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景战

　　我叫景战,  是父母意外怀孕的产物。
　　我的母亲是一个不幸的女人，据说她在生我时难产而死，导致我从未见过她。从别人的口中,  我了解到我的母亲是一位阳光、美貌且坚韧的女性。
　　虽然我没见过她，但我时常幻想，我的母亲一定是像太阳一样温暖的人。因为不论我是否能看见太阳,  太阳每天都在。这让我感到安心。

　　我的父亲是一位威严英俊的绅士，据说我的母亲家世并不算显赫，而我的父亲是高门贵少，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白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  我隐约明白这也许就是意外怀孕的原因。

　　但我希望仍变得像我的母亲一样,  多年来我努力使自己成为温润阳光的好男人。
　　在整个童年期间我无比思念我素未谋面的母亲，于是在不知不觉中,  我开始期待找到一个像我母亲一样的伴侣。
　　换句话说，母亲变成了我的择偶标准，我希望我的伴侣是像太阳一样温暖强大的人。

　　我年幼时，父亲的工作很忙,  我是家族中的长子，由于无人陪伴,  我很孤单。我能感觉到老祖宗似乎并不喜欢我,  事实上,  我也是对的，于是深大的老宅子里陪伴我最多的是我们家的管家。

　　我见父亲的时间很少,  但我仍旧很爱他。
　　为了得到父亲的夸奖,  我很听话,  努力学习,  拼命锻炼,  希望能快快长大。只是这些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他看我的眼神总是陌生而奇怪，但我逐渐习惯了变成一个乖顺的宝宝。
　　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做提线木偶，更不懂什么叫做温室宝贝。

　　有一次，我看着电视机里跟着老师像小鸭子一样排队过马路的小朋友们，懵懵懂懂地跟管家叔叔说：“我也想要有弟弟妹妹陪我玩。”
　　管家叔叔当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我的话告诉父亲，但不久之后，管家叔叔确实给我带回了一个弟弟。
　　“他叫白凯冬，小冬以后就是你的弟弟。”管家叔叔笑着抚摸着我的头。

　　明明是我想要一个弟弟的，但是真的有了弟弟之后，我有点开心又不太开心。
　　于是我推开管家跑到花园里去晒太阳。
　　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风也吹得我很舒服，我闭上眼睛幻想是母亲正在抱着我安慰我。果然有了一点效果。

　　但我闭上眼睛还没有三分钟，就出现了一个白白胖胖长得很像莲藕的小女生来推我。
　　她告诉我，她叫孟书湉，我可以叫她湉湉。
　　她还说，我长得真好看。

　　我睁开眼，发现小冬躲在不远处的花园里，偷看我和湉湉。我对他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然后对他招了招手，把他叫到面前来。
　　我仔细打量了面前的小冬，他长得脏兮兮的，没有我好看，也没有我白，看起来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我掂量着他应该无法分掉父亲对我的疼爱（已经很少了，不能再被分走了），所以还是决定和他做朋友。
　　于是我和小冬，湉湉玩在了一起，我好像真的有了可爱的弟弟妹妹。

　　这段时间里，我的舅舅景淮书也会时常回来陪我。他画画很厉害的，就是体育不太好。但是我体育好啊，我总是找借考让舅舅陪我一起打网球，有人陪我又能锻炼身体，我很开心。

　　再后来，小冬有一次说漏了嘴，说他还有个妹妹在孤儿院。
　　我看着他每天故意在大人面前搞破坏，我似乎逐渐明白了小冬大概也很想他的妹妹。

　　我想了一下，我好不容易有了可爱的弟弟妹妹，如果有人把我们分开让我去过从前那种孤单的生活，我也受不了很想我的弟弟妹妹的。
　　于是我故技重施，找机会告诉管家叔叔我很喜欢小冬，希望他能永远留在我们家。

　　我们家的管家果然很聪明，他一下子就听懂了我的话。
　　第二天，管家叔叔就带回来一个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瘦不拉几的小女生。

　　虽然她长得有些黑还丑，但是我躲在角落里看到小冬抱着他的妹妹哭，我还是很感动。
　　我有点没忍住哭了鼻子，结果被湉湉看到了取笑我。
　　好丢脸。

　　后来，小雪生病了，我和湉湉一起劝管家叔叔给小雪治病。
　　后来，我发现小冬看湉湉的眼神变了。
　　再后来，湉湉告诉我，她喜欢我。

　　青春期的女人真的好可怕。为什么她们都想谈恋爱？
　　我知道我长得像父亲一样英俊，但是我不明白，就因为我长得好看她们就想和我谈恋爱吗？
　　为什么那么多女的靠近我？
　　我好害怕，我跑去找我的舅舅，我和他一起打网球，我告诉他我好怀念小时候请家庭老师的时候，没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女生，开心多了。
　　舅舅用网球拍打我的脑袋，还骂我是木鱼脑袋，他说我离开窍还远呢。
　　我不服气，追着他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网球逃避事情的时候太多了，高考的时候。
　　我居然考上了了国内最好的体育大学。
　　我好开心，但是父亲觉得丢脸，他说景家的继承人怎么能不学无术去打网球。

　　我很伤心，和父亲吵架，然后离家出走跑到舅舅家住，我以为住着住着，父亲就会同意让我去体育大学打球。
　　这段时间里，小冬和湉湉偶尔会来看我，我很开心，因为我觉得自己终于硬气了一回。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湉湉最后一次来找我的时候哭了。
　　她告诉我，我的父亲要给我找后妈了。我不能接受这件事情，鞋都没穿好，就飞快的跑回家，然后发现我妈妈空了很久的房间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霸占了。

　　那一瞬间，我失去了理智，我不能接受这样有人代替我母亲的位置。
　　我好像发疯了，我居然冲着我快一个多月没见的父亲发火：“我知道你不爱我的妈妈，你也不爱我！但是我不允许有人霸占我妈妈的位置！除非我死！我不允许这个女人进家门！”
　　我知道，我一定是哭了，声音也很难听，说话做事一点规矩都没有，但是我就是接受不了。

　　父亲沉默着看着我，眼里有很多我看不明白的东西，但是我不想管，我就不许他们动我的母亲。

　　于是从那天开始我绝食了。
　　一周之后，我住院了。
　　小小的病房很空，父亲不准湉湉小冬还有舅舅来看我，但是每天房门口都会出现一双黑皮鞋。
　　我知道那是父亲，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进来，但是我也不想叫他进来。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又过了一周，我扛不住了，父亲终于妥协，但是他只是保证没有人会霸占我母亲的位置。

　　他还是娶了那个女人。
　　在婚礼上，我见到了许久没见的二叔，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发现二叔居然笑得很开心。
　　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感到不安极了，于是我连夜离家出走了。

　　这一次，我跑去了体育大学，而不是舅舅家。
　　出乎我意料的，这一次父亲居然没有派人来抓我，反而每个月会给我一笔丰厚的生活费。
　　我不理解，但是我好像自由了。

　　我自由了，但是我又再一次感到了孤独。
　　学校里没有小冬没有湉湉没有舅舅没有父亲，甚至连小雪都见不到。我有些失落，但是我告诉自己，我不能这么懦弱，自己跑出来就要做一番成绩，向父亲证明成为一名运动员并非不学无术。
　　我拼命养好自己的身体，努力训练参加比赛。我获得了很多运动员里很厉害的奖，我赢了很多比赛，还成为了最厉害的国家一级网球运动员。

　　我似乎长大了，至少能自由自在地呼吸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周粥。

　　周粥很热情，很阳光，充满活力，妩媚又可爱。周粥笑起来太好看了，我一点都挪不开眼睛。
　　我知道家里是想让我和湉湉结婚的，但是我不想。湉湉是我的妹妹，和小冬还有小雪一样。
　　我喜欢周粥，控制不住地被她吸引。

　　我很喜欢她，在我眼里她就是完美的，但是她好像不是这么认为的。
　　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我告诉她，她的身材很好，不需要减肥。我说她不需要做任何改变。
　　可是她好像并不相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说话太笨了吗？

　　在我恋爱后，湉湉也变的异常粘人。
　　我不理解，湉湉怎么突然就十分坚决地向我求爱。可是我有女朋友了啊？
　　我的女朋友会为了我笨手笨脚地学习做菜，会陪我运动，看我比赛，会每天陪伴我，和我一起做各种各样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事情。
　　为了对得起我的宝贝小粥，我开始尝试不再搭理湉湉。

　　但是我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孟叔叔亲自来找我了。
　　他告诉我湉湉生病了，好像叫什么钟情妄想症。
　　我不太理解这是什么病，我查过资料，这个病的表现好像是坚定相信被异性所喜好，也就是湉湉坚定相信我钟情于她。
　　这是一种严重的妄想症。人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我觉得湉湉有病，可是她真的有病我能置她于不理吗？

　　我想了一下，我好像做不到。
　　这可太折磨人了。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个病怎么治呢？”我抱着一丝希望问孟叔叔。
　　孟叔叔面露难色，我猜测他也不知道怎么治。

　　于是我去咨询了很多心理医生，这期间湉湉有很多次犯病，故意折磨自己，然后给我打电话。
　　好多时候，我都和小粥在一起，每次看到小粥失落的脸，我的心就很痛。我已经开始怀疑湉湉不是生病，就是为了拆散我和小粥的。
　　可是，即使萌生了这种想法，但是令我感到羞耻的是我还是没办法完全不搭理湉湉。

　　湉湉是我可爱的妹妹，小粥是我爱的女朋友。夹在她们两个中间，我感觉快要窒息了。于是我发疯一样寻找心理医生，给湉湉治病，开了很多抗精神病治疗的药物。
　　她答应我一定会好好吃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不太好的预感。

　　这导致我整个人都很不安，为了找到一点安全感。
　　我邀请小粥一起去旅游泡温泉，那原本应该是十分惬意舒适的一次旅行，但是令我崩溃的是，湉湉还是跟了过来。
　　我很痛苦，想要避开她，正当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她提议和我一起喝一杯她就回去。
　　我信以为真，陪她喝了一杯，但是喝完之后，惊悚的事情发生了，湉湉想要睡我。

　　我景战从没想过这辈子会遭遇这么惊悚的事情，我吓惨了，落荒而逃，根本没发现湉湉不止想睡我还在我包里的避孕套上做了手脚。
　　我找到小粥，热烈地拥抱她，在私人温泉里用光了所有的套套才感觉好一点。

　　小粥很温柔，虽然不知道我有什么事情，但她没有问。
　　她把我抱在怀里安慰，任由我把她折叠成我想要的姿势。我终于冷静下来。

　　那时候，我还没想到，我会和小粥分手。
　　这对我来说是很令我受打击的。她身边出现了一个叫寒峥的男人。那个男人又高又帅，好像还是个警察。
　　我产生了挫败感，我开始害怕万一小粥真的离开我怎么办。

　　这令我更加厌恶湉湉了，我觉得我的妹妹好像变了。可是医生又告诉我，她只是生病了。
　　我不理解，我沉浸在痛苦之中，也根本不知道湉湉背着我做了多少让小粥伤心的事情。
　　当我真正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眼睁睁看着小粥在靠近寒峥，我无比着急，着急摆脱湉湉，着急去把周粥抢回来。
　　幸运的是，我和小粥分手之后，湉湉的病情似乎好转了许多。

　　于是我去求我的舅舅收湉湉做徒弟，帮我带着她照顾她，我希望这样能让我腾出手来去找小粥。我知道小粥画画的名字叫做Phoebe，所以我求舅舅帮我，帮我制造机会再见小粥。
　　舅舅果然是爱我的，他告诉我他用画廊的名义邀请了周粥参加画展。
　　“好，我帮你照顾湉湉。你再试一次吧。”舅舅说。

　　我感动得几乎快哭了，我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然而当我刚刚做好这一切，舅舅告诉我，小粥怀孕了。
　　怀孕了！！我当爸爸了！！
　　天哪！我又惊喜又手足无措的，简直一整个欣喜若狂。
　　我再也按捺不住冲到小粥面前，我好想她。

　　我发现小粥好像变了，变得更加好看了，具体哪里变了我也说不上来，可是我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失去她。
　　于是我提出了和她和好，小粥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她同意了，可是下一秒她就问我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出现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的父亲，想起我的母亲，想起了家里面那个不认识的女人。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我畏惧婚姻。

　　我才22岁，我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我更害怕，我怕我变成父亲一样的人。
　　同时也害怕，我无法给小粥幸福，无法照顾好我们的宝宝。

　　就在那一瞬间，我迟疑了。
　　“小粥，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我听见我自己这样对小粥说。
　　然后，我人生中最后悔的事情发生了，我看见小粥的眼里的光在瞬息之间熄灭了。
　　她哭了，我意识到我说错了话，所以我疯狂挽救：“小粥，我心里是有你的。我也想要宝宝。周粥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可是太迟了。周粥还是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我感觉到无法呼吸，好像有一只手扼住了我的咽喉，另外一只手刺破了我的胸膛，生生地在掏挖我的心脏。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家的，我躺在沙发上，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我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昼夜颠倒，几天之后，我发现我快死了。
　　酒精进入我的血液，霸占我的呼吸和心跳，我能清晰感受到我的呼吸急促、心跳变得缓慢，时间都被拉长了，我好像随时会死掉。
　　终于我的胃开始抵抗了，我冲到厕所里抱着马桶吐起来。

　　太臭了。人类的吐出来的东西怎么这么臭呢？
　　我抱着马桶，忽然为我现在的样子感到羞耻，我发疯一样的用水浇脸。
　　看到镜子里那双红透了的野兽一样的眼睛，我发现了，我想见周粥。

　　于是，我不顾一切的找到了周粥。但是寒峥居然又在她身边，怎么回事？寒峥为什么会在她家里？
　　我记得上次周粥说寒峥是她的未婚夫。他们……是不是要结婚了！
　　不！我不能接受！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突然发现，我早就想娶周粥了。
　　于是我在雨里疯狂地向周粥求婚了。

　　不知道为什么，小粥又哭了？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我感到心慌，想要靠近她抱住她，想她表达真心。
　　可是寒峥为什么要拦住我？他凭什么？
　　复杂的情绪充斥着我的心脏，有个不认识的男的突然冲上来打我，余酒未消的我感到愤怒。我根本不认识这两个男人，他们要干嘛？发疯一样在雨里，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在雨里和他们打起来了。

　　这一架打得有些憋屈，最开始冲上来那个傻逼一直在中间碍手碍脚。
　　我好想弄死寒峥。敢抢我的女人！他算什么东西！
　　可是最坏的事情发生了，我们误伤了小粥。

　　她还怀着孩子，我害怕了，我们送她到了医院。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湉湉在跟踪我。
　　周粥的脚踝受伤了，孩子没事，我的心稍微松了松。但也只松了那一会儿。
　　周粥把我们三个叫到一起吃火锅，我感觉是鸿门宴，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我这辈子没那么丢脸过，原来周粥那么受欢迎，原来我是一个轻诺无责的男人，和我父亲一样没有担当。

　　我发现我变得越来越像我的父亲。不，我绝对不要成为那样的男人。
　　那一刻，我下定决心了要摆脱湉湉，把家里整理好娶周粥。我和湉湉吵架，我回家里去闹，我求舅舅帮我，我甚至求了我的父亲。
　　但是，这些换来的是软禁。

　　我一个21世纪的成年男性居然被软禁了。多么玄幻啊，全世界大概只有我家能做出来吧！
　　我想出去，这时候湉湉提出了可以让我陪她去参加舅舅的新展，这是个绝妙的借口，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却没曾想，这是我踏进湉湉圈套的第一步。

　　画展上，周粥遭到了攻击。
　　在我和舅舅着急忙慌的把周粥送去医院的时候，湉湉却通知了小粥的父母。
　　我知道周粥并不是平白无故受到攻击的。湉湉，不，孟书湉的钟情妄想症居然到了如此可怖的地步。我感到恐惧。
　　我的妹妹好像死了。

　　家里知道了之后却勒令我不许开口。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件事，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知道周粥怀孕之后，我的父亲也来了。长辈都在劝小粥跟我结婚，我听着心里百感交集。
　　我感觉自己很没用，同时也产生了危机感——
　　我想我必须做点什么，保护好周粥。

　　我太急切了，脑袋一空，我又选择了绝食。
　　这种最蠢笨最沉默最偏激的方式好像才会对我那个家庭产生一点作用。
　　果然，我成功了。

　　周粥答应陪我商量结婚了。我太高兴了。
　　可是我怎么也没料到这不过是一个父亲为我编制的一个黄粱美梦。

　　我的孩子没了。
　　我的天好像都塌了。
　　我再也无法进食。
　　我真的不是想死，可是，我总是想起周粥收到攻击之前问我的那句：“我们的孩子呢？他也要跟着你吃苦，成为下一个你吗？”

　　我不应该让周粥独自离开的，这样小冬不会有可趁之机。
　　我调动了一切我能做的事情惩罚了小冬，可是周粥那句话还是无法避免得变成了令我痛苦的魔咒，连同父亲用来收买我爱情的一千万。

　　我的精神状态开始变得无比差，我怀疑自己，怀疑人生。
　　我是否从未的到过真正的爱？我是一个合格的男人吗？我配活着吗？

　　那是一段无比灰暗的日子，我曾经无数次想过一了百了，但是我发现我连死都不是那么如意的。
　　我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在我吞了很多药的那天晚上，舅舅告诉我：“现在家族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经济危机。阿战，勇敢一点，失去爱情我们还能活，但是我们不能连家人都失去了。”

　　我知道舅舅年轻时也有过深爱的人，后来因为家族分开了。
　　他的话让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我的父亲呢？他是否也像我一样，遇见过同样的情况？我的母亲之于他是周粥还是孟书湉？

　　这个想法实在太可怕了。我再也没有办法安心地像一团烂泥一样堕落下去。

　　我和父亲彻夜长谈，得到了我想得到的答案。
　　撕心裂肺的痛哭流涕之后，我决定接受我的命运，和孟书湉在一起。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成长，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内心依旧是无比消极痛苦的。从我和孟书湉的日常相处之中，我仿佛看到了父亲和我后妈的影子。
　　这个世界忽然就变得无比可笑了。

　　我像是失去了灵魂，彻底成为了家族完美的继承人，一个听话好用的提线木偶。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我应付着所有人，企图找到一点点令我死灰复燃的契机。
　　爱情怎么是这样的呢？不，人怎么能活成这样呢？

　　即使我百般折腾，但我还是没有死去。我甚至再次见到了周粥，我发现她变得陌生而动人。我突然感到自惭形秽，偏偏我还见证了寒峥向周粥求婚的全部过程。

　　我已经不知道是不是孟书湉故意带我去的了，看着穿着警礼服英气逼人的寒峥，我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看起来真的好般配。
　　周粥的眼泪和表情说明了一切，诡异的是，这一瞬间我想起了在那场大雨里我草率的求婚。
　　那一次周粥也哭了，但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羞耻。

　　原来精心安排和临时起意有这么大的区别，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就释然了。
　　我开始发现合适原来比喜欢更加重要。
　　谁是适合我的呢？孟书湉吗？
　　我进行了无比认真的思考，真的，后来，我确认了她不是。
　　她只是有病。

　　这一场求婚点燃了我对生的渴望，我突然意识到，我需要自救。我需要保护我的家人。

　　于是我开始认真工作起来，我找到了干劲，努力去钻研公司，但我还是晚了一步。
　　我的家族就像生疮的腐木一样，看起来高大壮阔，实际上摇摇欲坠，我想救我也找不到方向。这种感觉就像我面对孟书湉一样的感觉，我想摆脱而不能。
　　无力、痛苦开始侵袭我的身体和精神，但我已经幡然悔悟了，我必须坚强起来。

　　我大抵还是幸运的，我的父亲和舅舅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就连周粥在最后的时候都雪中送炭，送来了解决家族危机和孟书湉的钥匙。
　　我从未意识到，周粥是这样厉害的女人。

　　在顺利解决家族问题之后，我才开始认真审视起周粥起来。
　　她是我的初恋，是我逝去的孩子的母亲，是这辈子除了家人以外第一个从没辜负的我人。

　　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我看着遥远的天际朝阳正逐渐升起，把云层染成漂亮的金色，我突然意识到了——太阳原来一直都在我身边，周粥就是那个太阳。

　　我知道我又迟了一步，但这一次我的想法变了。
　　我想，我不需要找一个像太阳的伴侣。
　　我应该成为自己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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