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
周天的天气终于放晴，但是基于昨日的降雨，早晨的天气依旧湿冷。
又一个生理期，楚凉戈一上午手寒冷似冰的，她缩在课桌上不想动。
“请各班级派一名男生来一楼大厅集合，先到先抢！”
老周幽默的声音透过班级前面的扩音器传出来，给各班的人留了一个谜题。
赵晓雯来了兴趣：“干什么去啊？一个男生？”
“我去！”身后的赵阔从凳子上蹿起来，“这肯定是选门面呢。”说着出门往大厅里跑。
过了一会，就看见赵阔哼哧哼哧的抱着一大摞书进来了。
“妈的上当了！”赵阔把书扔在教室后面：“以为选门面呢没想到是挑苦力。”
开学那本没有下发的安全教育现在被领了回来，学习委员挑了两个同学把书发下去。
“凉戈！”一下课周未捧着书蹦蹦跳跳的过来，“写名儿！”说着书往她的桌子上一放。
楚凉戈看清桌上的东西无奈：“这本又用不到，你自己拿笔写上得了。”
“不行不行，我有强迫症，我所有的书都是你写的名，中间夹着一本我自己写的难受死了。”周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给你写了五年了，你婚书也得我给你写？”楚凉戈从笔袋里拿出软笔来。
“那肯定得你写啊。”
楚凉戈同她开玩笑：“行，那得按润格定价。”
“没问题。”周未狡黠一笑，冲她耳语说道：“记得把我跟赵恣扬的名字写好看一点哈。”
楚凉戈抬头看她，后者笑的一脸大言不惭。
楚凉戈在纸上写了两笔，划出浅浅的痕迹，上次写完忘记冲墨了，软笔里没了墨水。
她找出上次写横幅剩下的墨汁，往墨囊灌了墨。
“这好香啊。”周未拿起那瓶墨水放在鼻子下面嗅。
楚凉戈点头：“这墨汁里面加了冰片龙脑香，制墨拿松烟熏了，确实很好闻。”
她记起第一次拿毛笔写字，爸爸给她买了一小瓶一得阁墨汁，那时候她也是抱着瓶子一直闻，舍不得撒手。
这是让她舒服又安心的味道。
周未耸耸肩：“怪不得说笔墨书香呢。”
连同自己的书一并写好后，把书递给她，周未拿着书欢天喜地的走了。
楚凉戈扣上笔盖，看到了自己手掌上的墨水。
这笔又漏墨了，今天刚往里打了墨，漏的还很严重。
连着中指往下的三根手指的指节都被墨水沾黑了。
她起身去了水房，里面接水的人很多，楚凉戈耐心的站在水房外面等待着。
等着的时间她翻了翻手掌。
这次不止手心，连手背都晕染上了许多，墨水透过皮肤的细小纹路，在手背上蜿蜒。
“乌鸦坐飞机！”门口几个男生吵嚷着往这跑，跑过水房区，其中一个被顽劣的男生们撞进水房。
楚凉戈不防备，被那男生推了一下。
她踉跄一下身体往前栽去，掌心直直的摁在了迎面而来的人身上。
身边的人或接水或洗手，没人注意到她刚才那一瞬的狼狈。
可楚凉戈却觉得时间静止了，在瞥到卡其色风衣的那一刻她跟被钉在了原地一般。
刚出水房门，李枭烁就被拍了一掌。
他低头看着结结实实摁在自己心口上的手掌，愣了两秒，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楚凉戈对上他的眼，颤巍巍地把手从他身上拿开。
风衣的枪挡上，明晃晃的印着三条墨痕。是她的手指的轮廓。
风衣防水，很可惜，它不防墨。
“对不起。”她的声音有点颤：“我给您干洗行么？”
楚凉戈保持着单手举在肩前的动作，在向惹不起的人投降。
她认真的道着歉，看着穿着笔挺风衣的李枭烁，不知道怎么就蹦出个您来，还是露怯了这是。
“行，务必给我清洗干净，把它恢复成原样。”李枭烁将杯子搁在水槽上，当即把风衣从身上脱下来递给她。
杯子与瓷砖相碰，发出咯嗒一声，楚凉戈睫毛跟着颤了颤。
“别！等一下！”她没接他手里的衣服。
楚凉戈绕过他，转身来到洗手池边。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冲洗着指节上的墨汁。
气温骤冷，她在冰凉的自来水下不断的冲洗，白嫩的手掌心被她搓的泛红。
光用水洗肯定洗不掉，她确定手上这些残余的墨痕不可能会再沾染到衣服上后，在校服上擦干了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他手里的风衣来。
她抱着风衣回了班。
赵晓雯看着她怀里的衣服惊讶：“这，李枭烁的风衣？！”
下一句肯定会问为什么李枭烁的衣服会在你手上，不想引起误会，楚凉戈赶忙解释：“我不小心把他衣服弄脏了，要出门干洗。”
赵晓雯说：“可是班主任不一定准假啊，得想个理由，用什么理由好呢？”
“不知道。”楚凉戈低着头。
致远封闭式管理，没有理由很难出校门。
何况翟闻方一向死板严格，怎么跟他说请假理由，总不能说出门去给隔壁班男生干洗衣服。
那样致远校规还没制裁她，她就已经先让翟闻方给批死了。
“你拿我眼镜去请假吧。”课桌上的袁静突然抬起头来，嗫嚅道：“就说不小心把我眼镜的鼻托弄掉了，我以前就因为这个出过校门修眼镜。”
赵晓雯和楚凉戈同时看向座位中间的袁静。
她们这个同位平时很安静的，三个人偶尔也能说几句话，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是很好相处的人。
“谢谢。”楚凉戈道了谢摇摇头：“眼镜没坏，班主任看到不一定会准假。”
“他不会看的。”赵晓雯接过袁静手里的眼镜说：“上次我妈给我送了东西寄存在他办公室里，我去办公室拿，班主任看都没看随手递给我一个包。”
“我回教室打开包一看，嗬，不知道咱班哪个男生的秋衣秋裤被我拿回来了。”
她的一番话把楚凉戈和袁静逗笑了。
楚凉戈拿着眼镜去请假，翟闻方果真没有检查眼镜是不是真的损坏，当即给她开了假条，允许她中午出门维修眼镜。
但是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得回来。
楚凉戈谢过袁静，在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抱着风衣往校门外走。
走到校门口看到李枭烁和赵恣扬同样站在校门前。
风衣脱给了她，李枭烁现在只穿着一件连帽卫衣，黑色卫衣衬得他唇红肤白，干净清润。
楚凉戈排在他们后面出门。
校门口没几个人，楚凉戈不能装作没看见他，又跟他说了声抱歉。
李枭烁点头，转身跟赵恣扬刷了走读卡。
只要住处离学校近的，就可以向致远申请走读，条件符合就可以天天回家吃饭睡觉。
楚凉戈想起那天他俩站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区门口，应该是家住在附近。
楚凉戈把假条给了门卫保安，门卫做了登记，放她出了校门。
两个人站在门口看她走远了，赵恣扬抬手指着说：“不是，什么情况啊？你衣服怎么在她手里？”
李枭烁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一下：“风衣上给我摁上墨，让她拿去洗了。”
远处的人看起来垂头丧气，双手小心的抱着衣服往前走。
柔顺的马尾辫散落在肩膀上，乌黑的发尾随着她脚步一晃一晃的。
赵恣扬对他这一行为提出严厉控诉：“你这不难为人姑娘吗！你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吗？”
他看李枭烁没说话，又接着连珠炮似的往外吐：“脏了就脏了呗，这是能洗那风衣的地儿？你让张妈送去洗不行吗？你就非得让她去洗吗？这不让人白跑一趟吗？！”
“你什么时候能把你那堆袜子洗了？”李枭烁回眼看他：“不洗今晚跟袜子一起出门。”
“我洗，我今晚就洗还不行吗。”赵恣扬边说着边追上他。
楚凉戈来到大街上，这里地处城郊，没什么大的干洗店。
她走遍了街头巷尾，仅仅找到两家，一大一小。
楚凉戈抬脚往较大的那家干洗店走去。
店面很深，里面挂着排排已经干洗完等着衣服主人领走的干净衣服。
在里面凳子上坐着吃饭的男老板看到有人进来起身迎客。
“哟。”干洗店老板接过她手里的风衣，看到衣领上的战马标志，抬了抬眼。
英国红血奢侈品品牌。
他拿着衣服来到室外，借着外头的自然光仔细端摩着枪挡处的墨渍，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想干吧，怕技术不到位砸了锅，不干可这钱进不了裤兜啊。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真要洗坏了百八十次的干洗费都不够赔的。
思虑再三，洗衣店老板把衣服还给了她。
“接不了，沾的太深，普通清洗剂没法用。”洗衣店老板好心提醒：“你送去市中心的商场专柜问问怎么修复吧，我怕把你这风衣的防水涂层刮掉了。”
楚凉戈接过衣服，那怎么办。
不能就这么回去，她没死心，又去了小一点的那家干洗店问了问。
一头泡面卷发的干洗店大婶扯过衣服，瞅了瞅上面的污渍，打包票似的说：“能洗。”
“能洗？！”楚凉戈惊喜笑道：“那会破坏风衣防水层吗？”
“什么防水层？”洗衣店大婶抬头疑惑的看着她。
“算了算了。”楚凉戈摆摆手，拿回了衣服。
无功而返，等她回到学校的时候，同学们还在午休，她脚步沉沉的来到教育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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