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争执

“伊甸，可爱的黑白条你到底跑哪去了？”周双打着手电筒和季桉在黑暗的地下洞穴里徘徊。
“真没想到唐梨他们又在地底下挖了这么大1个洞，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呢？”周双手中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穿梭，像是1条游走的丝带。
“嘶嘶嘶……”
是蛇吐信子的声音。
“嘘……”周双示意禁声。
灯光照透前方的黑暗，1道铁门出现在了周双的面前，铁门这头瘫倒着1个人。
周双心底有些1迟疑，因为那人的衣服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正当周双准备上前查看时，季桉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季桉:“我来。”
季桉缓步上前，用手电筒照射在尸体上仔细端详，神色有些严峻。
“他是谁?”周双已经感觉不到这个人的生命气息了，他很可能已经死亡。
“李摩。”季桉淡淡开口，周双有些惊讶。
“李摩?”周双快步上前蹲在季桉身边，手电筒照射到那张脸上。
“你不惊讶?”季桉看着周双格外平静的神色有些吃惊。
周双摇了摇头，“自从李摩在疯人院中不见踪迹后，我便猜测过他的结局，他这副模样完全在意料之中。”
周双举起手电筒扫过李摩干枯尸体的全身。“血液全部被抽干了，荆棘穿过心脏，这支光秃秃的花枝上应当开放过1朵艳丽的玫瑰。
“《夜莺与玫瑰》里似乎提到过相同的死法。”季桉提醒。
周双起身，手电筒通过大门上的铁栏杆照射向大门那1侧，似乎是个长长的通道。
“以李摩的姿势来看，在他死前他应当是从这扇门对面跑过来的，门锁开了……”
周双看着门上那个被打开的锁头，觉得事情不简单。
“铁门上有被强力撞击过的痕迹。”季桉举着手电筒扫过铁门上的诡异凸起，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门内朝外撞。
“心口有断裂的荆棘枝条，应该是被铁门硬生生夹断的。”季桉手电筒照射到李摩心口那段裂口不自然的荆棘枝条上。
“看来当时李摩是从铁门对面逃命过来，可是在打开门的1瞬间被荆棘刺中，为了摆脱荆棘的攻击他选择逃到门外强行关上门，荆棘便是在他大力挣扎下夹断的，他使出全身的力气重新锁上门，而那些荆棘便开始大力撞击铁门，于是便留下了这些形状怪异的凸起。”
“那些荆棘之所以不能从栏杆窗口爬出来是因为这道门上贴着镇魂符。”季桉将手电筒抬高，光柱照射到门檐上，1张早已积灰的镇魂符此刻有些晃晃悠悠，似乎已经不牢靠了。
“学识渊博呀，魂部的镇魂符都认得出。”周双故意开玩笑道，季桉则是立刻冷声开口。
季桉:“别开玩笑。”
周双无奈点头，“真可惜啊，明明都已经逃出来了，还是死在了这段荆棘枯枝手上。”周双慨叹1句后居然准备开门进入。
“你要进去?”季桉立刻阻拦周双的动作，周双有些无奈。
周双:“不然呢，我怀疑这个撬锁进入的人很可能是周崇海，他的npc身份是伊得集团特派员，费这么大力气挖地道，不可能是摆设，想要寻找真相，就必须进去查看。”
周双说的在理，可是李摩的尸体还在他们脚边，他的死就是1个妥妥的教训，季桉又怎么能让周双这样进去犯险。
季桉:“追逐真相对你就这么重要吗？你不是已经有通关办法了吗？何必再去以身犯险?”
“我需要最完美的解决方案，1时的安稳可不是我的追求。”说着周双掰开了季桉的手，“你就在这里等我吧，如果我在第5天生祭彻底开始前的傍晚没有回来，你就赶紧离开，自行通关。”说着周双又停顿了1下，“或者你现在直接离开也没问题。”
周双交代完1切后直接开门走进了通道。
“哒哒哒……”石板通道有些逼仄，回声效果却极其好，周双感觉自己的呼吸在通道里回响得清清楚楚。
“哒哒哒!”身后传来1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周双还没有回头季桉便已经越过她走在了前面。
“季桉?”周双自然是知道季桉是个固执的家伙，想来他还是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你跟过来干什么？不是说很危险吗？”周双故意开口问他。
季桉却是薄唇紧抿，久久不回答。
“怎么那么浓的火药味?”周双微皱眉头，屏住呼吸开口。
“火药?”季桉有1瞬诧异。
“对呀，在我们之间。”周双见季桉转身便又换上1副打哈哈的表情。
“……”季桉又不说话了，只是转身静静地朝前走。
“……季桉，要不这样，我给你讲故事吧。”周双试探性开口，算是示好，可是季桉依旧不回答。
周双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开口道:“从前有个少年，他长相英俊，卓尔不群。可是却偏偏身世凄惨，宿命飘0。在他还很小的时候父母便离世了，他被自己的舅舅养大，舅舅对他很是疼爱。”
周双:他曾经有个哥哥，他的哥哥十分优秀，曾是家族的继承人，可是有1天他的哥哥失踪了，就在父母的葬礼之后，众人都认为哥哥是想念父母所以躲起来了，只是这1躲偏偏就再也没出现过。”
周双:“所以数年寻找未果之后，这个少年便担任起了继承人的重任。少年曾经有1个并不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他们甚至没见过1次面，在旁人眼中他们只是利益链接的道具。”
周双:“未婚妻因为和家人不和被关了起来，她们这才在私底下偷偷见到彼此，因为是偷偷的，所以旁人根本不知道。原本他是要和未婚妻在成年之后完婚的，谁知道变故来得那么突然，因为他兄长的事情，他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
周双:“于是他们的婚约作废了，他们再没见过面，在1次偶然之中她的未婚妻听说他生了1场大病，好不容易挽救回性命却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连用他们之间的过往。”
周双:“未婚妻曾经也闹过脾气，可是却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于是她逐渐接受了这个结局，再后来那个未婚妻就离开了原来的城市，两个人就再没有见过。”
听着周双的故事，季桉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他只是那么静默地站着，宛如1尊雕塑。
“这就是我们过去的事情，因为影子和主体是永远不会被那个世界认可的。”说着周双回想起季桉之前询问过自己的事情，“你曾经问过我是不是1起拜过月神小像，答案是……”
“够了……”季桉突然开口，打断了周双的话，周双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双:“……什么?”
季桉终于转身了，他的眼瞳中似乎蕴含着惊涛骇浪。“我说够了。”
周双疑惑地歪了歪头，“可是这不是你之前1直渴求知道的过去与真相吗？现在距离答案就只剩下那层窗户纸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周双不明白，有的时候旁人的感情真的蛮难理解的。
季桉只是死死盯着周双，冰冷的表情之下是无边的寒意。“为什么突然和我讲这些?”
“啊？”周双有1瞬懵逼，“你不是生气了吗？我以为你听到这些会变得开心。”
“你认为……你认为……你认为!”季桉突然遏制住周双的手腕朝她步步逼近，周双想后退可是空间狭窄，她直接被壁咚到了墙边。
“得知真相你难道不开心吗？”周双依旧搞不清季桉此时此刻的愤怒到底是源自于什么。
季桉的呼吸逐渐变的粗重，整个人的阴影压下，将周双完全笼罩。“没错，我的确想要知道过去和真相，无时无刻不想，所以我希望你能坦诚地对待我，陪在你身边亦或是替你抵挡危险和麻烦都没问题，而不是被你当成是1个麻烦。”
周双皱了皱眉，“不好意思，我不明白。”
季桉深呼1口气，努力保持语音的清晰与平静，他神色浓烈得吓人。“不明白，好，那我换1种说法。我确实可以只追求真相，我也可以不在乎你的死活，无论你对我说多少次谎言，自以为是地在我的世界里践踏过多少次，我都可以视而不见，因为你不是无可替代。”
季桉:“我随时可以用无身份者替代你，为了完成任务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这样你就满意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是吗？你明明对我1无所知，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完全看透我的心!”
周双被季桉的这些话雷懵了，“原来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她轻咳了1声，表情依旧冷淡，“我承认，我承认我在有些方面十分自以为是，就像你在想些什么其实我并不在意，我只在乎你会不会对我造成威胁，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如果你在这局游戏里是我的任务对象，我会那么做，只是为了利益。”
季桉有1瞬的吃惊，却又表现得那么平静，“……你当然可以那么做。”
“……当然。”周双下意识点了点头，她认为季桉的这个回答还是与她的观点很契合的。“所以……你到底在气愤什么?”周双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搞明白季桉气愤的点。
季桉靠周双很近，周双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压抑的吐息打在自己脖颈个面颊上。
“纽斯星系对于影子没有公平可言，可是他们依旧可以选择抗争，就像你，就像鹧鸪。在你的心里，影子是被压迫的1方，可是你却完全忘记了，你也对主体抱有偏见。”季桉的话很低沉，在周双的耳边响起，却顺利激发了她的怒火。
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气，周双以1种极为平静的语气开口。“季桉，我很感谢你的批评，只不过它对我毫无作用，因为你只是万千影子中最幸运的1个，想想吧，如果你的兄长还在月部，你还会有现在这么安逸的生活吗？你只是美好方生活过得太久，便忘记了往日的悲痛。”
说着，周双甚至不忘季桉的伤口上撒盐。“不过这又能怨谁呢？你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吗？你为什么不这样1直单纯地过完你这美好的1生，又何必去费劲寻找当年的真相呢？”
周双的话令季桉沉默了，周双可以感觉到他因为怒气而起伏的胸膛，他强行压抑的吐息就那么打在周双的眼睫上。
“……你……是这么看我的吗？”强忍了好几个呼吸，季桉终于开口了，周双可以听出他的声音带着1丝沙哑与颤抖，他原本冷彻的眼瞳此刻带上了1丝猩红。
周双却极为冷漠，“不然呢？季桉殿下，你还想让我怎么看待你，把你当成未婚夫还是手下最得力的执棋手?别开玩笑了，你甚至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决裂不是吗？”
周双:“就像之前我便询问过你的问题，你愿意为了1个影子去抵抗整个月部吗？你能从那群只想取我性命的人手中保下我吗?你没有回答不是吗？因为你其实很明白，你帮助我活着是保护我只是出于游戏机制，本质上压根就没有多大的意义？”
周双:“你自己明白1切，所以你沉默了，你既然自己都无法给与自己1个明确的答案又为什么偏要往我身边凑?凭着你月部继承人的身份吗?”
周双:“就算你现在是黑皇后，可是到了真正面临抉择的那天，你真的愿意撇开魂主景湛选择我吗？别开玩笑了，别再欺骗自己了。”
周双:“你想知道的1切我不都已经告诉你了吗?你又在纠结些什么？难不成你已经幼稚到了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和和美美的大团圆结局了吗？别傻了，季桉。”
“……你的担心只是这些吗？”1阵无声的沉默后，季桉开口了，周双可以感觉到他的疲惫。
“如果你只是担心这些，那么我今天就可以给你答案。”季桉抬起眼眸，他的眸光冷冽而寒峻，像是覆盖着万年的冰雪。
“我是忘记了过去，自从成为月部新1任继承人以来我便1直活得如同1个被操控的空心木偶，所以我想要找回过去，找回失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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