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小商河》：战神传说

本周末宏济大舞台连上三出精彩折子戏：《扈家庄》、《望儿楼》和《小商河》。其中符鹏主演的经典武戏《小商河》已经快两年未见于滨城舞台，终于复出，让人惊喜又期待。

        儿时看过一套《岳飞传》的小人书，对《小商河》和《挑滑车》两部的印象最为深刻。这是两个无敌猛将所向披靡，最后却都因意外而屈死战场的故事：《小商河》讲的是岳飞帐下大将杨再兴与金兵鏖战朱仙镇，击杀金兵无数，却因误走小商河，马陷淤泥无法脱身，被金兵乱箭射死；《挑滑车》讲的是另一员大将高宠大战金兵于牛头山，连挑十一辆重达千斤的铁滑车，最后战马承受不住重压倒毙，高宠落马，被第十二辆铁滑车碾死。犹记得儿时读到篇末，每每热泪盈眶，小心灵充满了对悲剧英雄的崇敬与叹息。

        关于杨再兴和高宠谁的武力更强，是岳飞迷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从书中而言，无疑是高宠占优：岳家军头号猛将，仅用一个回合便将金兀术击败，而金兀术与岳飞、杨再兴都能打个平手；但是从史实而言，高宠是个完全虚构的人物，杨再兴却是真有其人，英名载于史册，连小商河之役也是真有其事：《宋史》言其率三百将士拼杀数万金兵，灭敌两千余，自己中箭无数仍然骁勇奋战，死后从他的尸体中焚出多达两升的铁箭头。直到现在，小商河畔还有杨再兴墓宇与庙祠，香火不绝，久受后世景仰。

        如此正义之师，无敌猛将，又是悲剧英雄，自然也得到传统戏曲的青睐，《小商河》与《挑滑车》都是京剧名作，至今常演不衰。《小商河》之杨再兴，一身红盔红靠，造型上就醒目非常，要知道红色是京剧中最尊贵的颜色，位居“上五色”之首，辉煌大气，衬极杨再兴威猛、忠勇的风范。同为长靠武生戏，《小商河》与《挑滑车》中都有精彩的“起霸”，但是绝不雷同，不但要走出两人不同的个性，而且高宠起霸是徒手，杨再兴的起霸则又持马鞭又持□□，再加上身后的靠旗、穗子招展，要走得舒展大方，威武稳健，别具一番功力。戏中还要唱牌子，还有繁多的其它武戏技巧：一个接一个的鹞子翻身、圆场、蹉步、云步，直至最后马陷淤泥，接连四个跳叉，又来一个结结实实的硬僵尸……可谓高潮不断。以这复杂的京剧程式，演出人物思想和情绪的变化，营造出感染观众的悲壮氛围，正是传统京剧的魅力所在。京剧里的杨再兴，依我看来，比影视、小说、连环画里的各版杨再兴都更具神采。

        《小商河》这出戏，据说最早出自“三麻子”王鸿寿先生，属于老先生擅演的“老爷戏”之“岳老爷戏”，老先生把这套戏传给了得意弟子李洪春，李洪春传给儿子李玉声，如今舞台上常演的大约都是经玉声先生整编之后的版本。小灰曾在北京欣赏到玉声先生侄子李孟嘉演出的《小商河》，果然规整、扎实，只可惜玉声先生自己年过古稀，已经难以登台演出如此繁难武戏了。

        大连京剧院之《小商河》，由优秀青年演员符鹏主演，唱念做打，工架气度，都具相当水准，很受戏迷欢迎。小灰看过两次，一次十分惊艳，第二次赶上符鹏感冒高烧，带病撑场，台上台下都未能尽情。然后就是阴差阳错，近两年的时间没再演过，实在等得太久。这个周末，机会难得，且看宏济舞台，再现战神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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