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护送
黄昏时刻，残阳划过天际留下一片金黄，祁屿不知不觉就开车到了医大，他停好车，慢慢散步进去，现在医大到了考试周，大家都去泡图书馆或者在宿舍学习了，外面没什么人走动，校园里变得很安静。
祁屿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最后随处找了个石椅坐下，天光逐渐变暗，夜灯点亮校园，他心里的万千惆怅却怎么也化解不开。
那天宋瑞博和她表白，声音透过开着半边的车窗全数落到他的耳边。
宋瑞博喜欢她这件事从前他便察觉出来几分，听到他表白他并不意外，只是有点害怕，尽管知道她不会答应宋瑞博，可是他还是害怕，准确来说他害怕的是她答应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现在想起，他反而有些羡慕宋瑞博可以在她面前表白。
毕竟他和她从一开始就是个交易，是他趁虚而入才得了一个和她在一起的机会，现在两人分手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没有她，他觉得生活变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夜幕降临后，他驾车到医院附近，透着灌木丛的遮挡隔着车窗看向医院门口。
狭长的浅瞳点缀着些许月光，晦暗莫测中带着点不知名的星光。
很快，他就看到沈晗清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中长袖和黑色的休闲裤，脚上搭了双小白鞋，简单的穿搭穿在她身上让人觉得清冷不可接近。
她换了住处后好像一直习惯步行回家，祁屿像往常一样驾驶车子把握着恰当的距离跟在她后面。
虽然两人分手了，但是她一个女生，长得还这么惹眼，下班时间又通常很晚，一个人走夜路还是有点危险的，所以他每天都会在后面为她保驾护航。
还要小心不能让她知道。
等沈晗清进去小区了，祁屿在原地待了好一会，等看到小区里沈晗清住的单元楼的某个楼层房间的灯亮起来了他才放心驾车离开。
沈晗清拉开窗帘，依稀可以看到离开的车屁股。
这几天她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她。
但是她心里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她有种莫名的预感，跟着她的那个人是祁屿。
今晚，她确认了这个想法。
她没有见到车里的人，但是她知道，是他。
洗漱完后一身轻松。
可是躺在床上她却有些睡不着。
她和祁屿分手才没过几天，可是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脱离了轨迹，生活里都是祁屿的影子。
她没法说服自己忽略这些。
倒是勉强可以用''习惯''来笼统他对她的所有影响。
也是现在她才意识到，祁屿对她来说，或许已经到了不可或缺的地步。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得没有半分睡意，这还是人生第一回。
心里想的都是祁屿，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折腾到四点，困意袭来，她慢慢闭上眼睛。
忽然间她的世界陷入黑暗，意识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她。
随后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白光闪过，她拿手挡了一下，等适应光线后才''睁开''。
下一秒她就愣了神。
站在她前面的两个人是——
她呆呆站着，喃喃自语：“爷爷……奶奶”
不是这个世界的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是她原本世界的爷爷奶奶。
“欢欢”“欢欢”
两人呼喊她的名字。
她没来到小说世界的时候原名也是沈晗清，只是收养她的爷爷奶奶给她取了个小名，叫欢欢。
欢欢寓意着她能欢欢喜喜过一生。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她再也忍不住了，大步朝他们奔跑过去：“爷爷，奶奶！”
来到两人跟前，她伸手想去触碰他们，可是手却径直穿过他们的身体，她这时才发现，面前的爷爷奶奶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眼前突然白光再次闪过，她眩晕了会儿。
等适应光线后就看到面容和蔼的爷爷伸出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放在一个小女生的头上：“我们欢欢啊，是个小闷葫芦”
小女孩看着八九岁的样子，穿着小花裙子，正微微鼓着腮帮子，粉嫩的小脸如花一样，不难看出以后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这是，她小时候的样子，这情景，是当时爷爷不听劝自己站在椅子上去换灯泡不小心摔了下来后她冷起脸不愿意搭理爷爷的时候发生的事。
情绪不外露的她那会儿脸上第一次明晃晃摆着生气二字。
一旁的奶奶闻言笑出了声。
被他们围着的小女生依然皱着小脸。
爷爷这会儿也爽朗地笑着“好了好了，不逗我们欢欢了”
奶奶温柔地拉过小女生白白嫩嫩的小手，安抚地拍了拍，“奶奶带我们家欢欢去吃糖醋排骨去”
听到这话，小女生本来拧着的眉头随之舒展开来。
爷爷也跟了上去，站在了小女生另外一边：“我们欢欢以后一定得找个爱你的老公，不不不，还得会做饭，可以给我们欢欢做好多爱吃的，这样我们的小贪吃猫欢欢才会开开心心的”
小女生听到小贪吃猫这几个字有些不开心，扭头不去理爷爷，半响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我不是贪吃猫”
爷爷见她板着脸故作大人一般，没忍住开怀大笑。
奶奶瞥向爷爷，示意他收敛一点，老是笑他们欢欢做什么，不过他们欢欢装作成熟的样子确实让人生笑，可爱得不行。
“我们欢欢这么好，以后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爱你疼你护你懂你的人，那时候，爷爷奶奶就放心咯”
画面一闪，老夫妇两人被车子撞飞，两人倒在地上，上面好多血……
雨淅淅沥沥下着，雨水把血迹冲散，涌成一股又一股血水。
血腥味很重，似乎把空气都染上了红色。
到处都是血……
再然后沈晗清看到原本世界的自己冒着大雨跑去医院的画面，雨水狠狠地拍打在女生的身上，可是她一点都不在乎，到了医院后她一路不停地赶到爷爷奶奶做手术的手术室，她全身都在滴着水，地上淌着水迹，她看着亮着的手术灯，心里慌得不成样子，那时候一向不信神的她默默在心里祈祷着神的保护，希望神听到了可以保佑爷爷奶奶平安平安无事。
医院的冷气开得很足，她全身湿透，但是却感觉不了冷，等她衣服差不多干了，手术灯才熄灭。
她连忙上前，只是可能站了太久，腿直发麻，脚一软就摔倒在地上。
一旁的护士小姐姐连忙把她扶了起来。
顾不上太多，她看向医生“医生，我爷爷奶奶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猜想到什么，心里一空，沉着的心坠落下来，但是还抱有最后的希望。
“姑娘，节哀吧”医生闭了闭眼，还是把残忍的真相说了出来。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手术室的方向，不可能……
他们……他们。
“怎么会死呢？不会的”
医生见多了生离死别，对此只能摇头：“抱歉”
女生呼吸一窒息，她愣神了好久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最后她麻木地拖着脚步走到太平间的。
里面很空，四面墙壁都是白色，有两张床，床上都盖着白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两张床前面的。
她似乎还抱着最后一点希翼，万一白布下盖着的不是爷爷奶奶呢，是医院搞错了，她的爷爷奶奶没有死，他们还在家等着她回家吃饭。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伸手去揭开床上的白布，只是手指颤抖得不成样子。
沈晗清看着女生去揭开白布，她知道，女生等一下会看到什么，是两具尸体，她最爱的两个人的尸体。
她走上前，双手去遮住女生的眼睛，可是没有用。
随着白布一点一点揭开，白布下的两个人的面容也一点点显露出来。
是她的爷爷奶奶。
两人安详地躺着，从前的美好似乎还闪现在女生眼前。
沈晗清松开放在女生眼睛上的手，看着女生承受不住跌倒在地上，女生捂着脸，肩膀轻轻抖动着，下一秒泪水就从她的指缝之间流了出来，这是一场无声的哭泣。
压抑……
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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