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下午放学的时候，肖战等着肖知南来接他，肖知南上六年级，每天放学的任务就是接弟弟。
他等了半天同学班级就剩两三个人了，才看到肖知南，他瞟都没瞟一眼那个小哑巴就拿着书包跑了出去。
“姐，老师给我调了个新同桌是个小哑巴，李老师让我多跟他说话，但是我说了，他还是不理我。”肖战一脸委屈的跟姐姐抱怨道。要知道在班级都是别的小朋友来跟他搭讪的，小肖战玩具多，人大方，长得也是双眼皮大眼睛的一小帅哥，可招人喜欢了。
“哑巴！”肖知南也是奇怪，那样的小孩不是应该去特殊教育的学校吗？
“对啊！一下午我给他说话他不回答，也不看我，我不想跟他坐同桌了。”六岁的小男孩一本正经的说着。
“小战，他不理你那是因为，他跟你还不熟，你刚去幼儿园的时候不也不喜欢跟小朋友讲话吗！你那么烦谁愿意跟你讲话！”肖知南说。
半晌，见肖战不吭气，似乎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讨人烦。
晚上妈妈给肖战洗了澡，擦了身体让他自己去睡觉了，他睡前还想了想如果自己不会说话会怎么样！叫不出来爸爸妈妈，叫不出来姐姐！肯定也没有小朋友愿意跟他玩。挺不舒服的。
这个地方很陌生，没有一个认识的小伙伴，王一博来到这个新家已经一个多周了，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新妈妈对他很好，爸爸也是，但是新哥哥好像很不喜欢他，哥哥已经上初三了，时长穿着球衫抱着颗比王一博脑袋还要大的篮球，大汗淋漓，每次回来看见他都瞪着他然后重重的关上房门。
今天也是一样，吃晚饭的时候，妈妈给他夹了块鸡腿，王知景就把筷子狠狠地摔在餐桌上进了房间然后再也没有出来，王一博想着哥哥喜欢吃鸡腿那他就不吃了，都留给哥哥，把那个鸡腿夹了回去。孟繁只是瞅了一眼房门，给王睿使了个眼色，就跟着进了房间。
“一博乖，快吃啊！哥哥不是不喜欢你。”王睿也很耐心的哄着小一博吃饭。
小男孩只是低着头乖乖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他有些害怕，怕哥哥会像院长一样打自己！
“一博现在是你弟弟，你不可以那样对他。你忘记我们去孤儿院接他的时候妈妈怎么跟你说的了。”孟繁耐心的开导着大儿子。“你都上初中了，该懂事了。”
去孤儿院之前王知景就听妈妈跟他说，以后家里会多个小弟弟，他们办好手续就要去孤儿院接他，孟繁说小男孩的父亲因为给王知景的舅舅出庭作证最后被报复，出了车祸，家里只剩下一个孩子和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他们找了大半年才在孤儿院找到他，害怕在遭报复就领养了回来还改了名字。
王知景是很同情这个可怜的弟弟，想着回来他要咧着嘴的笑着叫他一声哥哥，本分的不跟他争东争西倒也可以，但是没想到接回来的竟然是个哑巴，天天低着头不说话，跟个傻子似的不说，还老是博得同情引起父母的注意，偏偏孟繁还吃那一套。
孟繁劝说了半天，王知景才一脸不屑的走出去，小团子看他出去，吓得赶紧放下筷子，嘴边还沾着颗饭粒。
王知景一个眼神甩过去，小男孩低下头，嘴里包着的米饭也不敢嚼了。孟繁刚要给他喂的时候，他自己又把碗拿了过去，小一博虽然才六岁已经可以自己吃饭洗漱，洗脚了。
王家房子很大三室一厅，在那个时候是很富裕的家庭，孟繁是国企职员，王睿开了家小公司，本来想让王一博自己睡一间房子的，她想着孩子太小了，又刚从孤儿院接回来，就让他跟哥哥王知景住一间房子。
九月多分雨水还很足，晚上又是下雨又是打雷，小一博吓得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微微颤抖，小手紧紧地攥着床单，他不敢大声哭怕吵醒哥哥，怕打屁股。只能躲在被窝哼哼唧唧小声抽泣。
一年前，在孤儿院，那个时候王一博还不叫王一博，他本来姓裴后来去孤儿院又改了名字，现在又改了名字，他不知道这个名字还能用多久。六一儿童节那天，表演完节目，院长说晚上给大家发礼物，让大家排好队，结果发完礼物刚刚好，但是他的好朋友贤贤今天生病了，还在宿舍躺着，他是没有礼物的，但是贤贤昨天说六一那天是他生日，他等着妈妈来给他带礼物。
贤贤也来孤儿院没多久，他是唯一和王一博玩的来的，他有什么玩具或者吃的都会和他分享，一博想给他也领一份。但是礼物没有了，外面下着雨，小朋友们都在教室快乐的拆礼物，他只想快快拿到礼物去找贤贤。
跟院长去了办公室，好久院长都没找到礼物，还拉上了窗帘，就给了小他一个苹果，他踌躇了半天，想着要不要走啊！
“你过来。”院长笑着拉过他说：“小朋友每人一份礼物，多拿一份是要挨罚的。”小男孩吓得把手中的苹果放到了桌子上，正准备跟院长道歉，院长把他拽了过去面向桌子从后面把他抱到办公桌上坐着，苹果也掉到了地上咕噜咕噜滚到门口。
他还不明所以，院长一只手把他拉过来捡起地上的苹果就塞进他嘴里堵得他叫也叫不出来。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院长了，可恐惧还是充斥在他的脑子，电闪雷鸣怪兽般嘶吼。
今天也是一样，窗外的雨下个不停，电闪雷鸣，小一博躲在被窝，不敢出声，憋着声音却还是哭出了声，声音很小，哼哼唧唧，但让人很烦。
没过一会王知景怒气冲冲的从另一张床上过来睡眼朦胧的一把扯开王一博的被子，冲他吼道：“你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说着就拽着王一博的小胳膊把他从床上拎了下来，一路拖到客厅然后摔上了房门。
王一博更是吓坏了，一下子哭出声，六岁的小男孩站在黑漆漆的客厅哭的不知所以，孟繁和王睿从哭声中惊醒跑到客厅就见着他赤脚站在客厅冰凉的地板上，睡衣也歪了，一个肩头漏在外面，小手揉着眼睛哭泣。
“怎么了，怎么了！不哭，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啊！不哭了啊！”孟繁连忙把孩子往房间里带，小一博，却站在那不动。
“怎么了？怎么哭了呢？是哪里不舒服吗？”王睿也连忙出来问道。
外面的天气雷雨交加，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作响，阴风吹得客厅的窗帘飘来飘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女鬼。
“我，我怕”小孩低着头呜咽的说道。
王一博来到新家一直安安静静的，乖巧的像只刚生下来的小猫，要不是之前去孤儿院沟通了解过，孟繁都怀疑小男孩是不是真的不会说话。之前是因为她哥的原因和嘱托才把小孩接回来，一个周的相处，让他们对这个软糯糯，虽然不说话但是乖到过分的小男孩，更加同情和疼爱。
孟繁抱着小一博回到他们的房间耐心的用温热的毛巾把他的小脸擦干净，摸了摸他苍白清秀的脸说道：“今晚先跟爸爸妈妈睡好不好？”
小一博低着头一声不吭，小手紧紧抓着孟繁的睡衣角角，有些微微颤栗。孟繁让王睿把王一博抱上床，自己去柜子里拿被子。
“一博，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都可以跟爸爸妈妈说，哥哥要是欺负你了你也要告诉我们好不好，爸爸妈妈会保护你的。”王睿的大手揽过小孩，用被子把他裹住。
小一博垂下睫毛：“没有。”
夫妻两很欣慰，小孩终于肯开口跟他们交流了，孟繁想听他再说一遍道：“什么？”
“没有欺负我。”他抿唇轻声说道。
“那就好，我们早点睡好不好，明天还要去上学。”孟繁用热毛巾给小一博擦了一把脸说道。
“嗯。”
小一博好久没有睡着，他想他自己的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他们可能不要他了，不然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他。
但他害怕现在的爸爸妈妈不喜欢，偷偷在被窝摸了一把眼泪，然后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第二天放学孟繁就带王一博去商场给他买了一个菠萝形状的小夜灯，摸着他柔软的小脑袋：“喜欢小夜灯吗？”
“喜欢。”
“那以后晚上睡觉害怕了就把小夜灯开开放在床头知道吗？要是还是害怕就告诉妈妈！”
“嗯。”
这是王一博离开孤儿院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在后面的十来年帮他驱散了暴风雨黑夜的惧怕。
祝培云今天厂子要检查所以早早地就把肖战送去学校了，去的太早了教室门都还没开，他在外面等着，手里拿着大大的包子啃着。
他在门口等着老师来开门，远远的一眼就看见了王一博。
瘦瘦小小的小男孩低着头穿着个白色短袖，背着大大的书包，孟繁拉着他往这边走。肖战记得孟姨家只有一个在初中部念书的哥哥，现在知道原来他现在是知白哥哥的弟弟啊！
孟繁远远的就看见教室门口站着个小团子，啃着的包子都挡住了半边脸。
“小肖战来这么早啊！你跟我们家小一博是一个班的吧？”孟繁问道。
肖战嘴里含着包子只得应和着点着头。
“真乖！”孟繁摸了摸肖战的小脑袋，转身蹲下帮王一博拉了拉翻在里面的书包带，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塞到王一博怀里说道：“一博，妈妈早上要上班没来得及你买早餐，你先吃点面包，跟肖战在这乖乖等老师来开门好不好？书包里给你放了钱，中午不想在学校吃就出去买也行，妈妈下午来接你啊！乖。”摸了摸他软嘟嘟的小脸蛋。
孟繁转身走的时候王一博的小手紧紧攥住她的上衣角，被她带出去了几步。
孟繁回头看见低着头的小孩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弯腰安抚道：“一博乖，妈妈要去上班了”孟繁有些踌躇的说道：“你看战战也是妈妈送来就走了，你在这和战战一起等老师来开门好不好？小男子汉不能天天让妈妈带着。”
孟繁看着王一博低着头，长睫毛下湿漉漉的眼睛，实在有些不忍心，转头对啃着包子的肖战说道：“小战啊，你看你跟小一博是邻居又在一个班级，他刚刚来学校，你能不能帮繁姨好好照顾他，保护他。明天繁姨给你带巧克力！”
王一博是新到这个学校来的孩子，才上一年级又不爱说话，幼儿园也没有在这里上，所以在学校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昨天从学校出来就一直是低着头，眼睛一直湿漉漉的，乍一看像是被同学欺负惨了。
反正肖战从幼儿园就是大家最受欢迎的小朋友，大家也都听他的，保护王一博是觉对没问题的，还有只有过年妈妈才会买几块的巧克力可以吃。
肖战毫不犹豫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眼神都快放光了。
好像是挺划算的，他想。
肖战偏头看了看旁边的王一博刚好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水汪汪又有点凶。王一博很干净，白嫩嫩的脸蛋，衣服也是干干净净，跟繁姨一样很好看。不像王鹏他们那天天在地上打滚的孩子，如果他能多说话，肖战是绝的愿意跟他做朋友的。
孟繁跟王一博交待了几句抱了抱他就走了，王一博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肖战，就静静的等着老师来开门。
“你们家经常买巧克力吗？”肖战侧头问道。
“……”王一博没有说话，从他面前走过去靠在门上。
“你妈妈真好！我妈妈只在过年才会给我买。”
王一博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仍然默不作声。离他远远的，乖乖背着小书包站在那等着老师来开教室门。
肖战不再搭话，他猜想王一博可能真的不会说话，毕竟刚刚跟他妈妈都没有说过一个字，再说这是他见过为数不多小孩子里不笑不说话，只会睁着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让他也笑不出来。
小孩子尚且读不懂那眼神里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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