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寒潭
赤焰令一出，表明事件很重要很紧急，凉原山在邻市一个十分偏远的地方，杨泱驱车以最快的速度顺路去了趟郊县接人。
一家儿童福利院大门外，杨泱把车停在树荫下，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像白雪公主一样的老搭档——关之之，大开的院门里孩子们正围着她在做点心，叽叽喳喳十分开心，杨泱等了十多分钟，孩子们把做好的糕点放入蒸笼，有工作人员端走去蒸，关之之和院长说了什么，只见孩子们围着她不停的问问题，最后依依不舍地看着关之之走出院门。
杨泱按了喇叭，关之之走过来，拉开车门上了车：“我说让家里的厨师做好带过来，又漂亮又好吃又省事，叶姐不许，说什么亲自动手做才有意义，你说，我这双手哪会做什么糕点？不过做做样子，让那些娱记拍拍照罢了”。
杨泱启动了车子，问：“最近又有新剧要开播了？”
“说了你也不会看”，关之之扯掉头上的帽子，甩了甩一头乌黑的长发，兀自编起辫子来。
等她编好辫子，杨泱说：“行头在后座上”。
关之之往后座上看了一眼，有两个黑色背包，鼓鼓的，转头就要亲杨泱，杨泱一把将她的脑袋按回去，“换衣服去”。
“好嘞，泱哥”，关之之蹲到座位上，一猫腰就跳到后座上去了，三两下就拔掉了身上的公主裙，换上了杨泱给她准备的黑色工装。
等到了凉原山下，另外两个同伴已经到了，牟风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他给每人发了一部对讲机，说道：“今早收到消息，凉原山南探测到不明物质，能量场很强，无法探测具体位置，需要我们自己上山去找，装备都带了吗？”
其余三人点头，“带了”。
“那走吧”，牟风当先一步，边走边说：“这凉原山人迹罕至，地势复杂，是最为原始的森林之一，做过几次地质勘探，仍有不能到访之地，里头野生动物繁多，老虎、狮子之类的自不必说，肯定有，或许还有些绝迹了的不知名的动物，大家要加倍小心”。
“不是”
说话的是关之之，“风哥，这么危险，就不能给我们配一些麻醉装备？”
“配了一把，在小路手里，小路是医生，麻醉师，我们四人尽量不要分开，出了紧急情况小路会处理”。
牟风身旁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十足的书卷气，牟风像是瞧出来关之之的担忧，说：“别看小路是个医生，斯斯文文的，厉害着呢，身手不在我三人之下”。
“风哥尽会说笑，能接赤焰令的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关之之笑着说：“小路医生，我是关之之，多多关照”。
小路伸出漂亮的手握了握关之之递过去的手，“是我该请二位多多关照”，后又礼貌地和杨泱握了手。
牟风眼角一抽，什么时候这些人之间打个招呼这么斯文了？
凉原山很大，上到半山腰已经天黑，四人找了个地势平坦的地方休息，小路点了熏香，说是防蚊防虫的，这正是几人现在迫切需要的，这地方植被分布复杂，蚊虫异常的多，路上关之之还踩着了两条小花蛇，虽不至于吓得花容失色，但也着实吓着了，跳到杨泱怀里，还一个劲儿地问：“泱哥，你在害怕吗？怎么在抖？”
杨泱心说，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装什么‘明明害怕又故作镇定’？这戏实在太足，我这都是被你给吓的，她说：“不怕不怕啊，我们小心点，小路医生那里有硫磺吗？或者别的驱虫药物？”
关之之翻了个白眼，你能接得自然点么？
杨泱拧了她一下，把她放地上，不会演戏，能接就不错了，将就将就。
这才有了现在的熏香。
四人补充了食物和水，牟风拿着探测器在四周探测，杨泱打着防爆探照灯在一旁帮忙，关之之和小路各处排查安全隐患，这林子里时有野兽嚎叫，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探测器上指针动了动，杨泱跟着牟风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往前，指针动得越来越厉害，杨泱和牟风对望了一眼，回头叫上关之之和小路，后头两位立即收拾东西跟上，几人往西南方向又行进了几里路，那探测器指针一阵狂跳之后，在尖锐的警报声中彻底报废了。
关之之问：“什么东西，这么霸道？”
“不知道”，手里的辐射监测器也报废了，杨泱说：“该是无害的，可能带的设备不适用”。
“你说得对”，小路不知道从哪儿抓了只老鼠捏在手里，研究了半天，带着白色手套的两指之间抖出一张小刀片，在小老鼠脖子上轻轻一划，把死老鼠抛进丛林，盯着刀片上那抹残血说：“没有明显变异和突变”。
杨泱和关之之同时吞了吞口水，就听见牟风说：“那走吧，去看看”。
夜半之时，几人顺着西南方向，在凉原山深处发现了一汪寒潭，强光探照灯打下去，并以仪器测量，水深在30米左右，下不去，三更半夜的，也没谁想下去，虽然小路说这水质极佳无毒，已达到可直接饮用的标准。
寒潭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来时的路，剩下两边是陡峭的高山绝壁，为了节省时间，牟风提出猜拳选探查方向，牟风第一个胜出，选了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小路第二个选了西面的绝壁，关之之赢了杨泱，选了东面的高山，剩下老输家杨泱留守寒潭边。
牟风说：“对下时间，现在是夜里十一点二十九分，一个小时后回来集合，记住，只是粗堪，切不可走得太远，天亮之后再根据初步勘察决定细查方向，遇上危险立刻撤回，随时保持联络，必要的时候杨泱机动支援”。
“是！”
“行动吧”。
走之前，小路要把麻醉装备留给杨泱，被杨泱拒绝了，她说：“这地方与月相对，视野相对较好，要真有野兽，随便找棵树爬上去就行了”。
小路想说有些猛兽爬树比人还厉害，杨泱说：“再不然我利用绳索跳崖也是可以的，刚上来的时候，我看见你选那绝壁上有不明粘液，你更需要些”。
那粘液小路也看见了，所以他才选了这绝壁，也不再推让，去了绝壁下。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一张乌鸦嘴，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张开这张乌鸦嘴，不巧，杨泱这张嘴今儿就开开合合了好几次，次次都是乌鸦嘴。
先是她自己围着寒潭四周勘察时，从密林里出来一群野猪到寒潭边饮水，杨泱隔着十多二十米的距离悄悄撤退的时候，踩断了一根枯枝，惊着了人家的小猪仔，那公猪爸爸一头冲过来，杨泱转头就跑，跑了几步立即变换方向，扔出手中抓钩，爬到一颗大树上去。
一声巨响之后，就听见对讲机里传来牟风的咒骂：“哪里来的不长眼的莽猪，悬崖也敢冲！要不是我反应够快，差点砸个正着”。
对讲机里一阵静默之后，已经有笑声传回来，“风哥，你可真舍得骂，对自个儿也不嘴软”。
关之之刚刚笑完，立即传来杨泱的声音：“风哥，你没事吧对不起啊，都怪我，扰了人家一家畅饮的美好时光，这剩下的孤儿寡母的，正围在我脚下，誓不罢休，要报血海深仇，你小心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有野猪跟着掉下来”。
“泱哥，你刚刚是在偷笑吗？我都听见了”，关之之的声音。
“对不起，一时没忍住”，顿了一会儿，杨泱严肃道：“风哥，我刚刚查了一下，这野猪属于保护动物，你要给我作证啊，是它自己跳下去的，我可没有伤它一根毫毛”。
说完这话，杨泱就听见对讲机里吱哇乱响，估计是谁想说话，按了键又忍不住笑，反反复复最后放弃了。
过了好一会传来牟风的声音：“我没事，杨泱，你在上面小心点，你那地方最容易受到野兽的攻击”。
等了一会儿没等来杨泱的回复，牟风攀着登山绳继续往下，下头有处凹进去的绝壁，牟风一只脚刚刚探出去，就听见杨泱气急败坏又小心心翼翼压低的声音：“风哥，咱能不乌鸦嘴了吗？我看见对面来了只豹子，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我了，正向我这边过来”。
牟风一听是豹子，心头一紧，脚下打了个滑，和凸起的岩石来了个亲密接触，蹭着了鼻子，幸好他反应快，不然整张脸都贴上去了，他小声说：“杨泱，不要慌，不是有群猪仔围在你脚下的吗？应该是冲它们去的”。
“早跑了，我还奇怪来着，哪能这么容易饶过我这杀父仇人？不能说了，它过来了”。
杨泱已经探手小腿处的匕首上，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杨泱小心翼翼掏出来一看，是小路发过来的信息。
‘火、强光、声’
声后面应该还有内容没发出来，想来是遇到什么事了。
杨泱摸进裤兜，打火机的火苗大概起不了什么作用，大意了，该第一时间燃个火堆的，头上的探照灯倒是可以用用，杨泱一只手紧握匕首，一只手伸到了头灯开关上，随时准备一场生死搏击。
谁知那花豹走到树下，也只是抬头往树冠中瞄了一眼，就兀自走到潭边去喝水了。
杨泱屏住呼吸全神戒备，大概喝完水就该捕猎了，哪知道这花豹随和得很，喝完水摇晃着长尾巴，鼻子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又抬头望了望她，悠闲地踱着步走了。
杨泱确定它是真的走了，并不是要躲起来搞偷袭，双腿一软，坐到树干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各位，它走了，想来对我不感兴趣，我要下去烧堆火，你们有谁需要帮忙吗？”
牟风：“我这不需要，你小心”。
关之之：“我这也是”。
过了好一阵，小路才说：“还能应付，暂时不需要，小心毒蜘蛛”。
又一次乌鸦嘴应验了。
杨泱跳下树，在潭边拢了堆落叶点燃，又捡了些枯枝来生了火堆，林子太密，里头好些小树晒不着阳光，枯死了，一折就断，杨泱进去弄了些来，踩断了放到火堆上，又爬到树上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群猪仔能克服对火的惧怕也说不定。
杨泱：“我燃了火堆，小路，我来帮你？”
小路：“不用，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这绝壁上除了毒蜘蛛什么都没有”。
杨泱：“那好，你小心”。
小路：“嗯”。
杨泱：“大家需要帮忙喊我，我眯”。
声音突然中断，对讲机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怎么了？”
“杨泱，出什么事了？”
“泱哥，怎么了？”
“杨泱！”
“泱哥！”
对讲机里终于传来杨泱的声音，伴着几声‘噗通’响：“我没事，风哥，之之，小路，你们快回来！这潭水在消失，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目测浅了半米”。
“杨泱，你没事吧？”
“你中毒了？”
“你丢石子了？”
杨泱：“我没事，没中毒，是真的，我丢石子了，还在变，越来越浅，等下，我拍个视频”。
一分钟后，杨泱说：“视频发群里了，快看看，告诉我，我没眼花”。
又一分钟后，杨泱收到了大家的回复：“马上回来！”
最先赶回来的是小路，身上缠了许多白色丝网，杨泱要帮他清除，小路说：“你别靠近我，身上沾满了毒液”。
说着从包里掏出来一瓶没有名字的喷雾，对着自己一通喷后，才着手打理起身上的蜘蛛丝来。
杨泱问：“你这什么喷雾？解毒？”
“嗯，解毒化毒”。
过了一阵，杨泱说：“给我来点？”
小路边摘防毒面具边说：“三无产品，没经过临床试验，你确定要用？”
“来点吧，做你的第一个志愿者多荣幸啊”，杨泱已经从包里取出防毒面具正往头上戴。
小路收好防毒面具，杨泱已经戴好防毒面具，展开双臂杵在小路面前，“好东西，要分享，来吧”。
小路只是犹疑了一下，就对着杨泱喷起药来，“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嗯，好”。
半个小时之后，潭底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水，牟风和关之之回来，只来得及看见那潭底的水‘咕隆’几声，打了个旋儿，从潭底的黑洞中消失殆尽。
几人等了一阵，没有任何异常，下到潭底，圆形黑洞口径08米，测不出深度来，丢了根荧光棒下去，直盯得人眼睛发疼，最后荧光被黑暗完全吞没。
太深，下不去。
关之之从山上捉了只野鸡回来，当牟风把目光落在那野鸡上时，关之之肉疼了一阵，敲了牟风一顿大餐，才不情不愿地解了野鸡脚上的藤蔓，丢进黑洞里。
黑洞里好长时间没有反应，牟风下令原地修整，天亮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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