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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下


比赛并没有因为这段插曲而中止,与80号队伍对阵的15号参赛队伍走上了赛场,两方行了个礼,只见那名年轻的白衣男子挥了下手指,他队伍中那个胖子出列,起手便是招白鹤独立,短肥的小腿稳稳立着,似只大头尖尾的陀螺,好不厉害。

        周白清不禁向身边人打听起那白衣男子的来头,与他同辈的大多说不出个名堂,唯有两位长辈识得这白衣男子,却也道不出他确切姓名,只知他乃林家老五独子,当年林老五因比赛作弊被逐出家门,这孩子亦受牵连,和林老五一起离开了林家,后来还改了姓,随他妈姓了白。至于他条腿是怎么瘸的,有人说是出了车祸瘸的,有人说是替他爸挡了林大当家的一棍子瘸的,他与林老五都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多年,如今重返比赛赛场,难免招人侧目。这边厢大家都还在议论着白姓年轻人的身家背景,那边擂台上输赢已分,15号队伍竟没一个人能打得过使虎鹤双形拳的胖男子,周白清瞥了昂首站着的徐耀祖一眼,徐耀祖正也在看他,两人互相颔首致意,旁边立即有人问周白清:“你认识那个少年人?”

        周白清道:“见过。”

        “什么来头?”

        周白清道:“倒不清楚,只是最后一次碰面时与他说好了比赛场上见。”

        旁人再没多问,片刻后,雷家大哥带着雷敏敏来了,雷敏敏坐到周白清边上问他比赛好不好看。周白清道:“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来了。”

        雷敏敏道:“去医院复诊,换药耽搁了点时间,本来是不想来的,就想留你一个人。”

        周白清和雷大哥打了个招呼,雷大哥道:“我和敏敏琢磨着,就算先抽到了我们,你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雷敏敏道:“最多为我们雷家战死沙场,回头我就去我爸那里给你求个好名头,把你编进我们家谱也没问题。”

        雷大哥瞪她一眼:“怎么说话的?”

        周白清问道:“雷老爷到了吗?”

        雷大哥道:“到了,去见傅白玉了。”

        周白清笑笑,转头继续看比赛,到了中午休息时他吃了点东西便去找到了三老板,三老板正和艳阳天站在停车场边上抽烟,三老板愁眉苦脸,看到周白清来了,动了下手指,没等周白清问,便道:“我知道你要来说什么,我没想到耀祖竟然会在白无常那里。”

        白无常这名字倒有点别致的吓人,周白清道:“那个白衣人叫白无常?”

        三老板牵起嘴角笑笑:“你说取这么一个名字是不是有病?”

        周白清道:“是有点。”

        三老板道:“还有他身边那一胖一瘦的两个人,我也认得,原先是警察,没想到他们是一起的……”

        周白清问道:“去找过他们了?”

        三老板道:“找过了,不让我见耀祖,我就远远看了眼,耀祖这臭小子也是,一声不吭的,不过看上去没怎么样,我已经给他妈报过平安了。”

        周白清道:“有点奇怪。”

        三老板狠狠扔下烟蒂,道:“何止奇怪!简直是离奇!!白无常他爸作弊的事曝光后林老五及其子嗣就被终生禁赛,谁知道他怎么搞到的通行证,我大哥派人去和他说,他说的还挺有道理,说自己姓白,已经和林老五断绝关系,为什么不能来比赛?况且他们实力不弱,如果冒然将他们除名,我们岂不是要落一个打压别人的名声?唉,耀祖根本一点武功都不会!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周白清问道:“老爷子知道了吗?”

        三老板道:“没敢和老爷子说,耀祖失踪也没告诉他,我们能处理就我们处理吧,老爷子那年元气大伤,身体大不如前,不想打扰他。”

        周白清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又看了看艳阳天,问道:“三老板好像也还没抽到号吧。”

        三老板摇头,道:“我申请退赛了,没心情玩这个了,这次真是麻烦艳阳天师傅了。”

        三老板朝艳阳天一拱手,艳阳天动了动下巴,神色漠然,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事他一概不知情,也不感兴趣,他将烟放到嘴边,吸上一口,左手松松地撑着右手的手肘,眼神慢慢滑到了周白清身后。周白清转身看过去,一个白衣人正拖着沉重的右腿缓步朝他们走来。艳阳天看到他,垂下了手,对三老板道:“我先走了。”

        他刻意回避,实在奇怪,周白清便问了句:“你认识?”

        艳阳天低垂着眼,道:“师弟你想必听说过他,我以前的徒弟。”

        三老板一吓,傻傻看周白清,周白清明显迟疑了下,还算顺畅地接道:“听说过,你不想见到他?”

        艳阳天已背过了身,声音轻了许多,依稀能听到他在说:“不想见,不必见。”

        他轻飘飘地走开,三老板抹了把汗,对周白清道:“他把白无常认成你了??”

        周白清转移了话题,与三老板耳语道:“他来干什么?”

        三老板耸肩摊手,脸上依旧愁云惨淡,那白无常此时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朝周白清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你就是周白清吧?巧了,我名字里也有个白,大家都叫我白无常,你好。”

        周白清和他握手,笑着道好,白无常一张嘴角微翘,天生带笑的嘴,看着亲和力十足,可配上他一双眼珠浓黑的丹凤眼,流露出的净是凶光与狡黠,叫人不敢轻易接近。他看着三老板道:“听说三老板在这里我就找来了,是耀祖托我带句话给你,他一切都好,叫你不要牵挂太多。”

        三老板道:“那刚才他干吗不直接和我说?”

        白无常但笑不语,周白清眼看气氛尴尬,拉过三老板道:“雷家大哥拜托我找三老板过去,就先告辞了,期待赛场上见。”

        白无常两手都撑在拐杖上,笑着点头,周白清与三老板渐渐走远,漫步回到会场,两人互相看看,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这个人不简单。”

        三老板摇头叹气,道:“耀祖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总之一定要和他面对面说上话才行。”

        他拍了下周白清的肩:“你代表雷家参赛的事我也知道了,加油吧。”

        周白清楞了楞,恍然觉得这话似是听三老板说过,可仔细想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与三老板在走廊上别过,赛程紧凑,周白清想和陈十七联络下都没时间,下午一开场雷家就被抽上场,周白清心里还惦记着其他事,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对手实在太弱,他一人单手便挑翻了对方三人。他一完赛和雷家大哥说了声便离开了会场,在回酒店的路上,周白清给陈十七打了个电话,将白无常和徐耀祖的事都告诉了他,并问道:“你认识白无常?”

        陈十七道:“我不认识,只是我昨天才知道我们那里有家武馆原来也报名参加了这次比赛,拿到了80这个号码,结果临行前通行证被偷,联系大会组委被告知因为没能按时报到,比赛资格已经被取消。”

        周白清道:“看来他是决意来一血前耻的。”

        陈十七道:“酒店这里林家人也已经知道了,有好戏看了。”

        周白清还在牵挂保险箱的事,陈十七道:“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自己回来看就知道了。”

        周白清匆忙赶回酒店和陈十七汇合,陈十七已经联系过酒店保安和大会的人,雷家弟子中毒那天的监控录像全都上交给了警方核对,至于傅白玉穿的那件白大褂,因背后刺绣工艺特殊,特意找了工匠定制,订做了三个尺码,傅白玉试衣后剩下的一件退还到了工匠处,一件送到了徐家作为纪念保管了起来,这两件都未遗失。

        周白清道:“有没有可能有个小偷‘借’了其中一件后,又还了回去?”

        陈十七道:“当然有这种可能,但是能办到这件事的小偷肯定不是一般的小蟊贼,这么费心费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只为了陷害一个医生?只为了拖延艳阳天的病情?”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傅白玉的套房前,陈十七将周白清引进屋,直接带他去了浴室,傅白玉衣橱里的小型保险箱正躺在一池冰水中,箱门大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周白清上前查看,问道:“空的?”

        陈十七道:“你猜的没错,有人在保险箱里设计了机关,密码对后开门时会有毒针射出,好在我找的人是个老手,没被毒针所伤,是,里面是空的。”

        周白清道:“这是一个警告。”

        陈十七赞同,道:“没错,在警告我们再继续插手这件事一定没有好结果,不过这反而让我觉得这件事更有趣了!”

        周白清皱起了眉,思索片刻后问道:“你有办法让我见过傅白玉吗?”

        陈十七道:“这事很奇怪,傅白玉被直接关进拘留所,而且什么人都不让见,不过我会再试试。”

        周白清谢过他,两人往外走,陈十七道:“艳阳天病情又加重了?”

        周白清道:“今天把那个白无常认成了我。”

        陈笑:“那是当然,索他命的无常不就是你!”

        周白清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没吭声,陈十七越笑越夸张,笑到后来摇头晃脑地哼起了小曲。周白清本打算去看看陈十七那三个弟子的情况,可半路却被杀回了酒店的雷敏敏拉去见雷老大,周白清敬雷老大是长辈,礼节上不敢有半点怠慢,硬着头皮去了。雷老大喜喝茶,自己在酒店花园凉亭里摆了桌功夫茶,雷老大见到他,问了他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就是周白清?”

        第二个问题:“你师父是艳阳天?”

        周白清一一回答,雷老大穿一身黑缎子的唐装,红脸浓眉,自有番威严气魄,他听到周白清说话,嘴角倒挂,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道:“艳阳天一代高手,被你个毛头小子坏了武功!可惜!”

        雷敏敏想插嘴,“他……”字才出口,雷老大一抬手,声如洪钟:“你姓雷还是姓周,帮着他说话?!谁管他们到底什么瓜葛,世上打心意的再没一个像艳阳天这样的高手,不可惜??!”

        雷敏敏瘪嘴,周白清道:“确实可惜,所以只求一点凤尾牡丹让他能多活几年,或许能提点出另一个绝世英才。”

        雷老大忽然大笑,饮了口茶,道:“你小子倒会说话!你的事敏敏和我说了,按她的意思来!”

        言罢,雷老大大手一挥:“都走开,别碍着我看风景!”

        雷敏敏带着周白清乖乖退下,两人一块儿去外面吃了晚饭,周白清借机打听傅白玉的事,雷敏敏口风紧,愣是没打听出半点有用的消息。周白清回到房间时时间还早,艳阳天没在屋里,烟味倒是很浓,靠窗的小桌上还放着一支雪白的香烟。周白清在桌边坐下,他学着那些烟民的样子夹起这支烟,他往窗外看,看艳阳天常看的风景,做他常做的事。他看到近处的灯火亮如明星,可看久了这些明亮的光竟会兀自晦暗,闪烁出黑暗的光芒,渐渐与远处的浓黑融为一体。周白清眨了眨眼睛,房间的门开了,艳阳天从外面进来,他身上的衬衣款式宽松,袖子大了一圈,他一抬手,细瘦的手腕就露了出来。

        周白清看着他,不问他去了哪里,艳阳天也看着他,问他:“你要学抽烟?”

        周白清靠在椅子上笑,艳阳天道:“别学了,不好。”

        艳阳天走过去要拿走他手里的烟,周白清举高了手臂逗他,艳阳天叹了声气,无奈地看他,轻声说:“别闹了,师弟。”

        有那么一瞬间,周白清想用力推开他,想使劲揉他的眼睛,想把他的眼珠挖出来好好洗一洗,想搓着他的手骂他有眼无珠,bā光他,蹂躏他,用最恶毒的话羞辱他。但他没有,他开始学会如何享受艳阳天这种用无奈粉饰的爱惜的眼神,他变得冷静,冷静地被他当成袁苍山,那种从脚底开始腐烂的感觉又出现了,这次他冷静地接受,他仿佛看到一个人手脚都烂在地里,他的胸膛被破开,心也开始腐烂,有股病态的甜味从他心里散开。周白清放低手,把烟还到他手里,他轻轻地吻了下艳阳天。他闭上眼睛,越吻越洒脱。

        艳阳天显然被周白清这一吻吓到,推开他,吃惊地看着,片刻才扯袖子拉裤子手足无措地回避了开来。周白清从没见过他这副窘态,遂问:“你怎么了?”

        艳阳天假装忙碌,左顾右盼,一身的孤高冷傲不知去了哪里,周白清道:“我不喜欢芷凤。”

        艳阳天扭过头不看他,周白清望着他背影,出神地说:“我喜欢的是……”

        “别说了!”艳阳天突然回过身来板着脸打断了周白清,“你整天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喜欢谁关我什么事,不用告诉我!”

        周白清用手撑着下巴,觉得艳阳天的样子好玩极了,他虚伪地气愤,仓惶地逃跑,像只受了惊吓的猎豹,飞速爬上了一棵参天巨木,它借着树冠遮蔽自己的形象,躲在庞大的阴影里,一颗心始终被吊着,在嗓子眼跳个不停。

        周白清没再逗弄他,他看艳阳天睡下了便去楼下打拳,两日的预选赛结束后大家都有了一天的假期,周白清出了身汗后独自一人走上街头散步。他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驻足,幽幽地看着人行道边的花坛,那里仿佛站着一名少年,父母双亡,亲眷离散,他渴望复仇又憎恨自己的无能与弱小,他哭了起来,眼泪一直流,和天上的雨汇到一起。不远处,一个撑着红伞的人正慢慢靠近那少年,周白清看着这个撑伞的人,他身形轻盈,步伐稳健,只是伞遮着脸,看不清他模样。

        周白清往前走,推开了这一道幻觉般的身影。

        第二天中午,周白清和陈十七结伴去了看守所,陈十七带着周白清溜到了看守所外的一条暗巷里,他们到时已经有个瘦高个在那儿等着了。三人见面,谁都没说话,瘦高个戴个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长相,他扔给陈十七一个黑色垃圾袋,陈十七塞给他一个厚信封,瘦高个抽出信封里的钱数了数,立即收好信封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了。周白清打开那个黑色垃圾袋一看,里头有两套电器厂商的员工制服,两盒工具箱和一张简易地图。他和陈十七利落地换上衣服,陈十七又从自己裤兜里摸出副眼镜和个假痦子递给周白清让他装扮上,他自己则粘了两撇小胡子,点上了几颗麻子。两人乔装打扮番后互相看了看,陈十七道:“还挺像那么回事。”

        周白清道:“知道傅白玉被关在哪里吗?”

        陈十七道:“说是单独羁押,但是有三个地方都有可能,具体也没摸清楚,回头找个人套套话,你呢,纸条准备好了?我们这次进去不一定能见到人。”

        周白清点了下头,两人整了下衣服,提着两盒工具箱光明正大地从看守所正门进去,守门的警卫喊住两人,陈十七道:“所长叫我们来的,说是他那儿空调坏了让我们来看看。”

        闻言,一名稍年长的警卫往所长办公室去了个电话核对消息。趁这空荡,陈十七忙不迭给警卫们派烟,拉拢客套,那年长的警卫查实消息后就挂了电话,道:“人可以进去,箱子打开检查下。”

        周白清和陈十七乖乖打开了工具箱,陈十七与搜查的人寒暄,他不知哪里学来的本地口音,偶尔还冒出几句方言,场面虽然热闹,可那年长的警卫还是不依不饶:“你们带这么多工具干什么?留一个下来。”

        陈十七和周白清都没争辩,留下了一个工具箱,跟着一名奉命给他们带路的年轻警卫走出了门卫室。

        沿着大路走了会儿,陈十七和年轻警卫套起了近乎,说道:“我在这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进来看守所。”

        年轻警卫显然比之前那位年长的要好相处,调笑着说道:“怎么?来一次不够还想二进宫?”

        陈十七哈哈笑,道:“这儿肯定有好些都是常客了吧,常客能有vip待遇吗?我看说有单独牢房啊。”

        年轻警卫看了他一眼,皱紧了眉头没说话,周白清忙道:“报纸上不是说那个经常酒驾还乱打人那个富家子,叫什么来着……就住单间?”

        年轻警卫一拍腿,说:“咳,你们说那有钱小子啊,那当然是常客了……”

        周白清看他欲言又止,递上根香烟,道:“待遇真这么好?”

        年轻警卫转了转眼珠:“这可说不得,你们打听这些干什么,到时候看看到底去修谁的空调不就知道了?”

        三人都会心地笑了,陈十七岔开了话题,与年轻警卫闲聊着走进了一幢两层的小楼,从楼梯往二楼走时透过窗户能隐约看到半米开外的看守所主楼,铁窗内蓝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周白清和陈十七被带去与所长见面,所长又将两人带去了二楼走廊末端的一间房间,这房间从外面看丝毫看不出是间囚室,门上装了电子锁,需要一长串密码才能打开。周白清注意到就在这间房间隔壁还有另两间装了密码锁的房间,他给陈十七使了个眼色,傅白玉想必就在其中一间里。

        “就是这里的空调坏了。”所长是个两鬓已经斑白的中年人,说话时声音浑浊,鼻音浓厚,他打开门后将陈十七和周白清引入屋内,指着北面墙上挂着的空调说道。

        屋里闷热异常,还有股恼人的异味,周白清多看了眼周围,这房间与普通人的卧室无异,有床有书桌,有马桶,有洗脸台,甚至还有台电视。那所长看他到处乱看,不高兴了,厉声道:“没什么好看的,快去修!”

        周白清赶紧收起了眼神,搬了张椅子到空调下,陈十七在桌上找到了空调遥控器,放下工具箱,踩着椅子爬高了,按了几下按钮,手伸到空调下说:“不制冷,是吧?”

        所长点了下头,把刚才那年轻警卫又叫来了,吩咐他看着陈十七与周白清,便自己走开了。

        “这间房间怎么这么热,这才几月份就这么热了?”周白清扯了下衣领,不解地问道。

        年轻警卫道:“这屋就是这样,怪邪门的。”

        陈十七听到“邪门”两字,一下来精神了,问道:“一直都这样?”

        年轻警卫道:“是,一直都这样,还有个邪门的说法。”

        年轻警卫往外瞅了眼,拉了张椅子在门口坐下,点上香烟,道:“说这里以前是家精神病院后,后来被个神经病一场大火烧没了,这屋就是放火的那个神经病住的,他自己也被活活烧死,所以这屋就一直这么热。”

        周白清道:“是挺邪门的。”

        这时,陈十七忽然屈起手指敲了下墙壁,那警卫立时警觉了起来,道:“你干什么?”

        陈十七拆开了空调外壳,道:“我看墙壁多厚,得重新换个挂机了,是线路问题,你们这儿是不是之前短路过?估计是那次把里头芯片烧坏了,这个是旧款,芯片早就停产了,现在新机器会重一些,墙壁要是太薄怕撑不住。”

        陈十七说得头头是道,把那年轻警卫给唬住了,无奈只好又把所长请过来,陈十七趁警卫和所长交代情况的当口低声与周白清道:“在隔壁的隔壁。”

        周白清走到墙边,右掌中悄悄聚气,轻贴在墙壁上,将掌风缓送出去,只觉得那掌风畅通无阻地穿过隔壁房间,却在穿透第二面墙壁后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掌风四散,那人约莫是个女子,拥有姣好体型。周白清点了下头,陈十七清清嗓子,对所长道:“这样吧,我给您推荐个机型,明天就找人给您送过来装上。”

        所长道:“明天?今天下午不行?”

        陈十七道:“挂机都缺货,最早就只能是明天早上能调到货了。”

        所长不悦地看着他与周白清,嘟囔了句:“一群废物!”

        他不耐烦地让年轻警卫赶紧带周白清和陈十七走,三人回到走廊上,走了还没几步,周白清咕哝着说鞋带松了,忙弯下腰系鞋带,他趁此,顺用掌风将手中纸条推到了门缝内,不想那门缝里竟也有张纸飞出,周白清赶紧将纸条捡起收好,攥在手心里。直到与陈十七步出看守所,搭上公车进入市区后他才敢打开纸条一看究竟。

        那纸条上用血写着四个歪扭的字:白雪狐狸。

        周白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掉眼镜反复看了好几遍,握紧纸条,道:“怎么可能……?!”

        陈十七也是难以置信,可半晌后他又道:“要说偷东西,无论是偷衣服,还是偷保险箱,谁能偷得过白雪狐狸?”

        周白清看着他道:“难道是假死?”

        陈十七道:“假死为了什么?”

        周白清道:“躲避仇家?让那伙烧她店的人以为她死了,不再找她麻烦,这有可能。”

        陈十七道:“江湖上有谁可能知道她是假死?”

        周白清道:“有人知道,不光知道,还能联系上她,还知道她现在的下落!”

        陈十七接道:“还能让她替自己办事,素闻白雪狐狸偷东西从不为了钱财,难道是她欠那个人人情?”

        周白清咬了下嘴唇,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他只恨自己手中线索太碎,难窥真相。

        陈十七道:“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他的目的肯定离不了这场比赛,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这场比赛发生。”

        周白清道:“没错,他在暗,我们在明,虽然被动,但我们只有等。”

        陈十七这时问他:“你给傅白玉的纸条上写了什么?”

        周白清道:“问她那味凤尾牡丹要怎么用,对了,你明天找的人能信得过吗?”

        陈十七道:“信得过,下次介绍给你认识,就是那个帮我开保险箱的老手。”

        周白清道:“怎么认识的?”

        陈十七道:“说来话长,不过绝对是个可信之人。”

        周白清没再说什么,他和陈十七回到酒店,不知怎么竟觉得周围的人都有些陌生,心里多了份戒备,别人找他吃晚饭他也婉拒了,早早回到房间歇下。艳阳天恰巧也在房间里,周白清看到他,问了句:“你当顾问的队伍退赛了,你不回去?”

        艳阳天道:“想留下来看看。”

        周白清坐到床上,问他:“白雪狐狸你还记得吗?”

        艳阳天道:“记得,已经过世了……怎么突然问起她?那次你出手实在不应该。”

        周白清和衣睡下,艳阳天又道:“你从小就爱行侠仗义,脾气难改,结果把祸端引到了别人身上。”

        周白清点了点头,翻了个身,背对着艳阳天闭上了眼睛。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雪狐狸困扰了周白清一整个白天,到了晚上也不放过他,竟出现在了他的梦里!梦里的白雪狐狸真正成了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而他则成了一名笨拙的猎户,白雪狐狸在雪林里穿梭,悄无声息,周白清只能隐约透过树木的间隙看到她灵巧的身影,她跑跑停停,勾着他去追她,她仿佛不知疲倦,周白清累到喘不过气时,她还悠哉游哉,甚至大胆地在离他不足一米远的地方用蓬松的尾巴在空中扫了个圈。周白清疲惫地喘着粗气,白雪狐狸得意的笑脸近在眼前,他伸出手想抓住她,孰料跌了个踉跄,瞬时整片森林都大笑了起来,嘲笑他的笨手笨脚。周白清累得倒在了地上,他被森林的嘲弄击垮,爬都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的树向天空扩张,白雪从枝头坠落,狠狠砸在他脸上,黑色的枝桠在天上形成了一张狐狸的脸,狐狸奸笑着,眼睛都弯了起来。周白清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想赶走这片幻影,可狐狸的笑脸却越压越近,越压越近,在他眼前无限放大!

        周白清从梦中惊醒,他起身去倒水喝,缓步经过玻璃窗前他瞥了眼外头的灯火,心情正有所舒缓时,一张巨大的狐狸脸砰地砸在了玻璃上,一长串狞笑应声而起,接着一道白色身影在钢铁森林中穿梭,眨眼间消失无踪。周白清倒抽了口凉气,手里一滑,杯子砸到了地上,周白清脚背一痛,再次从噩梦中惊醒,他掐了一把自己胳膊,平复呼吸,外头警笛声连绵,他正想下床看看出了什么事,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低声催促:“快点,房卡呢?”

        艳阳天睡得浅,被这阵动静惊起,他揉开眼睛,披上外衣坐在床上看着门口。周白清走去开门,谁知门一打开,一群警察蜂拥进来,周白清眼疾手快,躲开了想将他压制到墙上的两个警察,手上摆出了八极拳的架势,此举一出一群警察齐刷刷拔出配枪,周白清忙举起了双手,一名看似领队的黝黑中年男子挥了下手,示意手下收起配枪,对周白清道:“周白清是吧?现怀疑你参与针对看守所羁押人员的劫狱行动,还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了。”

        周白清皱起眉,垂下了手。见状,三个警察一齐冲了上来,将他按在墙上,给他戴上了手铐。

        “我有事出去一下。”周白清看向艳阳天说,艳阳天并没做声,只是拿起桌上的烟盒,抽了支烟出来,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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