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结过婚
池遇沿着木质楼梯慢慢走，手撑在扶手上，厚厚的地毯仿佛吞噬了她的脚步声，她无心顾及周遭，心里想着千百种一会儿可能发生的对话。
如果宫澄挑明了……她该怎么掩饰过去？
如果宫澄直接说不喜欢她，自己的心态会不会崩？
如果宫澄又误会了她跟陈书音认识是有什么动机，她该怎么解释？
……
三楼，宫澄正在跟客户聊天打字，笔记本放在膝上。
她已经换下那袭黑色长裙，穿着一双平底尖头皮鞋，阔腿裤，上面是白色毛衣，房子里暖气很热，宫澄挽了一截袖子起来，露出白皙手腕。
她正在三楼露天会客厅，头顶天花板是一整块玻璃，宫澄抱臂坐在冬夜的星空下，没过一会儿就抬起头来，若有所思。
池遇走过来就看到宫澄这副冷淡模样。
宫澄转过头来看她。
池遇迎上去：“你找我？”
宫澄凝视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
“对不起。”
池遇愣愣地看着她薄唇一动，心里一沉——她刚想说你别说了，就听见宫澄接下来的话：
“池遇，我结过婚了。”
宴会厅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池遇离席并没有引起多大轰动，客人们已经各自三五成群开始洽谈，曲云离跟闫成快速交换了眼色，坐了过来。
徐晟知道她不怀好意，手里的香槟杯往桌上一放，杯中浅黄色的液体晃荡。
曲云离似乎看不见徐晟带着杀气的眼神，竟然还冲她甜甜一笑。
不等黄桐开口，曲云离便亲昵地挽住了陈书音的手臂。
“阿姨，好久不见，您回来了？”
曲云离的姥姥跟陈书音的妈妈是远房表姐妹，曲云离一家不肯浪费了这样的关系，每一年都要找时间带着曲云离的姥姥越洋一趟，跟陈书音见面套近乎。
“回来了，这次就不打算走了。”
“是吗？那宫总也不走了吗？”
“她？我可管不住，如果在北美那边的生命科技公司不出什么问题，她应该也会在燕城待着。”
陈书音笑容和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很想宫姐姐呢。”
徐晟与黄桐对视一眼，静静看着曲云离表演。
曲云离穿了一身致雅的白，掩着嘴笑，撞上徐晟的白眼也没有变了脸色，继续说道：“宫姐姐跟遇遇关系也很好，之前遇遇还跟宫姐姐闹了绯闻呢，说是她为了宫姐姐跳楼自杀未遂。”
曲云离状似寻常说道。
陈书音脸色微变：“她们俩的绯闻？”
“对啊，她们……”
“曲云离！”徐晟忍不了了。
她一堂堂mc集团大小姐，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搬弄是非的白莲花，她一拍桌子打断了曲云离的话。
“池遇跳楼那时候，你不是正好在场吗？趁我不在你去找喝醉了的池遇了？你明知道池遇没妈妈，还跟她说你妈妈在楼下等你，你什么意思？”
徐晟火冒三丈，当场跟曲云离翻脸。
黄桐冲四周的窥探目光笑了笑，把张望过来的视线都堵了回去，也看向了曲云离：“成天娱乐这些年真厉害，捧的人都跟公司一个德行，狗仗人势。”
“阿姨，您别听她们胡说，我……”
陈书音脸色沉了下来，胳膊一动，甩开了曲云离的手，起身走向了别处。
闫成大惊失色。
正如黄桐所说，成天娱乐近些年能发展起来，都是靠大型圈外公司提供的资金流支持以及人脉。
今晚过后，可能他们仗的势就没有了。
简单的四个字，池遇却仿佛听到了太过高深莫测的话语。
一时间她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停止了思绪。
半响。
宫澄结婚了。
那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宫澄上前一步，微微垂眸看着池遇，她人就在她眼前，对方因为她一句话而失魂落魄的模样被她尽收眼底。
池遇低着头，错开她注视的目光，内心轰鸣的响声几乎要摧毁她残余的理智。
“抱歉。”
她听见宫澄在她耳旁说道，语气里是从未曾透露出的歉意，如果她此时此刻抬头，说不定还能看见宫澄饱含歉意的双眼。
池遇不想抬头，她大退一步跨开，仿佛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这一动作用了她很大的劲，她站开后，一直垂着的手颤抖起来。
宫澄看见她睫毛抖动，肩膀细瘦。
一丝愧疚自心底爬起来慢慢放大。
她似乎真的不应该伤女孩子的心。
“池遇，我很抱歉，现在我也想对你说个中缘由，你愿意听吗？”
宫澄的声音依旧如常。
池遇一动不动。
忽然，池遇往前大跨一步，用手猝然捏住宫澄垂着的手腕，宫澄下意识后退，池遇紧跟着贴上来，把她压在身后木制花架上。
“砰——”
花架背后靠墙，旁边是棕色沙发，立得非常稳固。
宫澄后背重重靠在木架上，左手手腕被池遇紧紧拧住，她略仰着头看着欺身过来的池遇。
“所以你，这么多天都不告诉我？看着我为你做尽可笑的事，把我当猴耍？”
“……对不起。”
池遇盯着她，目光像豺狼遇见困兽。
“你说。”
池遇居高临下命令她。
宫澄微不可查猝了猝眉。
“我跟他是相亲认识的，结婚原因是我当时想要结婚了，认识不到一年结了婚，试管生下了我的女儿，可能我当时对他也有一点情感，但是很快就消散了，他爱的也并非单纯的我。”
池遇依旧拧着她的手腕。
宫澄看着她平常宛如繁星盛涌的眼睛里此刻撒着破碎的光，难得有了心疼的感受。
她纵容了池遇此刻的强势态度。
“然后呢？”
池遇问她，两个人呼吸纠缠在一起。
“这些年，我几乎没有动过心，任何男性在我眼里都没有什么吸引力，至于女性……你也并不是第一个，我也很清楚，我更不喜欢女性，所以当时，我有回绝了你。”
“对你的隐瞒，我很抱歉，在我父亲在世时，曾经跟我说过七个字：含蓄内敛不张扬，这些年我做生意，为人处事都秉承这个理念，已经养成了习惯，我小时候，因为我是父亲的女儿，也曾经身陷非常危险的境地，我隐瞒自己的婚姻状况，不是想骗你，是想保护我的女儿。”
池遇的目光盯着她，一寸一寸地往下。
从冷淡的眉睫，到精致的鼻子，再往下，是比平时更圆润鲜艳一些的唇。
唇色饱满，下巴线条禁欲，往下是锁骨，白衬衫开了一个扣子，锁骨若隐若现隐于下方，非常诱人。
池遇心里泛起一片悸动，却伴随着强烈的心痛。
“没有在一开始向你坦白这些，我很抱歉，池遇，我不想伤害你。”
“那你今天怎么善心大发想坦白了？怎么？我那首歌戳到你了？”
池遇哭腔里夹杂着阴阳怪气。
宫澄沉默了片刻，坦诚道：“是。”
她先前从不把池遇当回事，在她的心里，她可以随时处置池遇，直到她今天听到池遇唱那首歌，歌词仿佛落到了她心上，她才发觉早已有必要向池遇坦白。
宫澄害怕了。
“哦，好，宫夫人，还是，我应该叫你某夫人？”
池遇笑了一下。
她觉得这些天自己的行为可笑极了。
追了这么久的有夫之妇，也真够不要脸的。
握着宫澄的手上力道也散开了。
“池遇，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
“嗯？”池遇不解地拧着眉，眼里还夹杂着尚未消散的泪水。
“我跟他的婚姻早已经名存实亡，他用女儿的抚养权换了我名下宫丽三家公司的股份，我们近期就要离婚。”
“所以呢？”
池遇反问她，“你是想说你现在已经是单身了？或者说你之前身边也没有人，让我继续追下去，追着你，每天念着你？你享受这样的感觉？”
宫澄没有说话。
“说话，你不是很能说么？”
这一刻，池遇心里积攒的所有委屈与难过全部爆发，伴随着宫澄结过婚有过孩子的酸楚一并，喷涌开来。
她浑身像是过了电。
宫澄依旧被她拧着一只手腕。
池遇手上一用力，看见宫澄随着她的动作有些吃痛地皱起眉头，禁欲的双眉紧锁。
一股无名火突然窜起。
池遇凑上前去，把身体彻底贴到了宫澄身上。
她闭上眼前一刻看见了宫澄错愕的目光，下一刻，唇上温软的触感传来，激得她浑身战栗。
鼻尖萦绕着的是宫澄的香味。
她两团柔软前也传来一阵同样的温柔触感，池遇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双腿一软，差点儿坐到宫澄微微支着的腿上。
但是很快，人的本能就代替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她很快变得不能思考，刚刚脑海里的理性也转瞬即逝。
她只能凭着本能去完成。
……
过了一会儿。
宫澄左手覆上了池遇的肩膀，一用力把她推开。
纠缠的两人也因此分开，池遇低着头在她身侧喘气，宫澄自己的胸口也一起一伏。
拧着宫澄的手也早已放开，宫澄依旧是那副靠在木架上的老样子，仿佛刚才发生了好久，又只发生了一瞬。
宫澄一言不发，偏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遇喘了片刻，忽然迈开步子，大步流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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