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Chapter74
chapter74荆棘鸟
和伊万斯一家告别后，安塔尔丝回到了丽痕书店。
她只不过离开了两天，丽痕书店就乱了套。
她推开门，发现书本堆的到处都是，都快堆到天花板上了。
“波特！”她的声音不自觉提高。
詹姆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从书架后面探出脑袋，他讪笑着，“嗨，莱斯特兰奇。”
霍华德从二楼冲下来，一把握住安塔尔丝的手，夸张地挤出两滴眼泪，“安塔尔丝，你可算回来了，开学的日子快到了，订单太多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也是人！”詹姆着急地澄清，“我还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安塔尔丝压下一口火气，换上了工作服。经过半天的观察，她最终决定让詹姆回家，因为他有时候实在是太聒噪、太粗心了。
就连上午来书店买书的洛哈特都给予了这样的评价，他十分气愤，“为什么安塔尔丝姐姐不见了，变成了傻宝宝波特，而且他还对我出言不逊，说我没有男子气概，长得像个女孩！！”
为了安抚幼小心灵受到伤害的洛哈特，安塔尔丝不得不去弗洛林冷饮店给他买了个冰淇淋。
不得不说，十一岁的小孩子就是好哄，一个彩色冰淇淋就哄好了。之前买的小说洛哈特已经看完了，这次他又买了几本小说，高高兴兴舔着冰淇淋离开了。
八月中旬的天气依旧很炎热，安塔尔丝托着腮，无聊地坐在收银台前，看着阳光下的羽毛笔在桌面投射出一道影子。
推门声响起，她抬眼看去，发现是小巴蒂，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又慵懒随意。
“怎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小南瓜，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丽痕书店了。”小巴蒂咧着嘴笑了，打量着她身上的工作服，“你是来这体验生活的？”
“走开。”安塔尔丝咬着牙说，这家伙除了嘲讽她，还能干点其他的吗。
“我为什么要走，我是来买书的，这就是你对顾客说话的态度吗？”小巴蒂眯了眯眼睛，语气漫不经心，“有什么值得推荐的书吗？”
“你不会自己挑吗？”安塔尔丝跨出凳子，不耐烦地看着他。
“好好好，大小姐。”小巴蒂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能帮我拿几本古代如尼文的课外资料吗？”
安塔尔丝对着分类簿查找起来，在第六排的书架上取了几本厚重的古代如尼文资料，她故意拿了几本看起来最厚、最贵、最复杂的给他。
“给你。”她皱着眉，希望他赶紧结账离开。
少年随手翻了翻，并没有要结账的意思，而是在书店闲逛起来。
安塔尔丝突然想起来，这家伙不是说可以免费帮她写一份作业。
“你之前不是说可以帮我写份作业，暑期论文——”
“想都别想，一份暑期论文要十几页，其他的我倒能帮你。”小巴蒂一口回绝。
见安塔尔丝不说话，他停下手里翻书的动作，“你的作业呢？”
“被狗吃了。”她没好气地说。
“你家里养的有狗？”小巴蒂鬼使神差问道，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说傻话，但其实他只是想找些话题。
一阵沉默，安塔尔丝觉得他简直是没完没了，“克劳奇，你买完书了吗？”
“呃……还没有，我能问问你在看什么书吗？”他笨拙地把话题岔开。
安塔尔丝被他烦的没办法，把书本的封面翻转向他，“是海伦娜的爱情小说，《荆棘鸟》。”
她揶揄道，“不过像你这种对爱情这么悲观的人，肯定不会对这本书感兴趣。”
小巴蒂迟疑的拿起书，不正常的红晕浮现，“那也不一定，一本书的好坏，要读过才知道。”
安塔尔丝的气消了一半，略不自然的抿着唇，把书递给他。
“荆棘鸟？”小巴蒂修长的手指翻到了第一页，“荆棘锁住了它的翅膀，深深刺入血肉，经过漫长的演化，已经褪去了翅膀上的血肉，变成和荆棘相互纠缠的骸骨。暗夜群星的天空是荆棘鸟的天堂，盘绕在翅骨上的荆棘带它们飞向远方。”
“真正的爱和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要用最痛苦的代价来换取，荆棘鸟将疲惫不堪的躯壳扎进那最尖、最长的荆棘，来完成仅此一次的天籁之声——爱意贯穿心脏，我……”
安塔尔丝突然屏住呼吸，她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一个声音在她心底说，别念出来。
然而小巴蒂只是顿了顿，抬眼迅速瞥了安塔尔丝一眼，继续念道，“…我愿像一只荆棘鸟那样爱你。”
这让安塔尔丝想起来暑假小巴蒂对她说的一句玩笑话——当时他说，“莱斯特兰奇，如果想要爱你，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安塔尔丝觉得自己很烫，像是发了烧，不由得瞪了小巴蒂一眼，他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对她念出这句话，尽管这只是小说里的句子。
“魔法界真的有这种鸟吗？”小巴蒂把她的脸红收入眼底，若有所思地问道。
“当然没有，这是爱情幻想小说。如果感兴趣的话，你可以买一本看看。”她微微挪走视线。
最后小巴蒂买了好几本她推荐的小说，连带着那几本艰涩难懂的古代如尼文，他爽快的结账了。
安塔尔丝挑挑眉，把金加隆往收银台的柜子里一塞，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小巴蒂突然笑了。
他还记得一年级的鼻涕虫俱乐部，安塔尔丝被她哥哥像拎小鸡一样从人堆里拎出来。
那个时候她脸上还挂着泪珠，活脱脱一颗珍珠，饱满光润。无论是小小的娇嗔，还是生气，眼泪……都充满了孩子气的可爱。
就像一颗珍珠在你心头滚来滚去，怎么都是美好且完美的。你稍微逗逗她，她就气得哭鼻子说，“你还笑，你欺负我”。
但是现在他完全想象不出来，她哭会是什么样子。
“你应该多笑笑，别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安塔尔丝瞥了他一眼，平日里看他总喜欢假笑，板着脸还有些忧郁迹象，没想到真笑起来也不惹人讨厌。
“我平时笑得很假吗？我以为我演得很好。”小巴蒂愣了两秒钟，故意和她对着干，压下嘴角的笑。
“我说的是真笑。”安塔尔丝有些炸毛。
即便她话中带刺，小巴蒂也只是浅浅地微笑望着她。
他笑得灿烂却没有声音，眼睛格外明亮，好像太阳生在了湖水中。
人可以透过表情说谎，却无法透过眼神说谎。
“其实笑与不笑，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自己真实的表情外面加一层面具罢了。”
小巴蒂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是闪躲的，带着一点点的羞涩，可是语气那么装腔作势好像经历了很多的样子。
“如果你真的足够成熟，你应该装到别人根本看不出来的地步。”她反驳道。
书店里安静了一会，小巴蒂不着痕迹的收回思绪，直直注视了安塔尔丝一会，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还想看那本《飘》吗？我可以带给你看。”
“真的吗？”安塔尔丝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看书很快，肯定能在几天内看完，然后我们再神不知鬼不觉把它放回你爸爸的书房。”
很显然，小巴蒂很满意她口中的“我们”一词，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
“巴蒂，书买完了吗？”伴随着推门声，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安塔尔丝睁大眼睛看着小巴蒂，那个嘴角上扬的少年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格外成熟稳重的神情。
老巴蒂穿着黑色的正装，一头梳得一丝不乱的短灰发，手里拿着黑色的帽子，不苟言笑，面容严肃，简直像生铁一样僵硬，正上下打量着安塔尔丝。
空气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好在小巴蒂及时开口。
他乖巧地说，“全都买完了，父亲。”
老巴蒂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安塔尔丝注意到小巴蒂把书本的书脊换了个方向，这样就能避免老巴蒂看到书名。
父子俩离开了书店，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安塔尔丝有些担忧。
书店外，老巴蒂突然停下脚步，随手翻了一下小巴蒂怀里最上面的几本古代如尼文。
见父亲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少年松了口气，老巴蒂却又重新转过身。
“把那些小说扔了。”
小巴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用沉默表达他的抗议。
“你应当明白，莱斯特兰奇家族和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他们眼神高傲，举止优雅，实际上充满杀戮。”老巴蒂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就在这周，安塔尔丝·莱斯特兰奇出手伤了一个麻瓜，明天她就要到魔法部受审，如果没人能证明她是自卫，她将会被学校开除。”
小巴蒂的耳中响起轰的一声，他愣了愣，“被开除？”
老巴蒂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再一次重复，“把那些不正经的小说丢了。”
见小巴蒂没按他说的那样做，老巴蒂觉得自己身为父亲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夺过那些书，连带着那几本古代如尼文一起摔到地上。
小巴蒂顾不得自己还有洁癖，弯下腰把它们重新拾起来。
“你买这些书有什么用？学习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优异的成绩能让你毕业后进入魔法部工作！”老巴蒂愤怒到了极点。
老巴蒂一辈子都保持着典型的政客嘴脸，在面子和地位上都十分固执。
如果现在是在家里，他真会狠狠扇小巴蒂一记耳光。
在他们身后，安塔尔丝脚步一顿，心里慌得不行。
“克劳奇先生，抱歉。”她小跑到他们面前，“是我不小心把其他顾客的书错给了巴蒂……”
老巴蒂冷哼一声，再次夺过那些书，当着安塔尔丝的面，全部扔到垃圾桶里。
这是一种无形的侮辱。
“你——你凭什么！你书架上难道就全部都是法律司文件？”小巴蒂愤怒地质问。
安塔尔丝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地叫出他的名字，“巴蒂，没关系的。”
说着她就要去捡那些书，小巴蒂握住抓住她的手，脸色阴沉下来，“不许捡！”
安塔尔丝使劲抽手想挣脱，可是他反而借力死死地握住她的手，力度丝毫未减。
“我说了，不许捡！”他看着她带有一丝怒意。
安塔尔丝只好任由他握着，她鼻尖有些发酸，一滴泪从她脸上滑下，落在她的鞋子上。
“克劳奇，别为难我了，好吗？”
小巴蒂和她对视着，他突然觉得，以往想把她逗哭逗生气的想法很糟糕。
少年露出一丝落寂的笑意，仿佛深秋里的一片落叶，风一吹就碎了。
他最终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安塔尔丝红着眼睛蹲下来，把那些书从垃圾堆里一本一本捡出来。
一阵风吹过，书页哗哗作响，安塔尔丝看见那本《荆棘鸟》被风吹到某一页，她的眼泪砸到几行字上。
上面写着：“我挚爱的荆棘鸟，愿你被命运怜惜，柠檬雪宝的酸意也只是为你未来的甜蜜酝酿幸福，谁也不会夺走我们的未来。”
可是如果有一天，这只荆棘鸟被收回了全部的爱，他还有未来吗？
安塔尔丝有些发愣地看着小巴蒂那双褐色的眼眸。
笑容是虚伪的，真实是痛苦的，融合的心会伤害自我…
“再见，莱斯特兰奇。”小巴蒂没等安塔尔丝说话就开口，“我会去找你的，快走吧。”
“走啊！！！”他突然大声地吼出来。
安塔尔丝被他吼的身体一抖，受到惊吓般抱着书跑走。
小巴蒂看着她的背影，无端地想起那天在盥洗室，她也是走的这样仓促而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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