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025章
众人都听到了那人的话，顿时不敢再有出言调笑的心思，都小心地看乌柳方胜的脸色，
要知道，他们的主帅也是个娘们，并且用手段让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草原上的汉子被□□的服服帖帖的，这种口气中明显带着有轻视女人的话，已经很久没有从这些说话不过脑子的莽汉嘴里说出来了。
“男人还是女人，同样是人，可担重任，可奋勇杀敌，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今日在座的诸位就当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乌柳方胜脸上没有丝毫不满的神色，说的话也不见多狠厉，但在做的将领里面没有一个敢说个“不”字的。
只因她口中说的，全都是事实。
是乌柳方胜在六年前进军营开始，便身体力行地证明了的事实。
乌柳方胜不等众人有所答复，便拎着那两个酒囊，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五虎将军所说的马棚，自然不是军中将士的战马所用的马棚。
试想，一个本来就对羌芜有极大怨念的敌国将军，怎么能和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若是对方身上带着什么毒药，只需一点儿，便可以扭转局面倾颓战局。
故而五虎将军所说的马棚，是草原上野性难驯，花了大气力捕捉回来的，但无法当做坐骑的马被统一关着的马棚。
这种马对人很是仇视，被关进去，若非是命硬的，不死估计也得掉半条命。
看来这个性子死犟的小皇子很是惹恼了五虎将军，但连羌芜的许多将军都害怕这个马棚，如果小皇子死在马蹄子底下，就不好玩了。
乌柳方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到马棚前，看管马棚的侍卫单膝跪在地上行礼，丝毫不敢抬头，道：“见过圣女。”
这马棚里因为关着的都是难以驯服的马，并且一匹匹本领都很是不小，平常的马圈三尺高的木栏杆根本就关不住它们，故而这马棚是用极厚的桐木板盖了十尺，从外面根本就看到这里面的情形。
乌柳方胜侧耳细听，只觉得里面安静得很，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以为那个小皇子死了，转头问那个跪着的小兵，“这里面可是一直都这么安静？”
那个小兵应该是没有想到自己看个马棚都可以见到圣女，回话的声音有些激动，“回禀圣女，那个战俘进去后，闹了快半个时辰，随后便安静了，到现在估计已经有一个半时辰，五虎将军命令在下看好门，不让他逃了，属下不敢抗命，便一直守着。”
乌柳方胜一听“只令在下守好门”，便知被关在里面的敌国小将军应当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放下心来，和守门的士兵说道：“今日五虎将军是找的你来劝降里面关着的那个战俘吗？”
小兵似乎很是讶异地想要抬头，抬到一半又急忙垂下，生怕自己看到圣女的容颜被降罪，“圣女英明，正是找到了属下，属下劝降不成，便罚属下来守门。”
乌柳方胜见他一脸想问自己为什么知道，却不敢问的模样，忽然一阵无趣，不再多做停留，道：“将门打开吧。”
小兵低头应是，用在腰间绑的很结实的大铁钥匙打开了马棚厚重的大门，乌柳方胜轻扫一眼仍旧低垂着头的小兵，自嘲地笑笑，心道：“我怎么会猜不到？”
一句属下不敢抗命，便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五虎将军，若是马棚里面那人死了，自己也不用担任任何责任，反正只怪五虎将军下命令的时候不严谨。
有这样的心机，平日里肯定能给五虎将军一点油嘴滑舌的印象，今日需要的就是这般油嘴滑舌的人，所以被叫来也不奇怪。
只是这样品行的人，来劝降小皇子那样的人，永远只能无功而返。
五虎将军此人，当真是听自己的话，让找能说会道的人于是就找了，若是什么时候别这样的人给倒打一耙，怕是这个粗人连哭都没地方哭去，下次还是交代他一下，不要轻易重用这种自己还没有看清品行的人。
乌柳方胜单手推开桐木门，木门因为被各种不安分的踢打和被一下暴力分子试图撬开过，显得有些摇摇欲坠，打开时在土地上摩擦出沉闷沙哑的声音。
刚打开门时，就有几匹马蠢蠢欲动，想要冲出去，但是在看到来的人是乌柳方胜这个祸害之后，顿时又都安分了，嚼着没有草原上万分之一好吃的马草，丝毫不见刚被抓起来时的暴躁。
乌柳方胜发现，这些马匹都集中在一起，空出了一大片空间不敢接近。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片空出来的空间中心，便是那个一身白衣已经残破不堪的刚刚被俘的小皇子。
乌柳方胜大步向前，拎起小皇子的后领，让对方站起来，然后便揽住对方的脖子，把满身的重量压在对方身上，道：“走，小将军，我们喝酒去！”
小皇子本来想要挣扎，但是力气不足挣不开，只得愤然道：“你不是羌芜族的什么圣女吗？怎么圣女这般轻浮！”
轻浮吗？
或许吧。
乌柳方胜无所谓地想。
只是她平日里并不是这样的，“小将军，你看不出来我有心事吗？陪我喝酒去！”
“看不出来！”小将军红着脸，仍旧试图挣开乌柳方胜的胳膊。
“我马上便要合姻了。”乌柳方胜解释道：“便是你们中原人说的成亲。”
她见小皇子似乎是要再说出“管我什么事儿”“不用说给我听”之类自己不想听的话，便在对方开口前趴在对方耳边，吹着热气接着说：“我要成亲了，同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羌芜王族，有一个这样的习俗，唯有王族的姊妹兄弟结合所生出来的孩子，方可继承王位，被尊为甚至或者是圣女。
乌柳方胜是这任圣主与亲妹妹所生的唯一孩子，若是要合姻，便只得从王庭中挑选出来一个适龄的庶子，成婚。
“小将军，你们中原人总说我们羌芜是难以教化之邦，可不就是因此？”
乌柳方胜见小皇子一张看起来秀气精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极为傻气的表情，心中郁气不知为何竟散了一些。深吸一口气，也没有了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心说这个小将军果真是个有趣的。
“小将军，你今日可谓是在五虎将军面前出了大风头，若不是我特意叮嘱了要留你条命去，你怕是已到往生门转世去了。”
小皇子气愤的瞪了他一眼：“我还应当谢你不成？”
乌柳方胜极不要脸面地打蛇随棍上：“那便走吧，陪我出去喝酒。”
小皇子没有想到乌柳方胜一个女子竟会这般，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忘了反抗，被乌柳方成胜稍用点儿力，便连拖带拽的将小皇子拉出马棚。
守门的小兵不敢窥探圣女的私事，离马棚极远，刚瞟见乌柳方胜出来，便又立刻单膝跪下。
乌柳方胜用内力传音道：“关好马棚的门，有任何变故，拿你是问。”
小兵抱拳应道：“是。”
乌柳方胜左手两个大酒囊，右手一个小将军，两人踩着秋天阴寒的夜露，走了起码有一刻，走到离军营最近的河边。
河水粼粼的映着月光逝去，乌柳方胜算了算，这一日应当是初一，月亮正上着弦，但极为明亮。
“你们军中的兵士，这般信服你吗？”小皇子竟然主动开口说话。
乌柳方胜知晓这小皇子说的是从马棚出来，这一路遇见的所有兵士都极为恭敬的单膝跪地行礼，误以为这是兵士对元帅的崇拜。
她解释道：“那些都是羌芜族乌柳王族的信徒，你不是知道吗？我是乌柳这一任圣女。”
“信徒？你们乌柳王族自以为神么？”这小皇子说话又开始夹枪带棒了。
“不是自以为神，哎，我真不明白你们中原人，为什么有信徒的就一定要是神呢？”
乌柳方胜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过忍让这个小皇子了，被这样说着竟然也不恼，并且还想给这个小皇子多说点儿话。
果然是今日的酒喝的有些多了吗？
乌柳方胜把自己手中的酒囊扔给小皇子一个，道：“拿着，小将军。”
而后打开余下的酒囊，在囊口深吸了一口浓郁的酒香，灌了几口，而后道：“无论神鬼妖魔，哪怕是神，只要有人追随，有人把他当做信仰，便可以拥有信徒，我乌柳王庭从未自以为神，但拼尽满身智力，保我羌芜安宁，怎么便不可被人崇敬了？即便他们尊我为神又当如何？”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流露出来淡淡的傲气。
但是仔细想想，她确实应该这么想，在南疆大陆上，特别是在羌芜的王图上，她是最有资格这样说的人。
重明国信奉神学，认为神至高无上，再怎样装神弄鬼都不敢自称为神。
这小皇子大概是从未听过这样大言不惭的论调，本来便因为乌柳方胜各种不按套路出牌，他变得有些木愣傻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傻的表情，他随即便回过神来，抿抿嘴，别过头，不再看乌柳方胜有些肆意的美，道：“歪理。”
“歪理又怎样？歪理不也是理。”乌柳方胜一脸理所当然的又说了一个歪理，而后又灌了一大口酒，晃晃酒囊能听响儿，再看小皇子手中的酒囊后，发觉对方的酒囊竟是连封都未打开，便问：“小将军，这是我们羌芜战场上最烈的酒，味道极好，你为什么不喝啊？”
小皇子握紧酒囊，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又觉得若是自己不回答，那个羌芜族的圣女，一定又要动手动脚，不如干脆一些，便垂头小声解释道：“我不会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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