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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警察来的比预计的要快。程智直接被送到医院,派出所留了一个民警在那,他妈妈也在赶过去的途中。

        姚真真被带到了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外面天黑风大,里面却还打着冷气。

        这时,方青茹的电话来了。

        “姚老师,找到了吗?”

        姚真真正拿着一条新毛巾擦拭头发上的雨水,心想你倒是能掐会算,一切尘埃落定了才打过来。

        “找到了,受了点伤,已经送去医院了,我现在人在派出所。”姚真真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不那么有气无力。

        “什么?我的天,这么严重,到底怎么回事?”方青茹没想到会一场学生之间的矛盾会上升到需要报警,还要去医院的地步。她心里一急,恨不得马上知道前因后果。

        “具体情况迟点和你说,我这边还要做笔录。”

        方青茹顿了一下,知道现在确实不是时候:“好……那迟点联系。”

        姚真真捧着一杯热水,喝了一口,温热的水划过喉咙,安抚了紧张的肠胃,长长地舒了口气。该做的笔录也做了,手机里的视频也被拷走了。

        她也抽了个时间向校长汇报了一下情况。江校长蹲在校长位置上也有十多年了,风风雨雨也经历过一些,没有像方青茹那样的一惊一乍,而是郑重地告诉姚真真,配合好警察的工作,等下周一再组织相关人员开展后续工作。

        姚真真挂了电话,又喝了一口水。

        长脸宽额的民警问:“姚老师,当时不害怕那两个人会伤害你吗?”

        姚真真笑了笑:“只能说愤怒战胜了恐惧,那是我的学生。”

        民警玩笑地问了一句:“怎么不真的开直播。”

        姚真真喝了口热水暖暖身,“从来不玩,难道那个时候还要先下个app注册?”

        旁边另外一个做记录的女民警冲她竖起大拇指:“机智。”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她现在很冷也很累,身上的衣服被冷气吹的半干,邹巴巴的像一团快要被丢弃的纸巾。

        “可以可以,不过现在外面风太大,肯定打不到车了,你等会儿,等我们安排一辆车送你回去。小楚,你去看看,车库里还有哪辆车子空着。”

        “好咧!”小楚收拾好资料,正准备出门,忽然听见外面“滴滴……”的声响,趴在窗口瞧了瞧。

        雀跃地说:“老大的车子停在下面呢!我去借一借钥匙。”

        姚真真已经不怎么关心他们在说什么了,她开始鼻塞脑涨,觉得自己八成是感冒了,这里太冷了,只想快点回家,至于坐谁的车,谁来开车,懒得去注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又开了,“老贺,我的车又不是公车,开那辆桑塔纳去,别老——”

        高岩的“用我的车”几个字卡在喉咙口,他惊讶地发现老贺对面坐着个脸色嫣红的女人是姚真真。

        她的头微微垂着,两眼无神,手臂不自觉地环在胸前,一点也不像平时又鲜活又傲娇的女人。

        他这刚从镇上的避险安置点回来,还没来得及听汇报。

        “老大,这么大的雨,说不定有些地方已经积水老高了,那桑塔纳开出去了我都怕开不回来,就你那辆车底盘最高。”老贺看所长进来,笑嘻嘻地解释:“这不要送报案人回去嘛。”

        姚真真听这声音有点耳熟,迟钝地抬起头。诶!这不是老熟人吗?对哦,他是所长,要打招呼:“高所长,真巧啊。”

        跟在后面进来的小楚一脸惊讶:“你们认识啊?”

        高岩走近,低声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还要解释?这两个多小时,她已经把事情翻来覆去揉碎了掰开了讲了很多遍,现在完全没有倾诉的欲望。抬头示意了一下:“哝,都写在上面了。”

        老贺滴溜溜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扫了扫,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姚老师的一个学生被两个流氓打了,是姚老师报警救人,现在孩子送去医院了,嫌犯基本上已经锁定。”

        高岩皱了皱眉头,盯着姚真真看一会儿,实在忍无可忍伸手去碰她的额角,入手一片滚烫。

        “你们两个是猪头吗?没看见人身上都湿了,冷气还打得这么低。”高岩立即拿遥控器关掉了冷气,扶着姚真真站起来,“走,我送你去医院。”

        小楚心虚地说:“我拿了一条新毛巾给她的。”

        “这么小的毛巾顶个屁用。”

        姚真真感觉全身虚软,耳朵里老是有回声,嗡嗡作响,她想躺到床上去,或者浴缸里也行,泡着热水应该很舒服。然后感觉有人环着她的手臂,被一股大力提起,还闻到了汗味混杂着一股土腥味,不太好闻。

        “别晃我,难受,我要躺下来。”

        “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去医院,我要回家,我要睡觉。”姚真真踉跄地走了两步,一脚一脚的,感觉像踩着云里雾里。

        “好,不去医院,我们回家。”病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先哄着吧。

        “你身上什么味儿啊,臭死了。”

        高岩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不和生病的人计较。

        “你慢点,我走不动。”

        这么慢,得走到什么时候,高岩空出一只手松了松领带,然后一把打横抱起姚真真,踹开楼梯间的门,下楼。

        小楚张大了嘴巴,眼睛都快要瞪凸出来了。看着两人消失在楼梯口。

        老贺在旁边抚着下巴:“老大好像没问过姚老师住哪里。我听说老大之前相了一次亲,是个当老师的,不会就是姚老师吧?”

        “我怎么听说没成啊,你看老大刚才那样子,挺关心的啊?”小楚觉得内心好激动,她手上握着第一手八卦,怎么才能假装不经意地广而告之。

        “姚老师是上海人,怎么听说那相亲的老师是个本地的。”

        大家都在听说听说听说……

        小楚和老贺对视了一眼,各自分开,散播八卦去了。

        老贺赶紧回办公室,拿出手机拨了个短号:“喂,老傅,你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

        到了车上,姚真真勉强打起精神,“不去医院,我讨厌医院,你送我回家,家里有药。”

        高岩挑眉看她,人都成这样了,也不怕烧坏脑子。视线往脖子下一扫,这一身被冷气吹得半干的邹巴巴的衣服,想着这样去医院确实也不舒服,当机立断决定先送回家吃个药,不行再去医院。

        他从后座捞来一个抱枕,拉开拉链抖开,成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出了派出所车库,外面风急雨大。他把雨刮器调到最大档,龟速地在路上行驶。

        等红绿灯的档口,侧头看了一下。她已经躺平在副驾驶上睡着了,睡得不甚安稳,嘴巴无意识地喃喃着,这是在说梦话?

        高岩仍然纠结于她刚才说他身上有臭味,抬起制服领口凑近鼻子闻了闻,好像是有点味儿。他这一下午都和镇政府工作人员一起转移危险区域的群众,裤腿上也都是泥水,身上确实带了点汗味和土腥味。

        这么说来,他们狼狈程度其实差不多。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姚真真的嘴唇上,可能由于发烧的缘故,嘴唇看上去红润干燥,微张的时候露出一排贝齿,红的血红,白的雪白,平添几分魅惑。

        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只听她□□了两声后,又开始絮絮叨叨,好像在梦中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很痛苦的样子,他下意识地凑过听,只零碎听到什么“药……妈妈……别跳……”

        这女孩一看就是家庭生活优越,在父母宠爱中长大的,这一刻却像个落难的公主。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这里,但肯定不会久呆。高岩的脸色冷了冷,重新启动车子缓慢上路。

        车子直接停进自家后门的车库。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叫了几声,人家给面子地睁眼瞅了瞅他,翻身换了一个姿势又睡了。

        高岩嗤得一笑:“卖了你都不知道。”

        随即手臂往人家腋下和腿弯穿过,轻松抱起,又一脚踢上车门,穿过厨房、餐厅,往楼上去。

        这一上楼,高岩就为难了。往哪儿送?次卧很少有人住,就光秃秃一张床垫,而且一直关着,不收拾没法住。主卧就更不合适了。

        他用目光扫了一圈,第一次觉得自己过的太潦草了。想了想,还是把人放在了沙发上。好在三人位的沙发够大,躺下她完全不成问题。接着从卧室拿了条薄毯给她盖上,看了看觉得哪里不对,又进去拿了个枕头垫在她头下。

        这才下楼去厨房拿药。幸好平时药备得比较齐全。

        拿好了东西上楼,用耳温枪测了一下姚真真的体温。

        395摄氏度。怪不得一直昏昏沉沉的。

        他推了推她,“姚真真,醒醒,吃药了。”

        没反应。

        叫不醒,他也不废这个力气,直接把她拉起来靠在沙发背上,上手拍了拍她的脸:“姚真真,吃完药再睡。”

        本来就难受,脸被人这样拍,还是挺疼的。姚真真难受的都没有理智了,觉得有人在打她,脾气上来,也不管对面站的是谁,一脚踹出去,嘴里还嘟囔:“干嘛打我。”

        高岩本来半蹲着,没个心理准备,被这一脚踹了个倒仰。

        “我槽!”

        他爬起来,眼睛危险地眯起,你要是个男人,今天肯定给扔出去吹风。

        深吸了一口气,把药倒出来递给她:“我特么不是在害你,不想去医院就把药吃了。”

        姚真真盯着药:“我讨厌吃药。”

        “吃。”高岩坐在茶几上,已经接近咬牙切齿了。

        姚真真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她现在晕乎乎的智商接近负数,但还是能感知危险的,嘟着嘴道:“吃就吃,这么凶,还打我。”

        苦着脸把药倒进嘴里。

        “我说姑奶奶,到底谁打人啊。”高岩被她气笑了,还顺便递了杯水给她。

        姚真真吃完药靠着沙发歇了一会儿,感觉哪哪儿都不舒服。扯掉毯子想站起来,哪想身上还绵软,还没站稳又跌回去了。

        高岩抱着胸好整以暇地欣赏她这难得的迷糊时刻。再刻薄一些甚至可以拍个视频什么的。当然他还没这个嗜好。

        “我想回家。”

        “请便。”

        姚真真这才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四周:“这是你家啊?”

        “是。”

        “哦!”然后又说:“我想回家。”

        “我说请便。”

        姚真真咬了咬下唇:“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

        “抱歉,怕是不行。”

        这话一出,姚真真的眼眶就红了,有种你不答应我就大哭一场的架势。

        “你别哭啊,别在这里哭,”他赶紧解释,“给你看一眼外面。”

        时值深夜十一点多,台风已经在邻县登陆,最大风力达到16级,新闻上说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超强台风。

        高岩走到窗边,开了一条手指大小的缝隙。嘶吼的台风夹杂着雨水灌入,窗帘扬到了半空,茶几上的喝药的水杯瞬间倾倒,这是大自然最原始的力量,有着足够撼动天地万物的气势。

        ……

        姚真真沉默了半晌,静静地躺了回去,把毯子拉过头顶。

        片刻后,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谢谢你今晚收留我。”

        高岩走过去,蹲在沙发前,一副好商量的语气:“我说你不能去,又没说我不能去,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去拿。”

        姚真真立马欣喜地拉下毯子,高岩明明看见了她瞪大了水亮的眼睛,不过一瞬间,又低垂了下去,那股喜劲立马消散、沉寂下去。

        “算了。”

        这会儿换成高岩来说服她:“这么近,我力气比你大,速度比你快,一会儿就回来。”

        姚真真又摇了摇头,自己都害怕出去,怎么能让别人冒险。

        高岩笑了:“放心,我抗台经验丰富,这么近,一会儿就回来,钥匙给我。”

        可问题不光是危险啊。一想到要让一个男人甚至都算不上特别熟悉的男人去拿自己的贴身衣服,任她再怎么厚脸皮也说不出口。可身上穿的这一身真特么不舒服,她绝望地觉得身上都快有馊味了。

        太纠结了。

        相比之下,高岩的神经就坚韧粗糙多了。不就是拿换洗衣物,想开点也就那么回事儿,有什么好臊的。扭扭捏捏跟个小媳妇似的。

        “你想清楚,我这边可没什么女人的东西,再过会儿我也洗澡睡觉去了。”

        我也想洗澡。

        姚真真咬咬牙,一脸破釜沉舟地从扔在地上的包里掏出钥匙,沉重地交给高岩:“我卧室衣柜下面有两格抽屉,你帮我从第一格抽屉拿一套灰色的运动服,第二格里……随便拿一套内衣裤。然后再帮我去浴室拿一支洗面奶,白色的,英文写着lamer,拜托了。”

        高岩拿过钥匙,觉得她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钥匙能开启宝藏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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