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偶遇
夜市比往日要火爆得多，前阵子太子奉命把街道加宽了些许，依旧从街头到街尾挤满了人。
小摊老板们都戴了口罩，手上裹着层透明的滑如薄纸的东西，往日嫌脏的世家公子小姐们也终于愿意来夜市一探究竟。
人群熙攘，堪堪能左右挤出两人的缝隙。怕和熟人撞见，白溪没再和晏忱牵手，却依旧紧紧挨着，手指暗暗拽着男人的衣袖。
晏忱虚护在她身旁：“想吃什么？”
“这话应当是我问你，不是要我请吃饭吗？”白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踮起脚往人群里望，“要吃蛋挞吗？看着快烤好了。”
晏忱陪她往人群里挤，轻快地笑道：“既然二小姐请客，二小姐买什么，我便吃什么，不挑。”
听着就很好养活，给碗大白米饭也行。
但白二小姐有银子，一路从街头买到街尾。因着小摊贩们大都去学堂学过，见到晏忱，笑呵呵地买一赠一。
街尾简单地盖了一片休憩区，四面敞着风，齐整地摆了桌椅。两人到的时候，已经好些人在里头坐着了，说笑玩闹，多的是穿着锦绣绸缎的公子小姐，也没人多在意新进来的是谁。
晏忱寻了个角落的桌子，把满手的吃食放上去，好笑道：“你今晚必须把这些吃完。”
白溪吸溜了口奶茶：“二小姐请你的，自该将军吃完。”
“算了，带去给阿烟他们。”晏忱看着满桌子的吃食，只觉得胃里顶得慌，费劲从油包盒子里翻出章鱼小丸子。
白溪拍了他胳膊一下，也没看晏忱，满心欢喜地看着前面的夜市。
晏忱喂给她一颗丸子：“喜欢吗？”
白溪弯弯眉眼点头，嗯。
“先前的夜市不热闹，也并不赚钱，你开了学堂后才变得繁华。”晏忱指着前面卖糖葫芦的婆婆，“婆婆说，现在一晚上卖的糖葫芦能抵先前三四晚。”
白溪认真纠正道：“不能完全归功于我，好多吃食都是小摊贩们学过后自己琢磨的，才会同一种吃食，每家味道都不一样。婆婆的糖葫芦也是她自己配的山果子。”
百花齐放嘛，她不过是教了些本该没有的。
晏忱捏了捏她指尖，笑着耍无赖：“我不管，我就觉得是你的功劳。”
白溪看着他笑：“嗯，多谢。”
她抓住晏忱的修长手指，指腹上一层茧，是长年握兵器出来的，捏着就忍不住抠一抠。
指尖又舍不得使力，轻的宛如小猫爪挠痒痒，痒得心跟着颤上两颤。
晏忱轻拍了下她手背，宠溺得紧：“不许闹我了。”
“我哪有。”白溪在他掌心挠了下，在晏忱握起手掌前，迅速把手背在身后，俏皮地眨了眨眼，“谁在闹谁，嗯？”
晏忱无奈地笑笑：“我闹你。”
手却没收回去，大咧咧摊开在白溪眼前，安静地等着。
白溪弯着眼睛笑，好一会儿，才缓缓伸出手，悬在晏忱手掌上方。
“咳。”
还没来得及放上去，便又吓得将手缩回身后。
“姐姐，太子殿下。”白溪看向来人，不情不愿地起身。
哎，打扰小情人牵手。
齐祝繁抬手免了她行礼，大方牵着白清坐在两人对面。
白溪选了几样吃食，伸长胳膊放在白清面前：“姐姐也和殿下来夜市……玩吗？”
她顿了顿，才把话接上，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齐祝繁左手替白清拿了块小熊曲奇饼干，看向白溪：“二小姐怎么了？”
“没。”白溪咬牙切齿憋出来个字，死死盯着对面的虚空。
你把我姐姐的手放开！
白清直接拿过了妹妹的奶茶，问道：“不是说晚上在学堂忙吗？”
白溪“哼”了一声，不满地冲姐姐撇嘴，姐姐还说有公事要办晚些回家呢？我才是真的有公事要办。
哼完还要盯贼般盯着对面两人中间缝隙，不足一掌远！
白清后知后觉往桌下扫了一眼，强行挣脱开齐祝繁的大手，侧脸在明亮烛火月色下，更为娇红。她也不好再说道什么，只是暗自思忖，晏忱何时拐跑的自家妹妹。
想了想，白清尴尬地问道：“学堂忙完了吗？一起回家？”
白溪一个激灵坐直，连忙摇头：“没忙完，姐姐先回吧。”开玩笑，她还要去试血蛊呢。
“也不急，我陪你忙完，我们一起回去。”白清瞥了眼晏忱，颇为不爽。即使被妹妹撞见了约会，也很不爽这人拐走妹妹约会。
奇奇怪怪的姐妹间的占有欲。
所以，晏忱何时拐跑了溪儿的心。
晏忱被她看得心焦，正想着不然明晚再去试血蛊，就被齐祝繁踹了一脚。
太子殿下给他使眼色，你带走你家的，我带走我家的，互不相扰。
晏忱：哦。
“姐姐，我先不回去。”
还没等他开口，白溪凑到白清耳边，咕咕唧唧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白清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白清一掌甩在白溪胳膊上：“这么大的事，你不和家里说！”
“我也是傍晚才知道的。”白溪委屈地嘟起嘴，硬挤在姐姐的身侧，指着晏忱，“晏忱他瞒着我。”
晏忱：……
晏忱认错道：“对不住，事关重大，需得殿下定夺，才能告知大小姐。”
白清登时瞪向齐祝繁：“你也知道。”
齐祝繁“唔”了一声，还没“我”出个什么意思。白清已经揽住妹妹起身，直言道：“先送溪儿回家，既然要白家的血脉，带我去试。”
白溪拉了拉她的手指：“姐姐。”
白清对上妹妹焦急的眼神，颇为头疼。血蛊是溪儿触发的，理应溪儿去试。但若是暗道里的血蛊会伤到妹妹呢，即使微乎其微的可能，她也不敢冒这个险。
而这个案子她听齐祝繁说过，涉及的太多，更绑上了好些无辜百姓的性命，由不得她乱来。
白溪脑袋蹭在她颈窝：“姐姐没事的。”
白清嘴角抿成条线，干巴巴地开口：“今晚我陪着你。”
白溪果断地点头：“好，姐姐陪我一起去。”
夜市已经过了喧闹，摊贩们闲下来，凑在一起说笑。
几人先回了学堂，趁着夜色，溜进风里。
白溪看着后面，齐祝繁正抱着白清，捏紧了手里的油包，酸溜溜地开口：“太子殿下就不能稍稍松开些姐姐吗？姐姐要被他勒坏了。”
晏忱没应声，默默松了松胳膊。
而在后面的白清，也是一股子醋味：“离学堂这么近，早知道我自己抱着溪儿飞过来了。”
齐祝繁又把她抱紧了些，叹气道：“以后我娶你可怎么办？”
白清没明白过来：“就这么娶呗，你去找圣上求个圣旨，我去找我娘亲撒撒娇。”
齐祝繁踩过一点树叶，扁嘴道：“那白二小姐呢？”
白清愣了愣，而后一掌拍在当朝太子的后脑上，气得险些要在空中和他打一架：“你娶我还不够，还想娶溪儿！”
“我没有。”齐祝繁委屈地蹭了蹭她的脸，“我是怕求亲的时候，二小姐不同意你嫁给我。”
白清“哦”了声，羞红了脸埋在他颈侧，手轻轻揉着齐祝繁的后脑：“对不住，我该听你说完的。”
齐祝繁顺势道：“那二小姐倘若追着我揍，你要拦住她。”
“溪儿怎么会揍你？”白清抬眸看了他一眼，溪儿明明乖巧得平日连重话都不说。
齐祝繁朝晏忱努了努嘴：“倘若晏忱要求娶二小姐，你怎么想？”
白清微笑道：“揍他。”
齐祝繁点点头：“所以我去提亲时，你要拦住二小姐，我怕她揍我。”
白清鼓着脸想了会儿，才怜爱地戳戳齐祝繁的侧脸：“行吧，但你要帮我揍晏忱，那什么的时候。”
齐祝繁美滋滋地落到树上：“好，听清儿的。”
晏忱把吃食丢给侍卫，总觉得后背发麻，扭头就看见白清望天望树叶，齐祝繁笑得满脸阴谋。
晏忱往白溪身边靠了靠，问侍卫道：“有动静吗？”
“没有，道士们吃吃睡睡了一天，什么都没做。”侍卫道，“王大富夫妻在房里守了假空谷子一天，管家刚从书房出来。”
晏忱吩咐了句“继续守着”，便又抱起白溪往书房去。
云烟已经在暗道前守着了，暗格门还没打开。
白清看着血蛊机关：“就是这个？”
说着，指尖便按在了抽屉把手的小尖上，暗格门吱呀打开。
“既然这个可以，里面的应当我也行。”白清看了眼妹妹。
白溪立马抱住她的胳膊：“姐姐说好一起去的。”
说什么也不放手，尤其还要瞪一眼齐祝繁。好端端一个太子，不认真飞，说什么求亲嫁娶的瞎话。
暗道深处已经清理干净了，王家嫡长子的尸体移到了小院，连垫着的毛绒毯子也收了起来。
白清弯腰看了看机关：“我试了啊？”
齐祝繁在身后护着她：“小心些。”
白溪牵着姐姐的手，一眨不眨地盯着机关。于是，晏忱也护在她身后，侍卫不明所以地围过去，将机关围得严严实实。
云烟站在一旁，震惊，区区血蛊竟至于如此！
而血蛊并没多吓人，依旧是吱呀一声，椅子后的暗格弹了出来，与此同时，本该在此处的尸体盯着的墙体，也弹出了两个暗格。
侍卫将里面的东西拿了过来，一并交给齐祝繁。椅子后的暗格里藏了好些账本，和门上暗格账本里如出一辙的鬼画符。
侍卫掏出本封皮写了“甲”的本子，和手上的两相比较，竟是有些不同的。
齐祝繁随手翻了翻：“外面暗格是掩人耳目用的。”
白清瞥了一眼：“这些符号我来辨出来？”
齐祝繁“嗯”了声，去翻对墙暗格里的本子。
暗格嗖地一下缩了回去，白溪收回手指，又滴了滴血在上头，暗格再次弹了出来。
晏忱道：“确实需要白家的血脉，不过为什么？”
两人垂眸研究了好一阵，才想起问问白清，王家和白家有何渊源，总不能每进来一次便要去想方设法弄点白家人的血。
两人刚抬起头，齐祝繁便一把摔了账本：“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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