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草泥马
梁展接住软倒的徐欢, 抖抖手里浸了乙|醚的帕子随手抄进夹克口袋。
“她、她怎么了？”
苏苏露出吃惊表情，“你们不是一伙的么？”
梁展嘴角扯了扯，没回答。
他把徐欢塞进沃尔沃后座, 仔细检查了车内, 又把单向车窗全部升起, 做完这些又在后排鼓捣了什么。
期间苏苏挪着脚步，只是朝汤圆儿挪近一点罢了，那男人就立即直起身看过来。
不用怀疑，她不可能偷偷溜走, 也不可能跑得掉，那就是梁展看过来的眼神里传达的信息。
男人起身关上车门, 然后拉起苏苏的手, “跟我走。”
苏苏挣了挣没能挣脱，踉跄着喊：“你要带我去哪里？”
梁展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忽然加速在前面一个巷子口把人拉进去，急得元宵拖着病躯撒蹄子追，差点就以为他是想趁机把自己丢掉。
不过对方在巷子里阴暗的角落停下来，忽然捏住苏苏的下巴左右看看，又拉开袖子看她的手腕。
果然在手腕上看到一点手指印, 其他地方露出的皮肤都很正常, 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红痕, 早就想好好检查了, 之前在别墅少女的尖叫声一直像是一片阴霾笼罩在脑子里。
他怕裴清臣对她做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意, 有任何意义吗？现在他不是正要按照裴清臣的吩咐把少女送到他面前去吗？
脸颊上的伤还在隐隐刺痛，舌头从里面顶了顶，触到断裂的槽牙自嘲地摇头。
苏苏嫌弃地用手背擦着被他捏过的脸，恨恨地瞪着他。
“你一定要帮着裴清臣吗？”
梁展低头盯着她的眼睛, 半晌薄唇掀开，“你不懂。”
裴清臣救了他的命，他还活着就是还债的，迟早把这条命还回去，就一了百了了。
“你自己说过的，让裴清臣这种人继续猖獗下去，毁掉的是成千上万的家庭。” 苏苏眼神带着哀求，“虽然你当时是为了骗我，但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
梁展微微发怔，回神后却嘲讽道：“就算没了裴清臣，不是还有苏君诺吗？这天底下的毒贩能抓得完吗！”
“抓不完就一直抓，不然为什么会有缉毒警！” 苏苏不服气地小声喊。
而面前的男人只觉得少女喋喋不休时水润的红唇不断开合很让人烦躁，想堵住。
“我哥哥会听我的，他会放弃这些。” 苏苏不敢说苏君诺一定会为了自己去自首，但她隐隐发现，或许事实跟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
比如刚才徐欢说的那句话——“……你哥哥就会来接你。”
她不是警察卧底吗，为什么会这么说？
苏苏觉得那是徐欢在暗示什么。
“咩！” 元宵忽然出声，硬把自己挤进男女之间，叼住老婆裙摆扯了扯，老婆你可别说了！
再说这流氓就要亲下来了！
男人最了解男人，以前跟老婆拌嘴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吵着吵着就什么都忘了，只想按着亲。
气氛被硬生生打断，梁展忽然偏开头，深吸气一口，黑着脸再次抓住苏苏手腕，“走了！”
此时他们留在身后的沃尔沃上，被座垫盖住的遥控装置此时发出细微的轻响，如果有人打开，就能看见小盒子上的指示灯已经亮起。
确定人应该已经走远，徐欢无声睁开眼。
从警校以优秀成绩毕业的她可以在水下屏住呼吸两分钟以上，有心算无心，梁展没能发现自己并没有真的吸入乙|醚。
她看看时间，距离裴清臣跟苏君诺说得六点只剩下几分钟。
徐欢立即翻身起来，谨慎地观察周围，然后拉开车门从门缝里滚了出去，弓着身很快消失在附近的停车场里。
不远处有车声响起，是苏君诺那辆白天还出现过的慕尚，车牌上彰显身份的数字在黄昏余晖下闪着光。
车停在不远处，似乎有穿着西服的高大背影下车，但没人发现，车上下来的人并没有朝沃尔沃走近，而是朝反方向快速撤离。
傍晚六点正，逢魔时刻。
沃尔沃车厢里忽然传出铃声，有人通过“拨打电话”的形式触发了座垫下面的装置。
几乎听不见的细小急促的“嘀嘀嘀”三声之后，“轰隆”巨响，以黑色沃尔沃轿车为中心方圆10米内的物体都被轰上了天。
飞溅的碎片落下过后，原地只有熊熊燃烧的火焰，最终汽车只会剩下破烂的残渣。
至于里面并不会找到任何人体组织残留，警方不说，裴清臣又怎么会知道呢？
……
苏苏被带到附近的酒店，梁展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晚宴礼服，把他自己也收拾得人模人样的，连汤圆儿都分到一个漂亮的粉色领结。
中途梁展接过裴清臣的信息，黄昏之后苏苏就被限制在酒店房间里，网络被中断，手机早就被丢了，电视都不准她看。
苏苏只能捧着礼服，去浴室里换衣服。
“梁展哥。”
当她穿着礼服出来，纤细的手腕抬起把碎发拂到耳后，梁展眼睛就看直了。对于这个女孩儿的美貌，即便这两年每天都见面还是无法抵抗。
随即又被她望着用这么脆生生的嗓音喊“哥”，梁展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无药可救。
喉结滚几下用眼神投去询问。
苏苏绽开笑容，天真地歪着头看他，“梁展哥把我打扮成礼物一样，是准备要送到裴清臣的床上去吗？”
梁展本来坐在沙发里，“噌”地站起来，“你胡说什么！”
“那你至少可以告诉我今晚是要去干什么。”
苏苏发现这个男人在摇，也许他还没有彻底坏到骨子里，还能抢救。
看对方不说话，她自顾自地蹲身给汤圆儿系上领结，“梁展哥什么都不说，万一发生白天别墅里那样的事情，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拍拍小可爱的头，苏苏走到男人身边，拉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对方一米九几的身高，手大脚大，说是握着他的手，其实只能捏住他的两个指节。
这样的姿势却有种说不出来的亲近感。
梁展低头看她。
“你知道吗，要不是后来你拍门了，我当时已经抓住了门边的雕塑……” 苏苏望着男人的眼睛，神情还带着后怕，眼尾泪痣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我会反抗的，我做不到你说的那样‘乖’一点。”
梁展觉得可能真的是十指连心，明明被女孩儿捏住的是指头，心脏却拧着疼得厉害。
可她还在说：“你教教我，‘乖’一点是什么意思，裴清臣要什么我都顺从吗？”
苏苏摇摇捏着他指尖的手。
这一招对苏君诺是百试不爽。
梁展也不例外。
“今晚……” 他嗓音发涩，“裴清臣是来做交易的，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我会护着你。”
说完终于忍不住，抬手把人拥住，搭在那单薄肩背的大掌滚烫，却没有再做什么。
梁展静静地抱了她一下就松开，一副反正我说了，管你信不信的样子，捏着领结跑去洗手间。
“要我帮你吗？” 苏苏忽然开口，很少见到梁展系领结。
“不用！” 男人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
苏苏学着徐欢的样子耸耸肩，低头时对上了汤圆儿复杂的眼神，她摇摇头，是事情太棘手她的心太累都产生幻觉了么，为什么会从神兽漆黑的眼里看出复杂的情绪？
元宵默默地转过身蹲下。
难受，想哭。
这就是那帮杂碎的目的，他们得逞了，虽然知道老婆只是为了套话，但还是好难受。
都怪自己太没用，为什么这次会是一只长得又丑又弱鸡的草泥马！
啊啊啊啊啊！
苏苏听不见神兽内心呐喊的回声，坐在沙发上琢磨起梁展透露的信息。
裴清臣是来做交易的。
还能有设么交易？但那不是她哥胜券在握么？他什么时候打了法国人？是因为拿自己威胁所以她哥主放弃的原因？但自己还在这儿啊……
难道是要等裴清臣跟法国佬交易成功之后再放人？所以要让梁展把她带上。
脑子里闪过之前在汽车后座看到的景象，苏苏打个冷噤，呸呸呸，别自己吓自己，就算那是用来对付苏君诺的，现在已经被发现，徐欢用演技骗过了梁展，所以肯定没问题。
于是她就在满脑子的假设和预演中被梁展“护送”上了维多利亚号游轮。
维多利亚号是每周定期发船的近海游轮，主要是绕伊丽莎白港湾和大洋近海的岛链巡游。
为什么会选在这里交易苏苏其实不太理解，人类社会的犯罪分子总是想得很多很复杂，他们这些神袛靠绝对的力量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往往不太会用脑子。
苏苏心想，这也算是一种下凡历练。
此时登上维多利亚号，他们的套房在甲板最顶层视野最好的地方，根本不用像普通游客那样去中层甚至底层挤。
梁展按照裴清臣的吩咐把苏苏直接送进套房里，在一切尘埃落定前不准她离开。
其实这就跟苏苏说的没有区别，裴清臣就是让他把小美人打扮好送到床上，等着老板生意做成之后回来“拆礼物”庆祝。
但梁展又说会护着她，这本来就是矛盾的。
所以苏苏面上没提，心里已经在琢磨着找机会开溜，之前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在游轮上却不一样，这里人多，环境又特殊，如果发生什么，也许就能趁乱混入人群。
最主要的是，梁展不会时时刻刻守着她，裴清臣这么重视这笔生意，梁展这个忠心耿耿的得力助手肯定要带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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