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所有人都以为周粥会因为各种舆论而焦头烂额,  但实际上周粥安静地就像是从网络世界消失了一样。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并不是艺人，比起舆论她更关心自己的工作。

　　她没有发言,  网络上却出现了小小的奇怪的现象。
　　最开始，是有人在微博上替她说话，后来陆陆续续的人多了起来,  慢慢地，居然形成了一个超话。这个话题叫#凉粥值得#，不知道是谁开的，最开始广大网民们都以为是营销号的水军,  但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里面的各种发言都无比真实。
　　他们都似乎与周粥十分熟悉，各种替周粥平反的发言都集中到了各种有迹可循的细节里。

　　“编假话都编不出来这么真的。”路人是这样说的。

　　本来路人们只是围观吃瓜看热闹的。
　　直到有一天,  圈内的苏神、夏莼、洛屿也都纷纷声援周粥，这才在网络上引起了滔天波澜。

　　最开始，发布消息的是苏穆尧，他写了长长的一篇手写信,  用平淡而朴实的语言描述了一个男人长达七年的暗恋史。
　　小到周粥上学时候喜欢吃的冰淇淋，大到毕业之后,  他对周粥的默默守候。
　　以时间为线索,  一字一句,  字字真心，最后文字止于周粥对他和白鸯鸯的成全。
　　这条微博被大量转发评论,  而最吸引人的是,  它被超话管理者点赞了。
　　那是个创建好几年的小号,  很少发动态,  最多的就是最近有关周粥的各种动态。
　　不知道是不是点赞的人忘记切回大号了,  这一举动也迅速吸引了注意力。
　　通过对比该账号发布的各种周粥的陈年旧照，网名们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超话的发起人是白鸯鸯。

　　白鸯鸯和苏穆尧的cp热度一直不低，这就在网上炸开锅了。
　　各种声音出现的同时，#凉粥值得#的超话也被带火。继苏穆尧之后，是夏莼，她因为周粥的赏识成功在圈内开辟了一席之地。
　　然后是洛屿，他就比较直接了，还原了孕检当时的事情真相。除了怀念周粥美好的肉/体，洛屿更感激当周粥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没有要求他做任何事情，反而是安慰情绪失控的他。
　　再之后，是白锦雪。
　　是方知。
　　是阿夏。
　　是冯纾涫。
　　是C国地理和周粥合作过的同事。
　　是昼云公司里和周粥共事过的员工。
　　他们写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有些周粥都没在意但是又很戳人的点。

　　最后引起争议的是景战的道歉信。
　　他的信写的很长，满篇无一处提爱，无一处不是爱。
　　通篇的歉意、悔恨和祝福揉碎了混在一起，那些文字背后对他和周粥感情的惋惜，令人五感交集。

　　周粥从没想过要去洗白自己的形象，她认为自己只是普通人。
　　可她忽略了普通人也有大力量。她一直以来被寒峥潜移默化影响成正派的行事作风，似乎得到了身边人的认可。
　　导致这一场翻身仗，赢得出乎意料，而又理所应当。

　　如果周粥的人生真的有高光时刻，那现在绝对是其中浓墨重彩的一次。
　　毫无疑问地，吃瓜吃到自己的周粥迎来了人生最感动的一次经历。
　　她一字一句地阅读着超话里的每一条言论，她好像被这些漂亮的小精灵施下了全世界最治愈的魔法，那些小小的字在她面前变成了一股股的暖流汇进了她的身体。
　　周粥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她变得强大了。
　　那些恩怨情仇好像一瞬间都不重要了，第一次，周粥意识到，她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公众人物。她变得比自己想象中更好了。

　　水能覆舟亦能载舟。流言蜚语能害人，也能救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反之，一片片小小的雪花汇集在共同努力也能拯救三尺冰冻之下灵魂。周粥就是那个被拯救的灵魂。

　　当她的感受到脸颊上有些紧绷的时候，周粥才意识到她看评论居然看哭了。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奶奶抱着白鸳鸳路过的时候刚好看到她哭的稀里哗啦的。
　　走近了放下白鸳鸳转而抱着周粥，轻拍她的背脊。

　　奶奶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怀抱温暖柔软，鼻腔里充斥着这种味道，周粥再一次感觉到了幸福。
　　白鸳鸳是一只很通人性的可爱小猫。舒适的公主风卧室里，周粥被奶奶拥抱着，被奶奶养的很漂亮的白猫也围绕着她用尾巴和头蹭她的膝盖。
　　周粥哭得有些哽咽，以至于无法和奶奶倾诉她此时的感受。

　　原来，她长久以来做的事情并没毫无用武之地。
　　原来，不卑不亢坚持工作就算没有真的对景家造成正面的伤害，但却对好多好多人来说都产生了非凡的意义。
　　原来她在这些人眼里是领导，是老板，是朋友，是偶像，是贵人，是长辈。
　　原来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已经很棒了啊。
　　从这些人的言语里，周粥认识里一个别人眼中的自己，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
　　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无能。

　　怀孕的周粥实在有些感性了。哭了一阵，她才止住哭泣，又被奶奶投喂了好多吃的安抚情绪。
　　吃得饱饱的周粥下午去准备去参加产科瑜伽课，她鼓起勇气给白鸯鸯打了电话。白鸯鸯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当即推到了下午所有的课程给她专门安排乐训练课程。
　　这对因为男人生出嫌隙的姐妹花再见面时两个人都有些泪眼婆娑，寒暄了好一会儿，才开始锻炼。

　　看的出来白鸯鸯的动作很小心翼翼，好像怀孕的不是周粥而是她。周粥在瑜伽垫上伸展着四肢，被白鸯鸯紧张的动作弄得有些不自在。
　　“姐，我的姐，我是怀孕了，但是不是脆了。不会碎的。”周粥悠悠的叹了口。
　　但是她的肚子已经太圆滚滚了，白鸯鸯保护的动作还是没怎么放松。见状，直到这锻炼也进行不下去了，周粥慢慢把四肢收起来，坐在瑜伽垫上喝水。
　　“你的肚子太圆了，我有些紧张。”
　　“别紧张，是双胞胎。”
　　“双胞胎！”

　　白鸯鸯惊叫出声，一点也不想平常高冷又镇定的样子。周粥喝水都差点被呛到，然后认命地放下水杯，扯过白鸯鸯的手放到凸起的肚皮上：“摸摸看，我的宝宝们都很健康的，四个月了，强壮如牛。”
　　她的本意是想消除白鸳鸳的紧张感，没想到摸到肚皮的白鸯鸯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手心颤抖了一下才贴上她的肚皮。然后下一秒，白鸯鸯居然哭了。

　　“周粥，对不起。我上次是气急了，我不该那么说你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白鸯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看起来惨得不行，比上次她跟苏穆尧吵架的时候哭得还厉害。
　　周粥有一瞬间怔住，然后下一秒就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哭什么啊，娘们唧唧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你的孩子呢！”
　　“我倒是想让你给我生孩子，呜呜呜……”
　　白鸯鸯哭得实在太可怜了，周粥也学着奶奶抱她的样子去抱白鸯鸯。两个女人抱成一团，哭着冰释前嫌。

　　和白鸯鸯抱着哭成一团的间隙，周粥看见苏穆尧默默地站在了门外，帮她们把开了个缝的房间门关上了。
　　以前是寒峥在外面等她，现在是苏穆尧在门外等着白鸯鸯。
　　周粥用了抱紧了白鸯鸯，决定晚上回家一定要好好数落数落寒峥。

　　瑜伽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邻近傍晚的时候，周粥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孟书湉和景家的法院最终判决出来了。孟书湉被判6年有期徒刑，景云霄死刑缓期执行2年。
　　“Phoebe姐，你为什么不到法院？”白锦雪在电话里那头问。
　　“我到不到都一样。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犹豫了一下，白锦雪小心翼翼地问这个问题：“你……不想知道我哥哥为什么会攻击你吗？”
　　“无非是挑拨离间或者栽赃嫁祸。都过去了。”
　　白锦雪嗓子里替孟书湉辩解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挺难受的。

　　周粥猜的没有错，景云霄唆使白凯冬攻击周粥肚子里的孩子，一为斩断景家血脉争夺财产，二为栽赃嫁祸孟书湉，离间景战和孟书湉的关系，扭转孟家与景战一门交好的局面。
　　一石二鸟，把景战、孟书湉和周粥三个人算的明明白白。
　　但是白凯冬攻击周粥，不仅仅是想杀死周粥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想杀了周粥为孟书湉和景战铺路。
　　哥哥啊，你这份情终究是不该啊。白锦雪在心里感叹。

　　挂断电话，周粥和白鸯鸯苏穆尧告别，之后找到了李鄢。
　　夜色深沉，车子在笔直宽阔的大道上行驶，周粥看到沿途有一家夜店，门口聚集了不少抽烟的年轻男女。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吸烟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走进李家，周粥的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她拖了这么久才来面对李家，终于到了最后一步了。
　　成败只在此一举。
　　李家的管家客气有礼貌，周粥穿着简单的白色孕妇裙，素描朝天地坐在上次见面的位置等李鄢。他迟了些才来，脸色比上次见面时更差了，看见周粥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亮。

　　“小粥，反正你家那口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你要不嫁给玄澈算了。我李家的财产以后交给你们夫妻两一起打理。”李鄢那双眼还是那么锋利，从他的眼神里，周粥明白他真的没有再开玩笑。
　　“李叔，反正你这个病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好了，要不咱不治了吧。”
　　周粥的语气也很认真，在李鄢强大的气场下，周粥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
　　气氛快速紧绷起来，然后下一秒——
　　“哈哈哈！”李鄢迸发出极度爽朗的笑意。
　　他的笑声洪亮，身体却好像承受不了大笑这样的剧烈颤抖，像快要破掉的筛子一般抖得很厉害。
　　如果说以前李鄢是看轻周粥的，但这一刻，他是真的有点喜欢周粥了。
　　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李鄢在商界也是一代枭雄。

　　半晌，李鄢敛起笑意，由衷地夸奖她：“周粥，你很厉害。”
　　置之死地而后生，周粥为了保寒峥，主动利用舆论把自己过去所有槽点都暴露在公众面前，再沉着冷静地借刀杀人报仇雪恨。这一局大棋，周粥步步为营，进退有度，成功把景家和孟书湉全部拿捏在了手里。
　　李鄢相信，就算李玄澈没有让孟书湉染上毒瘾，周粥也有办法让孟书湉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过度的真诚和坦率就是最好的武器，也是她这一手，让李鄢对周粥丝毫没有下手的余地。
　　周粥现在真的就是无缝的蛋，再厉害的苍蝇也叮不进去。名、利、权，在周粥面前都失效了，她把这些丢的干干净净，包括对景家复仇这个诱饵在周粥面前都失去了诱惑力。
　　李鄢不得不承认，真的是找不到办法来诱惑或者攻击她了。

　　“我很好奇，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景战和景淮书听你的？”李鄢那双狮子般的老眼十分耀眼，这一刻，他对周粥是充满赏识和好奇的。
　　周粥眯眯眼，随即不疾不徐地品茶，眼里的精光被她敛了个干干净净，她的动作优雅，仪态十分得体：“世人有爱，爱生忧，爱生怖，爱生弱点。怀柔或离间，无非其一，李叔你信吗？”
　　她的话里有话，回答了李鄢的问题又意有所指。

　　这一次，换做李鄢沉默了，他手里的拐杖都被放下来了，苍老的身躯微微直了直，问周粥：“说吧，你想要什么？”
　　李鄢到底没有和周粥对立的意思，周粥机关算尽了，可但凡他李鄢只要再无耻一点，用她的身边人威胁她，也是有那个可能性让她屈从的。
　　只是李鄢有李鄢的傲气和风骨，周粥赌地也是他这一点。

　　“自由和平安。”李鄢既然能问，就说明事情有斡旋的余地，他并非想要与周粥鱼死网破，他更不是李玄澈想要占有控制周粥。人将迟暮，李鄢要的是李玄澈顺利继承李家，成为掌门人。
　　周粥的答案对李鄢来说很新奇，李鄢被这个答案逗笑。这辈子多少次明里暗里的博弈，周粥是唯一向他讨要自由和平安的人。
　　李鄢：“小粥啊，你要知道玄澈早晚是要继承我的位置的。”

　　意思是，有一天李家这偌大的权柄落到李玄澈手中，他也没有办法保证周粥的要求能实现。知子莫若父，李玄澈对周粥的占有欲可控制欲，已经近乎执念了。

　　“我知道。我要的只是你的承诺。我可以让玄澈哥哥继承李家，但是你也要确保不食言。”谈话进行到这里，笑意才出现在周粥的唇角。
　　这只小狐狸聪明地太过分了，这一瞬间，李鄢才明白，周粥并非指望他保她和寒峥的安全，她早就想好了法子来对付李玄澈，只是到他面前再讨要一个保障罢了。
　　薄怒骤生，李鄢凝视着周粥，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周粥能读懂李鄢的眼神里有威胁和质疑，可她就维持着笑容，坚定地不肯挪开视线。
　　李鄢这头狮子将她高高举起，无声地咆哮示威，像是要将她撕碎丢弃。

　　周粥猜不透接下来的三分钟里李鄢正在想着多么恐怖恶心的手段，但三分钟之后，老狮子将她轻轻放下，妥协了。

　　“玄澈在里面，你去看看他吧。”
　　随着李鄢的这句话，周粥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微微理了理衣物，虔诚地向李鄢鞠了感谢的一躬。
　　有了老狮子的庇佑，小狐狸终于能放心地去见等候已久的小毒蛇了。
　　……

　　三天后，周粥公开宣布从昼云离职同时将创办属于自己的工作室的消息。
　　此外，Attention和红妆的合约在周粥与集团总部的商议下决定移交周粥的新工作室作为贺礼，同时昼云娱乐一部分跟着周粥工作的职员还跟着她一起离职了。
　　这简直是无比丰厚的礼物，周粥的离职显得无比和谐，简直就像是嫁女儿一样，重点是Attention和红妆的负责人都支持这一决定。
　　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一事件都被圈里人称为奇迹。

　　怀着孕的周粥也闲不住，这一次，在家人和朋友的帮助下，接近年末时，她的新工作室‘峥’才克服一切困难成功落地。
　　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正在她带领着大家在新工作室里庆祝开业的时候，她的邮箱里已经收到了两封弥足珍贵的邮件——
　　一封是来自于亚洲最佳美术奖的组委会，C国地理的年度宣传片真的获得了本年度亚洲最佳美术奖。
　　由于总美术师孟书湉涉嫌犯罪吸毒羁押在狱，组委会特地把这个奖项颁给了真真实实为项目做贡献的周粥，并邀请她参加颁奖典礼。
　　一封是来自于国际知名设计师品牌FB的广告设计邀请。
　　据说该国际品牌享誉驰名国际已有近百年历史，此次邀请周粥正式因为在国际时尚圈内看到了国货品牌红妆的多支创意非凡色彩大胆鲜明的广告，被老佛爷庆典的。

　　这封邮件的含金量直接使‘峥’的开业高度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达到了国内无法企及的高度。

　　颁奖典礼那天晚上，周粥穿上了与警礼服同色的藏蓝色礼裙和平底鞋，化了清冷简单的淡妆。

　　她站在舞台上，手里捏着话筒，抱着奖杯笑容温柔，眼神坚定地说着感谢词。
　　“非常荣幸能有机会代表我们项目组的所有人成员参加今天的盛典并领奖。我很感动，这次的宣传片能被这么多人看到，并且能够获得如此珍贵的奖项。作为一名中国人，我为我的国家感到骄傲，也为所有为了这个项目而努力的人群而骄傲。千言万语不如一鞠躬。”
　　周粥扶着肚子，在无数摄像头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身体其实很浮肿，但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温柔的光芒，雪白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羊脂晶莹，唇红齿白，充满了东方女性温润的美。

　　“除了感谢之外，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中国是一个具有14亿人口的大国，虽然国家强盛，民族兴旺了，但中华民族中还有少部分不够富裕的人群，我恳请大家多关注像C国地理这样的项目，多关注我们的国家和人群。作为代表，我承诺接下来一年以内我的新工作室的所有盈利将会用于扶贫、扶弱，帮助偏远地区儿童及家庭。感谢大家！”

　　这番话，周粥说得铿锵有力，话毕，她又鞠了一躬。
　　在无数闪光灯和掌声中，周粥捏了捏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颗子弹，努力深呼吸做表情管理。

　　周粥的新工作室和美好生活就在这一片掌声中开始了。撇开了所有缠绕在牡丹上攀附着的沉重藤蔓，她终于像个小太阳一样开始发光发热了。
　　这是周粥有生以来过的最快乐的一个年。
　　这一晚，几家的长辈聚集在一起准备一些家常便饭，热热闹闹地都在别墅里看春晚过年。

　　窗外正在飘着鹅毛一般的大雪，空气里都是一股子冰冷的气味，周粥大着肚子和寒峥窝在床上，絮絮叨叨地和寒峥讲许多事情。

　　比如白鸯鸯和苏穆尧发来了请柬，他们准备在年后的春天结婚了。
　　比如方知和阿夏开了一家小小的建筑公司，冯纾涫正努力帮着他们一起开创一片新天地。
　　比如洛屿和夏莼现在已经成了国内最吃香的模特，正在国外参加培训进阶国际舞台。他们给周粥寄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礼物，时不时还会传来一些手写的明信片，希望周粥能在多久多久的广告里给他们留个位置。
　　比如白锦雪考公成功了，来年她会去做她想做的事情，真真实实地和贫困区的人民站到一起。

　　再比如景战收复了景家，真正的变成了景家现在的掌门人，开始带领着重创之后的景家重新为家族丝绸、古筝、陶瓷这一系列的轻工业产业谋出路。他还邀请周粥有机会为他们设计一下产品包装。
　　当然，最过分的还是李玄澈。自从那次谈话之后李玄澈虽然放松了对周粥的执念，但却换了种方式，不停缠着周粥让肚子里的孩子以后要叫他做干爹。
　　李家的企业越做越大，李玄澈却还是越来越幼稚，和他一样幼稚的还有林靖川。他时常会因为谁当干爹和李玄澈争执起来。但好消息是他们两现在都被家族压着去相亲了。

　　许多许多事情，周粥讲得口干舌燥了，装模作样地敲打一下寒峥置气。
　　他没什么反应，但即使寒峥还是没有苏醒，周粥却有预感总觉得快了。

　　因为寒峥被照顾得很好，虽然身体单薄了许多，但气色很红润，呼吸平稳有力。
　　他安安静静地阖眸躺着，雕刻般的面孔像是吃了一口毒苹果睡过去的白雪公主一样脆弱而美丽。
　　不知道这位睡美人在周粥的描述下做起了什么美梦，嘴角都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新年了，老公。新年快乐。”窗外鞭炮声四起，零时已到，周粥在一片喜乐中间拥抱了寒峥。

　　许久，她才下床去和屋外的亲人们贺新年，并没有看见寒峥久久未睁开的眼颤动了。

　　大年初一那天，周粥发布了新年的第一幅作品，叫做《奇迹》。
　　没办法，她现在虽然已经成功变成了一个富婆，但是新工作室第一年的利润早就被预定了，周粥偶尔还是会靠插画赚外快。
　　现在她的稿费已经和以前不是一个梯度的了，把画发给景淮书不久之后就收到了一笔无比丰厚的费用。

　　《奇迹》这幅画，是那周粥眼里最漂亮最有质感的朱红色。
　　红白的色彩被周粥用的出神入化，两者交界之间又混合出一种温馨的粉色。
　　金色被作为点缀星星点点地落在画布上。
　　温暖。
　　而又充满力量。
　　满幅的温馨和治愈，比初升的朝阳更加瞩目。
　　最吸引人的是，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那团白色的光亮中间有了三个小小的影子，描绘地十分精致。

　　周粥满心的希冀都赋予到了《奇迹》之上，也许是天可怜见，来年的初夏，周粥顺利产下了一儿一女。
　　她是顺产的，虚弱着被医护推出产房的时候，却发现那个昏迷已久的男人居然在门外坐着轮椅等候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周粥怀疑自己是因为生产太疼产生了幻觉，直到被寒峥触摸到，他那瘦弱颤抖却透着力量的手臂唤起了所有说关于寒峥的触感。
　　“粥小猫。”寒峥一年多没有开的嗓音十分沙哑，盯着周粥的眼神却慢慢地都是心疼和爱意：“辛苦了。”

　　“哇……”周粥直接当场哭出来，她顾不得身体有多疲惫直接坐了起来。
　　见状，寒峥心急地用力从轮椅上站起来，然后就被周粥抱住了腰，她哭得撕心裂肺，比生育时更加大声。
　　刚刚走出手术室的医生闻讯赶来，只来得及看见寒峥颤颤巍巍地用他修长骨感的大手小心地抚摸周粥的长发。

　　刚刚转醒的虚弱的寒峥安抚着周粥，在他们的身后是眼里同样饱含泪水的家人们。
　　“别哭了。我心疼。”寒峥哑着嗓子，用手指轻柔地拂去周粥的眼泪。
　　真的是太久没见了，寒峥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周粥额前印下虔诚而又珍贵的一吻。

　　“我很想你。”周粥的哭腔根本控制不住，寒峥深邃的黑眸令她着迷。她的爱人终于醒来了。
　　“我也是。”寒峥紧紧抱着周粥。

　　“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我爱你。”
　　“好。我更爱你。”

　　初夏的夕阳落在他们身上，给两个人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光芒，远远看去两个人就像是融为一体。
　　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的老长。
　　谁知道呢？周粥和寒峥或许早已经互为骨血，融为一体了。

　　“你们要不要看看宝宝？”
　　“可以看，但是他们不可以叫李玄澈干爹。”
　　“你听见了！”
　　“我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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