陷入了沉默。
指尖掐着书骨，泛着白色。
这活脱脱一烫手山芋。
这里面的东西只要能够大白于天下并得到处理……
京城渭昌的人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而所有的利益网，最终会指向一个人——青山侯孙祺。
施琴已在渭昌，京城危机四伏。
若非乔阮那边出了问题，这个账册本不该由她来保管。
乔阮让人送来了她和银两的面具，以及这本账册，却对自己的情况只字未提。
这样的未知让祝菁少有的感到有些无力与沉重。
她坐在黑暗里，思索着应该讲这本账册藏去哪儿。
……
祝菁从继学书斋下去，走到了立命亭，不同于上次来这里，亭中人没有人分出注意给她，各自做着手中的事。
“此去渭昌数月，奉典都与我说了，祝菁多谢诸位照拂。”
“尽力而为罢了，实则也做不了什么？”泡茶的年轻人抬起头来，朝她道：“姑娘可要喝茶？”
“不喝了。”此时她带着女子特有的帷帽，喝茶只会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还可以敲了冰，去抓太平湖的鱼。”另一个老者悠悠道。
“我来道谢，却还要喝茶吃鱼，实在羞愧。”祝菁婉拒：“诸位先生若是愿意离开，改日可与我一同烤些野味。”
“烤野味不难。”正在下棋的老人忽然开口：“可这抓猎物，却是门技术活。”
“我既然提议，自是可以抓住的。”祝菁笑道。
“合格的猎人会留二手准备。”老人对面的青年笑了：“想不到吧，你被吃了。”
显然二人在下棋，并无意搭理祝菁。
祝菁也不尴尬，朝他们行了一礼，方转身离开。
走出继学书斋，祝菁的脚步不动声色地微顿，继续往前走去。
“才数日不见，见了我已经连个招呼都不打了。”近乎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祝菁停下脚步，扬了扬唇：“您今儿个是心情好？竟然主动搭理人。”
段融看着那个带着帷帽的身影：“怎么忽然穿成这样？”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祝菁古怪问：“当然你不知道的话，我也没必要告诉你。”
“只是觉得，你不是在意外貌的人。”
“对对对，我怕吓到人。”她话音一转：“反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能来么？”
“只是觉得，你不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
这话有些熟悉。
段融不再问了，移开目光看向继学书斋：“只是提醒你，不要给自己揽不必要的东西，免得惹祸上身。”
“是吗？”祝菁晃了晃自己的帷帽，没说应是不应：“我知道了。”
“我是认真的。”
“我相信。”祝菁没有回头，转身走了。
再认真也没有。
段融大约有些几乎算不上好意的好意，但她们做了不同的决定，就注定了不是一路人。
只是祝菁没想到这“祸”来得那么快，还“祸不单行”地遇到了“闻旻”。
“姑娘，怎么每次见你，你好像都在麻烦里。”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祝菁拉紧帷帽，咬牙切齿。
每次遇到他都没好事。
闻旻噎了一下，小声对祝菁道：“而且当归和白术好像又打不过……”
“那还不快跑！”祝菁拽了一把闻旻，吹响了脖颈间的哨子。
自打上回出事，又接了乔阮送来的账册之后，就准备了这个哨子。
陈银两的小伙伴们听见了哨声，就会传递消息。
比较麻烦的是，京城繁华地带的人手不多……
最重要的是！
祝菁停下脚步，看着身后气喘吁吁的人：“公子咱可以再快一些吗？”
“是……姑娘太……太快了。”
祝菁看了眼后面：“当归和白术拖不住了，快跑！”
闻言，两人又是一阵狂奔，终于还是跑不动后，闻旻回头：“我们……跑掉了？”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身后，忽然反应过来，有些羞恼道：“你蒙我。”
“……”
“那现在呢，怎么不跑了？”
“当然是因为跑不了了啊！”祝菁说着，再次吹响哨子，推开闻旻，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刀抵挡住来抓自己那只手。
来人显然武功不俗，轻易便能躲开，向祝菁再次袭来。
他们完全不在意身边的民众的反应。
两三次躲闪下，祝菁节节败退。
“东西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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