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医生的合作
小医生划了划悬浮窗口，换了一个虚拟形象。
身上穿着一套白色毛衣，脚上是黑色猫爪长靴，两边有着长长的黛紫双马尾，头上灵巧地抖动着同样颜色的猫耳，那上边戴着一个【红心7】的装饰，身后是巨大的紫罗兰花纹的猫尾巴，尾尖处绑着心形缎带。
“！”
“！”
橘猫从巧克力色服装的女仆醒过来，有点震惊地看向小医生，估计是猫耳的关系。
“我呸，这只死猫耳控的胖猫。”
张安生心里骂了一句，至于他看到这个装扮也很震惊，因为这个是绝版的周年限定装扮，当年是要抽的，出货率极低。
衣服、鞋子、头发、猫耳、猫尾巴、心形缎带都是，一套下来没个二十万积分谁也别想拿下。
二十万积分啊！
如果这个形象走在虚拟社区的大街上，会吸引无数玩家的目光，再加上这张可爱的脸，交友申请能挤爆蝴蝶城的总服务器。
一点都没有夸张。
解谜女仆坐在张安生的旁边，这时的她好像并不害怕少年一样，手上的武器已经收起，那是布满伤痕的手。她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少年的脸，慢慢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少年黑色的衣服。
“好了，乖，过来，让妈妈看看。”
听到这句话，解谜女仆起来，走了两步，扑在猫耳装扮的小医生怀里。
小医生抚摸着她的头，充满母爱地安慰她说：
“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
看着这一幕，张安生心里又多了一份疑惑，为什么她要自称“妈妈”，解谜女仆的状态也很不对劲。
橘猫看到这个，眼神发亮，换了一种语气，奶声奶气地说道：
“人家也想要抱抱。”
“！”
“咳咳。”张安生咳嗽了两下，“注意点场合，狐丘老师。”
“原来你叫狐丘啊。”猫耳装扮的小医生看向橘猫，“我猜是‘狐狸’的‘狐’吧，除了毛色，其他的也不像只狐狸啊。”
接着她笑着看向张安生，意味深长地说道：
“刚刚你家的猫都没告诉我名字。”
“！”
糟糕，难道这名字还涉及什么秘密的吗？狐丘老师没告诉我啊。
“我只有获得信任的时候，才告诉他者名字的。”橘猫的语气变了回来，像个沧桑的老人。
“是吗？那可真的太难了。”
小医生不再理会周边的人，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怀里瘦弱的少女一样。
渐渐地解谜女仆居然哭了。
“好了好了，乖啦，刚刚是这个坏哥哥弄疼你吧。”
“嗯嗯。”
接着小医生一掌拍在张安生的肩上。
本来可以躲开的，但没必要，少年也只是苦笑了一下。
“你看看，我打过他了。”
小医生笑了笑。
“不要打他。”
少女在猫耳小医生的怀里蹭了蹭，娇声娇气地接着说道：
“妈妈说过，不可以伤害花园。”
“妈妈说过，不可以伤害其他姐姐。”
“妈妈说过，不可以伤害小鼯鼠。”
“妈妈说过，不可以伤害自己……”
“妈妈也不要伤害他……”
……
身形单薄的少女说了许多，渐渐地停止了哭泣，闭上了眼睛，在猫耳装扮的小医生怀里睡着了。
“醒着的时候，总是胡言乱语；睡着的时候，倒像个好孩子。”小医生仍抚摸着少女长长的蓝发。
“她的右眼.....”
张安生小声地问道。
“其他解谜女仆是没有【戏言】这两个字的。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猫耳小医生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生怕影响到怀里的少女，但娇小的身体无法做得太多。
“我给她的精神体施加了一些安眠状态，这样她能够睡个安稳觉。”
看到小医生想把她抱起，张安生示意着让他来。
小医生点点头，表示认可。
少年把那个满身伤痕的少女抱了起来，果然很轻。
虚拟世界的大多重力判断是要按照现实世界来的，除非使用道具或者技能，不然该走路的还得走路，该飞不起来的，还是飞不起来。
所以有不少的玩家都感叹道——
虚拟世界的引力也太重了。
跟着穿着可爱服装的小医生，张安生抱着这个像纸一样的单薄的少女，走向了靠近角落的地方。
这时，他才仔细打量起解谜女仆，她的脸上有着许多淡淡的伤痕，脖子上也有，耳朵像是被撕碎过一样，缝合的痕迹很重，脚上是严重的烧伤痕迹，手上还有着明显的淤青……
“是我刚刚的……可是，为什么，自律型AI的精神体会拥有这种状态？”
小医生通过这里的权限，调出一张舒适的床，张安生轻轻地把少女放在了上边。
看着少女睡熟的样子，少年感觉她也没刺杀自己的时候那么恐怖了。
……
……
回到了大厅中央。
猫耳装扮的小医生坐在橘猫旁边，摸了摸它。
“我也在寻求合作者哦。”她看着橘猫自言自语道。
然后，她看向少年，眼里尽是期待。
“我愿意跟你们坦白所有的事。”
她笑了，像是放下了肩上那块石头。
“在序贯博弈中，引用‘策梅洛反向定理’处理信任问题嘛~”
她把少年在不久前责备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接着，小医生调出一整桌的食物，作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边吃边聊吧，虽然回归现实后，你们也会饥饿，但至少现在能减轻饥饿状态。”
“好吧。”张安生楞了一下，只挤出这么两个字。
“狐丘先生，也是哦。”她又看了看橘猫。
橘猫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
……
“我的身份，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小医生喝了一小口汤，看着张安生。
“花园、大量的女仆、某些生产协会的会长、对游隼局很熟悉、死亡美学的科技、昂贵的限定装扮……”
张安生看着猫耳小医生，认真地说道：
“生命主义联席议会54张固定席位之一，【红心七】。”
“这么大一个【红心7】在这里了，还能猜不到吗？”她笑着摸了摸猫耳上的装饰，像个天真的小女孩。
“我是在联席议会的回收协会得到解谜女仆的。”
“回收协会？”
“原来，你不知道啊。”
“……”
少年回忆了一下，确实没有了解过这个协会的事情。
“你觉得那些淘汰的坏掉的半自律型AI跟自律型AI会被送到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少年双手合拢，顶着额头，已经得到答案了。
回收协会，也即是拆解场，回收现实世界里废弃机器人的地方。
“AI他们也是有生命，精神体存活在虚拟世界，只要更换现实躯体，他们就能够活下来。”少年说道。
“你太天真了。”小医生轻轻地摇摇头。
“啊，我忽略了一点。”张安生皱着眉，“自律型的AI有着唯一性，不可更换躯体，半自律型的AI是可以更换新躯体的。”
“对了，这就是重点。”小医生高兴地喝了几口汤。
橘猫一点东西也没动。
小医生往下说道：
“因为自律型的AI他们搭载的进化算法核心引擎是固定的，像人的大脑一样。精神体只能回归唯一的核心里。如果损坏了部分肢体，是可以维修的，但如果损坏的是核心，就很难维修了。”
“我们的心在这里。”小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她们的心在这里。”接着她捂了捂自己的心脏。
“如果他们的精神体全部损坏，跟人类灵魂的积木结构一样崩塌。你猜会怎样？”
“死亡。”张安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所以她们的精神体是不会全部进入虚拟世界的。”小医生放下了汤勺，像个小女孩一样擦了擦嘴，“如果遇到死亡美学呢？”
“解除限制，全部的精神体进入虚拟世界，在深渊里进行测试。”张安生推理了一番，“这是人体实验前的测试，用自律型的AI。”
“答对了。”她拍了拍手。
“死亡美学为了夺取深渊魔王的权限，使自律型AI的精神体在这些深渊里进行实验，在利用了精神共鸣达成某些条件后，自律型AI与深渊魔王产生了一样的特性即不击杀就没法退出，但退出深渊只要击杀魔王即可，这样就可以带回拥有权限的AI。在一次深渊的测试中，他们大概率是触发了魔王的某些特性，导致精英团队没法通关。没法通关，就没法带出实验用的精神体。于是，自律型AI在现实世界的算法核心崩坏，他们像处理垃圾一样丢给了回收协会。因为，只要有钱，就可以无限购买自律型的AI，上百个城市，你猜会有多少这类的测试？我知道了这一点，从三年前开始，尽力回收着跟死亡美学有关的女仆们。这可能也是他们盯上我的原因之一。”
“还有，你想过没有，魔王不死，她就没法退出，跟我们现在的状态一样。而她只是一个辅助性质的女仆，因为实验被困在那里，没法死亡，没法退出，你想她在那个深渊里经历了什么，又被那些深渊魔王怎么虐待，是被吞下嚼烂，还是被撕碎后丢弃在地上，无聊了就拼凑起来，再虐杀一遍；或者跟那些玩家装备一样，孤零零地等在那里，等着下一个攻略组，下一个倒霉蛋。看到希望，又破灭，失败，失败，再失败。多绝望的境地啊！而你刚刚又是怎么对她的！”
“在这里，她可是生命哦。”
小医生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
“不要说了……”张安生摇摇头，语气尽是愧疚的味道，“这不是我的本意。”
“所以我被刺杀，明显处于下风时，你仍喊的是‘住手’而不是‘停手’，明明对女仆们用‘停手’就可以了，但面对着一个人类玩家，只能用‘住手’这种词。”张安生捂着脸，“当时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对人类的那种怨恨，我没打算伤害她的，那只是无可奈何的本能反应……”
“……”
“对客人的时候，她没有这样的，只是看到你毁坏了她们的花园，才这么愤怒的。我没权干涉她们的判断。”小医生解释道。
“那其他女仆呢？她们也全都是吗？”
“额，大多跟死亡美学有关，这是我把她们搜集来这里，并且开店的原因之一，只要死亡美学的人进来，发现了曾经的女仆，那么就不可能出得了去。”
接着，她环顾了四周，心满意足地说道：
“这家店是一个陷阱哦。”
“所以才有一人一次那种奇怪的设定。”张安生眯了一下眼，想起了一点，“那怎么判断是不是死亡美学的人？”
“我妹妹可以判断，因为她拥有【狂欢晚宴·僭越者厄洛斯】的权限。”小医生的表情无比认真。
“额，我知道那个深渊魔王。如果她还能拥有部分技能的话，确实可以做到。”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看来你也没说谎嘛~”猫耳小医生又换成了那个娇滴滴的声音，“你跟她是同类，精神类深渊的受害者。”
张安生点点头，“还是说回解谜女仆吧。她没有穿女仆装，身上的那块破布也很普通，这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那是她从深渊带回来的唯一物品，当时她的精神体被破坏得很严重，即使能维持着虚拟形象，也常常胡言乱语跟攻击其他人，特别是想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她死死抓住那块布不放手，像是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我们拗不过她，就由着她了。而且她的技能也变得奇怪，右眼多出来了【戏言】两个字，我也没弄懂是什么。至于武器是她自己在公会仓库挑的，其他女仆也都惯着她。”
“她是怎么回到现实世界的？”张安生追问道。
“很简单，有那么一天，应该是某个攻略组吧，成功击杀了深渊魔王，让她回归到现实的身体里。但是进化算法的核心崩坏了，精神体也变得破碎，我只能让她生活在这里。在现实里，存放好她的身体。”
“是吗，那个攻略组真厉害，还能处理连死亡美学都没通关的深渊。不击杀魔王，深渊就不会刷新，有些魔王可能已经存在了上百年。”
“对了她有告诉你，那个深渊的名字吗？”张安生问。
“有的。”
猫耳装扮的小医生，喝了一口茶，回想了一下，说道：
“【精神炼狱·堕落的西西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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