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第二天，姚真真在鸟叫声中醒来，她看了眼半掩的窗户，天色应该还早。果不其然，手机显示5：07。
换了张床就是睡不习惯。
见微信上有留言，她点开看。
【姚老师，阿智奶奶病了，接下来几天他晚自习请假，帮着一起照顾老人。】
略微想了一下，她回了个：好。
程智品学兼优，甚至可以说是她这几年执教生涯中遇见的最刻苦最自律的孩子，简直就是让众多鸡飞狗跳家长们羡慕的拿来与自家熊孩子做对比的别人家的孩子。
自那次落水事件之后，姚真真留意过，这孩子身上完全没有同龄人的朝气。沉默寡言，心事重重，也不怎么参与班集体活得，与陈子迪、林敬关系还算好，但也只在校内，出了校门几乎没有一起活动过。
有时候身上的担子太重，可是会被压垮——
她正在思绪发散的时候，被子下面的一只手开始不老实，蠢蠢欲动地往不该摸的地方摸去。
姚真真想哭的心都有了，就他那劲头，她昨晚都还没缓过来，腰和腿都还发虚呢！
她赶紧躲开：“嘿！同志，咱们来日方长。”
高岩眯着问：“好姑娘，就当是日行一善。”
“抱歉啊，我这人不怎么善良。”
“真不行？”
姚真真坚定地往左边移了十厘米：“对。”
高岩失望地缩回手，仰头躺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穿衣。
正当姚真真庆幸逃过一劫时，没成想高岩一个转身，掀了她的被子，把她从温暖舒适的床上抱出来。
就算屋里打着暖气，也没有被窝暖和，姚真真只觉得一股冷风灌得她全身一个透心凉。
她惊叫：“干嘛？”
高岩把她抱在手上颠了颠，大步走到浴室，然后才放下来。
等姚真真站稳了之后，再从柜子上拿下自己等浴袍给她披上，才说：“带你去看日出。”
这么老套的情结！
姚真真表示她也是见过世面的：“我可是具备优秀的审美。”
她喜欢旅行，每年都会去几次远方，国内国外都有，还真看过不少日出，黄山的日出，内蒙大草原的日出，圣托里尼的海上日出，北极圈的极光都追过，为此还写过不少攻略。
也就这两年因为各种原因淡下来，但基本的眼光还在。
高岩也不表态，只是把浴袍腰带一系，瞬间系出细腰。
看日出得掐准时间，姚真真也不拖泥带水，十分钟之后洗漱化妆全部完成，跟着高岩上车。
天几乎还是黑的，一路上没有车，高岩打开了远光灯，盘山而上。
姚真真不认识路，但凭着还不错的方向感，推断出这是学校南面的另外一个山头。
二十分钟不到，高岩在山顶一处平坦的地方停车，关了车灯，但没有熄火，暖气还在循环。
没了车灯的干扰，在适应了黑暗之后，视野范围开始变大，远处不再是黑漆漆一片，而是接近于黑的深蓝色，玄色。
连绵起伏的山峰透着微光，可以分辨出山顶的雪线，静默，遥远，姚真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古老。
这些山脉比人类的历史还要悠久的多，一直矗立着。
人世间沧海桑田，对山川来说也不过过眼烟云。
只见光线越来越亮，颜色开始泛红。
山被注入了生机，瞬间活起来了。
姚真真几乎不会眨眼睛了，在大自然面前，这一刻，她的烦恼渺小的如沧海一粟。
天光渐明，冬天的太阳终于露出了全貌，照在姚真真脸上如同泛着一层光。
高岩收回视线，从后座的保温箱里拿出两个三明治和热牛奶。
“教你边看日出边吃早餐吗？”
姚真真嗔了他一眼，接过三明治：“我现在相信你会写科幻小说。”
“嗯？”
“你的小说中有对于宇宙、大自然的敬畏。”
高岩有几分诧异地看着她，随即笑了笑，发自心底的。
两人吃过早餐，天已经全亮了，姚真真看到了外面的雪和树枝上挂着的冰凌，迫不及待地要出去走走。
高岩俯身把她羽绒服上的帽子拉上，嘱咐道：“外面结了冰，走路小心点。”
可不得结冰，仪表盘上都显示零下5度。
真的很冷，下了车后，她吸了一口气，肺都跟着冷起来。
小心地踩着路边的雪，走到一颗树下，这棵树挂满了冰凌，随手就够到了一根甘蔗粗的，她拿在手上把玩，高岩跟在后面，时不时注意她脚下。
姚真真拿着冰凌指向旁边的那座山：“那边山上有村落吗？”
“没有，比较陡，不好建房子，不过倒是有几座废弃的道观，清代的，列为重点文物。”
“哦，会有人去吗？”
“里面植被太密，要专业的人带才能进去，”高岩看她走路不稳，扶着她的胳膊，才说，“比如我。”
姚真真对于车子开不进去的地方向来敬谢不敏，她可不想自己找罪受。
“我就嘴闲着随便问一问，别当真。”
高岩：“那你上次爬山这么积极。”
“我也不是哪哪都想去，凑热闹这种事一次两次就够了。”
行吧，高岩对女友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层次。
两人在山上逗留了一会儿，就下山了，谁叫他们是三次元的打工人。
姚真真在学校附近跳下车，和高岩道别：“拜。”
高岩意味深长地回：“下午见。”
“你这表情像是憋着坏。”姚真真狐疑地打量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看错了。”高岩果断地升起车窗，火速离开。
到底是什么？姚真真琢磨着这三个字，到下课了还没琢磨出来，干脆不想了。
回到办公室后，浏览了一下内网系统，见到一条通知，下午3点举办校园安全教育讲座，全校师生都要参加。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在办公桌上敲了两下。
这一恍惚就到了下午。
学校有个大剧院，占地规模颇大，能塞进全校师生，这也是江校长引以为傲的其中一点。
不管那些重点学校的升学率多高，生源多好，但就校园环境这点，我们也是全县数一数二的。
这些标榜百年名校的中小学，往往意味着建校早，占地面积小，教学楼陈旧，哪能像他们学校那样，小桥流水鸟语花香。
这年头，颜值也是很重要的。
姚真真看着学生都落座之后，才在前排教师区找到自己都位置坐下。
她左边坐着方青茹，右边是张老师。
台上挂了横幅：平梁镇中学校园安全教育知识讲座。
主席台一排位置，隔得有点远，姚真真眯着眼，勉强看清台签上面的名字。
潘晓语坐在她前面，冲她挤眉弄眼，搞得方青茹以为她眼睛不舒服。
差不多时间，副校长先上了台，示意学生们安静点。然后几个人鱼贯而出，分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姚真真发现，江校长胖了，人一胖起来，脸就显得不那么威严，反而多了几分喜感。
相比之下，旁边那个一身警服的那位就显得格外挺拔，严肃。
会场人一多，就格外闹哄哄，江校长调整了一下话筒。
“同学们，静一静，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
学生们不是很给面子。
江校长一皱眉头，声音又拔高了几度：“谁要是再说话，班级扣分。”
这下，几个班主任唰唰唰转头，瞪着后面自家的娃，姚真真也顾不上欣赏型男，视线往自己班的所在地一扫，很好，基本上都算乖。
视线转回来的时候，刚好对上高所长的淡淡一瞥。
只有姚真真看出了他眼底泛出的淡淡笑意，她回了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小样，有本事一本正经到晚上。
高岩嘴角勾了勾，随即转头和江校长耳语了几句，江校长连连点头。
副校长开始主持讲话。
“同学们，根据教育部的重要文件精神，今天我们学校举办安全教育知识讲座，有幸邀请到县教育局李局长和镇派出所高所长给我们授课，大家欢迎！”
副校长一动员，掌声雷动，气势做足。
先是江校长讲话，表示对当前校园安全形势的担忧，并阐述了建设平安校园的重要性。
慷慨激昂讲了半个多小时。
副局长讲话，表达了上级部门对祖国未来的高度重视，并提出了几点要求。
洋洋洒洒又半个多小时。
大家都低头假装认真听讲，实则昏昏欲睡。中学生都很缺觉。
好不容易轮到了高岩，已经有人流哈喇子了。
姚真真几乎替高岩感到悲哀，在心里默默画了个十字，这事也难，谁也不愿意听长篇大论，大家安静睡觉已经很给面子了。
现在基本上也就放弃了，绝了念想。不过今天见到他在主席台上，一颗心还是忍不住多跳动了几下。
就在姚真真替他尴尬的时候，只见高岩把手机对着话筒，按了一下，顿时全场响起刺耳的警笛声。
这下可好，不但台上的人吓了一跳，台下那群打瞌睡的少年们也都如天雷贯耳，一个哆嗦清醒过来。
高岩见效果不错，悠哉地关掉了声音，说：“很刺耳对吗？听到这个声音，就代表你们安全了——”
高岩开始讲课。
姚真真注意到他的讲话内容和上次在县教育局不同，显然做过功课，结合案例，数据对比，完全不枯燥。
她认真听着。
方青茹比她更认真。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不喜欢她呢，难不成要找个天仙。
虽说已经打算放下了，但好歹也是自己曾经动过心的，主动追求过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到看着他在台上侃侃而谈而无动于衷。
他应该还是单身吧！
听说这些年一直独来独往，到底是单身主义者还是眼光太高。
方青茹更倾向前者。毕竟她的条件也不差。
想起他以前说过的话。
“方小姐，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了，我确实还没成家的打算。”
不会是个gay吧，但看着也不像啊！
也难说，听说有些攻也很有男人味。
哎！方青茹暗自叹了口气，决定过了今天就接受另外一个对她挺好的，条件不错的，父母也满意的男人的追求。
毕竟再过一年她就三字头了，亲戚里边已经有人在说闲话了。
想到这个她就很烦。关他们什么事。
四十分钟很快过去。
结束的掌声比开始更加响亮。然后学生们有序离开。
姚真真看江校长和高岩寒暄了几句，高岩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请他去食堂小包厢吃饭。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潘晓语什么时候凑到她旁边，小声调侃。
姚真真表示：“哪有什么惊喜。”
晚上见了白天又见，七年之痒都要缩短一半了，可以预见这老夫老妻的生活将很快来临。
潘晓语觉得这姐们真矫情，这多好的一出电视剧场景，完全具备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心跳加速的条件。
“我会信才怪。”
“爱信不信。”信不信别人的自由，她无所谓，她大手一挥，“走，食堂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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