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观纳征救聘雁
与知安说过话，良音就回了学舍，却见小汤郁坐在平王留下的空席上正翻着书。
“你怎么在这里？”良音也入了座。
“我是来盯梢的。”小汤郁停了翻书的动作，严肃道。
“盯梢？”良音不明所以，“盯谁的梢？”
“自然是盯你和耿太傅的梢。”小汤郁合上书册，摆出一副长辈谈话的姿态，“在你和我哥哥的婚约没有弄清楚前，你是不可以和别的男子亲近的。”
这几天，学堂里确实有了一些关于良音和耿太傅二人的风言风语
不好叫人听见这些事，良音凑到了小汤郁身边，小声说道：“首先，我和耿太傅没什么；其次，那婚约也不见得是我和你哥哥的。”
“那可不一定。若是没拉成我哥哥和齐二姐姐的红线，最后还会是你嫁到汤家。”小汤郁皱着一张脸，“我得看着你，不能让你做出有损名誉的事。”
汤家大公子公务繁重，小汤郁一直找不到机会骗他来学堂，所以良音和小汤郁拉红线的事儿，到现在也没成。
“不好好读书，在课堂上聊天？”耿玉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身后。
小汤郁毕竟年纪小，有些怕“夫子”，立刻僵住了身子不敢动弹。
良音则是默默挪回自己的位置，将头埋进书里不作声。
“齐四姑娘和小汤公子，各加两遍抄写。”耿玉正丢下课业离开了。
耿玉正走后，没有再回丁舍，第二日，来上课的又成了岑夫子。
“看来老夫不该抓紧时间，提前这一日回来。”岑夫子看着学堂里一张张失望的脸打趣道。
见大家真有些提不起精神，岑夫子捋着胡子：“那就说个好消息给大家提提神吧。从二十九到端阳，大家都不必来学堂了。”
这可真是个提神的好消息，这样的长休，一年也难得几回。
在大家对休沐日的期待中，时间过得飞快。
“明日早些来！”知安跑来拉住准备上马车的良音。
月底的吉日只有二十九、三十两天，韦家和秦家避了晦日，把下聘的日子定在二十九。
“放心吧。”良音看知安紧张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我可算看到了什么是‘待嫁女儿心’。”
这韦家已经提了亲，明日上门下聘的事也定了，现在说两句韦家和秦家的亲事也无妨。
“你别打趣我了。等轮着你了，看我怎么闹你！”知安撒开良音的手撇过脸去。
“好啦，你随云梅回院子吧，今日早些歇下。”良音叫来云梅带走她家姑娘。
良音上了马车坐下，良晋和良杳也在讨论秦家和韦家的婚事。
“还是伯爵府的排场大，今天瞧外头秦家的下人进进出出地采买，明日定是大宴席。哪像咱们大姐姐，嫁了个穷举子，下聘不过是二老带着族里的几个亲戚来了一趟府里，一点儿看头都没有。”良杳扯着帕子说道。
“大姐夫家也是按礼数备齐了物件的，他家又没有什么产业，礼数到了就好。”良晋让良杳不要说大姐夫家的不是。
“我也不是要说大姐夫的不是。我只是想，以后我才不要那么寒酸的出嫁呢！”良杳小声道。
“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说什么嫁不嫁的。”良晋皱眉。
良杳听了良晋的话反而更有精神了：“那二姐姐可以说吧？家里下一个出嫁的就是二姐姐了，二姐姐没有想过要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吗？”
“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想这些做什么。”良晋淡淡道。
“可爹爹也没见张罗呀。”良杳疑惑地瞪着眼睛。
这事连良音都觉得奇怪。
良晋和已成亲的大姐姐不过相差几个月，但二房却无人张罗良晋的婚事。二夫人向来不喜文小娘也就罢了，连最爱良晋的齐二爷那里也没有动静，那就不寻常了。
“那也是父亲的安排，我们做子女的听着就好。”
良音没忍住插话道：“若是有个像安昌伯一样的人家上门求娶二姐姐，并且家中的公子有官职在身，称得上青年才俊。那二姐姐愿意吗？”
良晋没想到良音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没能反应。
反倒是良杳立刻说了话：“四姐姐，哪怕是说笑也要有些根据。伯爵府这样的人家，就是四姐姐和我这样顶着齐府嫡女名声的姑娘也是攀附不上的，更何况二姐姐只是庶女。你说这样的话，是在打二姐姐的脸吧。”
我打没打不知道，你肯定打着了。良音看看脸色发青的良晋，又看看毫无所觉的良杳。
“还是不要提这些了。”良晋半晌才干巴巴地留了句。
“听见没，二姐姐都不想搭理你。”良杳朝着良音抬抬下巴。
良音不再说话了，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良杳。
第二天一早，良音带着青萝和阿菱一起去了秦家。
到秦家的时候，秦家已经来了几个宾客。良音和秦家长辈打过招呼，就跟着云梅去了知安的屋子。
为图个好意头，知安少见地穿了一身珠子褐的颜色。
“下聘就这样紧张了，迎亲的时候可怎么得了。”良音看知安半晌翻不动一页书，揶揄道。
“你快坐过来。”没有理会良音的打趣，知安只招手让良音挨着她坐下。
良音让青萝拿出一个匣子，里头是一套金累丝头面。
“提前给你添妆了。”良音笑道。
瞧着知安还是有些坐立不安，良音只好说：“瞧你这书也看不进，不如同我讲讲你和韦三公子见面的场景吧。”
知安和韦三公子初见只是说了会儿话，聊了些大家都在看的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知安讲得十分细致。
良音觉得知安讲到韦三公子的表情，比她说的内容要吸引人多了。
“云梅姐姐，韦家的人到了，带了几车的聘礼呢。”这是院子里报信的丫鬟。
云梅安排了两个丫鬟轮流在前院盯着消息，有事只说报给她。
“云梅姐姐，聘礼里有皇后赐的金簪。”丫鬟又来报。
皇后赐的金簪？在学堂里听谁提过这事。说皇后得了一副观音像，十分喜欢，赐了献画之人一支金簪。
“原来那献画的人是韦三公子呀～看来是为了添进你的聘礼才特去讨的～”良音拉长了调子调戏知安，“这韦三公子虽是个画痴，在别处一点儿也不痴呢。”
哪个姑娘不喜欢未来夫君对自己用心呢。知安羞红了耳根，不敢说话。
“云梅姐姐，二姑娘去前院了！”丫鬟急匆匆来报。
“这！”知安站起身来。
“你别急，我替你去前头盯着。”良音也担心秦知乐闹事。
良音带着青萝和阿菱到前头的时候，只见秦家的前厅已经挤满了两家的宾客，院子里也都摆满了韦家抬进来的聘礼，大人们三三两两聚着说话，孩子们围在一起玩闹……
秦知乐在角落里站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阿菱，盯好她。要是她乱来，直接打晕再说。”良音朝阿菱吩咐道。
“姑娘，你看。”青萝轻轻拉了一下良音的衣袖。
良音顺着青萝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拿着果子吃的小男孩一边张望一边靠近装聘雁的笼子，正伸手向笼子上头的锁……
动静太大恐怕会引起乱子，良音只好三两步走过去拉过孩子的手，挤出笑容蹲下身子：“你是谁家的孩子，这可不是能乱动的。乱动我要告诉你爹娘，让他们打你屁股。”
“不要……不要告诉我爹娘……”孩子撅起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那就做个乖孩子，不可以动别人家的东西好吗？”良音安慰道。
“是人家要我动的……”孩子一脸委屈。
看来这事还不单纯，良音对孩子哄道：“原来是姐姐错怪你了。那告诉姐姐是谁叫你动的好不好呀？姐姐去告诉他不可以这样。”
“是一个老妈妈。”孩子已经不害怕了，乖乖回答道。
“是哪个老妈妈，在这里吗？指给姐姐看，好不好？”良音继续哄着。
孩子开始四处张望，但院子里人太多，孩子看花了眼也没寻到人。
孩子先是摇摇头，过一会儿又说道：“是个手上有条长疤的老妈妈，她给我果子吃的时候，我瞧见了。”
宾客众多，还有别家的下人，总不好一一盘查老妈子的手。良音只好摸摸孩子的头，让他去别处玩，又叫来秦府的下人让她们看好聘雁。
良音朝着嫌疑最大的秦知乐走去。
“现在还在一月之期内吧，破坏你姐姐的婚事也算是‘不敬’。”良音说得直白。
“你在说什么？”秦知安不明所以，“我为什么要破坏她的婚事？她喜欢书呆子我可不喜欢。”
“那你为何不在后院里呆着？难道不是为了闹事才到前院的？”良音不松口。
“我才不是！”秦知安只说了半句就停了口，“反正我没想闹事，你爱信不信！”
说完秦知乐就挪开眼神，继续向院子里头张望着。良音不敢放松，走远了些隔着人群盯着秦知乐，直到宴席散了。
秦知乐确实什么也没做。
良音回到知安的屋子里，把前院的事仔细地说了。
“没出事就好。我得好好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知安拉着良音的手不停地说着感激的话。
临了，知安拿了两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塞给良音。
“我们只见不用这么客气吧。”良音惊讶道。
“这不是为了刚刚的事……”知安说道，“两家的亲事能成，也是托了你和耿太傅的福。这算是‘谢媒礼’吧。”
“也不好给你们送鞋子，就挑了都能用上的东西。其中的一套，还麻烦你带给耿太傅了。”
喜礼不应拒，良音接过东西：“那我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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