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意郎君
宽敞华美的马车里，卫辰和姜嬿相对而坐。
不得不承认，今日的卫辰太好看，姜嬿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原来他穿月锦袍这样好看。
平日的他要么青袍要么玄袍，还不爱笑，过于冷峻，而今夜的他儒雅风流，温润如玉，真可谓如意郎君了。
卫辰目不斜视，却察觉对面女郎或直接或间接盯着他看的目光了，但他移目看过去时，女郎又似越过他看着窗外悠悠掠过的、并不怎么吸引人的风景。
抓了几次都没抓到女郎的目光，卫辰索性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姜嬿这才大胆盯着他看起来，想找出自己之前在他脸上抓的伤痕，不料这时卫辰突然睁眼，将她目光抓个正着。
姜嬿做贼心虚，慌乱地眨眨眼，强作镇定地笑道：“大人，您脸上好像有脏东西。”
卫辰笑了笑，并无任何动作，只是看着眼前女郎，她大概不知道她的脸已经晕出一片娇润粉嫩的霞色来。
那一片霞色随着卫辰的笑容越来越艳。
姜嬿附和着笑了笑，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听说你最近常去九州酒坊？”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他明显对她去铺子里的事了如指掌。
姜嬿轻轻“嗯”了声。
“想学做生意？”卫辰正襟危坐，抱臂望着她。
“嗯。”
卫辰皱皱眉，显然不喜她这般惜字如金。
“我们不会白用小婍姑娘的钱，日后会还她。”
“好。”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是一字答之，哪还有半点儿牙尖嘴利、咄咄逼人的样子。
“还在记恨我？”
姜嬿抿唇，一个字也不说了，这问题要命，说不好又得被他大刑伺候。
卫辰哼了声，“早知你这么胆小不经吓，不会那般待你。”
姜嬿面色一沉，那是胆小不经吓么？大冬天把人剥了衣裳丢进水里按着不准起来，那是吓唬人？
那是他娘的要命啊！
她只敢在心里骂娘，面子上仍是一只被他吓怕的温顺小绵羊。
“想去哪里逛？”
女郎不开口，卫辰只能耐着性子循循诱导。
“哪里都好。”姜嬿无欲无求地说道。
卫辰不满意她的答案，皱眉盯着她，盯得她一阵毛骨悚然。
姜嬿脊背发凉，缩缩脖子，小声道：“就去四方市的灯会吧，那里热闹。”
卫辰这才满意地“嗯”了声。
···
四方市的青石长街早已人山人海，马车只能停在外头，姜嬿与卫辰一前一后跟着人群涌动。
街市很热闹，花灯如昼，有百戏杂耍，有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有女郎咯咯的笑声，有男人响亮的叫好声，还有儿童稚嫩的欢闹声。
姜嬿很快就忘了身后跟着个对她用过刑的狗男人，像只小麻雀一样蹦蹦跳跳，这儿看看那儿摸摸，比之前跟着吴家一大帮子人出来玩自在多了。
卫辰含笑跟着，不远不近。
姜嬿天生丽质，也很爱买首饰，见到首饰摊就走不动了，挑来挑去最终选定一支玉簪，正要付钱，一摸腰间没带荷包。
她今日本打算跟吴家人同游的，吴钧会帮她付钱。
姜嬿看向卫辰，卫辰递上一粒碎银子，对那小贩道：“这几支都包起来。”
凡是她表现出浓厚兴趣的，他都买下了。
姜嬿不跟他客气，抱着首饰甜甜一笑：“谢谢大人。”
卫辰也宠溺地看着她笑，叫人难辨真假。
小贩嘴甜，对卫辰赞道：“公子对夫人真好啊。”
姜嬿面色变了变，对小贩道：“别瞎说！”
小贩挠头：“公子和夫人郎才女貌，般配的很，难道不是一对儿？”
卫辰笑了笑，“快了。”
拉着还要跟人争辩的姜嬿离了首饰摊。
姜嬿要甩开他手，卫辰握着不放，指指不远处的大转盘，“想玩游戏么？这次我帮你。”
话落，不由分说拽着人挤进人群。
与掷飞镖不同，这次是射箭，彩头从香囊到金瑞兽多种多样，一只箭十文钱，卫辰一出手就买了十只。
他站在女郎身后，与她微微保持着些距离，除握着她手腕教她引弓射箭外，并没与她完全相贴。
但这样的姿势仍然过于亲昵，幸而旁的男女也是这般举止，姜嬿才没有太抵触。
五只箭连发连中，从金瑞兽到花簪，卫辰已经把价值最高的前五个彩头赢了一个遍，老板悔得肠子都青了，正在他打算厚着脸皮把剩下五只箭要回来时，嘭的一声，弓弦断了。
是被一个女郎割断的。
姜嬿离弓弦很近，断掉的弓弦差点儿绷到她脸上，幸而卫辰第一时间大手一挥挡在她面前，那弓弦“啪”的一声打在他手背上，打出一道细长的红痕。
卫辰皱眉，把姜嬿护在身后，看着方才割断弓弦的女郎，沉声道：“珠珠，你太任性了！”
王晗珠气鼓鼓地望着卫辰，紧紧抿着唇吧哒吧哒落泪，哭诉道：“子朗哥哥，这就是你说的要办差，不能陪我，你竟然为了陪她而骗我！”
“珠珠！”王徽也挤进人群，看看卫辰，再看看姜嬿，去握王晗珠手臂，“跟我回去！”
王晗珠甩开王徽手，眼泪汪汪看着卫辰，握着他手臂央求道：“子朗哥哥，别丢下我，你可以陪姜姐姐，带上我好不好？”
卫辰怒目看向王徽，用眼神质问他，怎么不看好珠珠？
王徽无奈地摊摊手，表示：珠珠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让你带姜嬿来这么热闹的地方逛。
见卫辰不答应，王晗珠又去央求姜嬿：“姜姐姐，带上我吧，我知道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可以带你去，子朗哥哥以前来这里玩都是我带他的！”
姜嬿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这是在告诉她，以往的上元节是她王晗珠陪卫辰过的。
王晗珠在警告她，卫辰是她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远比她多得多，便就是刚刚割断弓弦那样的任性妄为，卫辰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没有丝毫恼怒。
姜嬿从来都知道卫辰待王晗珠是不一样的，至少与待她不一样，她从来不想做无谓争抢，便就是做戏，她也不想招惹上一个可以任性妄为的女郎。
她惹不起。
“王姑娘，我累了，这就要回去了，叫卫大人陪你玩吧。”
姜嬿笑着说罢，冲卫辰和王徽福身告辞。
卫辰愣了，握住她手臂，“我送你。”
王晗珠颦眉。
姜嬿立即挣开他手，“不必了。”
卫辰待要再说，王晗珠笑盈盈道：“子朗哥哥，咱们一起送姜姐姐回去吧？”
姜嬿下意识后退一步，王家的这个小姑娘不仅有胆子任性妄为还很有谋略，很会装乖卖巧，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还是远远躲着罢了。
“不必，我去找表哥他们，你们好好玩。”
姜嬿转身就走，卫辰阔步跟上，王晗珠小跑着去追，娇蛮地挽着卫辰手臂：“子朗哥哥，你慢些嘛，我都跟不上你了。”
王徽气定神闲与卫辰并肩而行，无奈的眼神中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王晗珠真就跟着卫辰和姜嬿上了马车，幸而马车足够宽敞，容得下四个人。
卫辰和姜嬿相对而坐，王晗珠直接挨着卫辰坐下，仍旧挽着他手臂，亲昵的靠在他肩头，笑盈盈看着姜嬿。
王徽只好坐在姜嬿身旁。
“姜姐姐，你知道么，我五岁时就认识子朗哥哥了，那时候他总是抱着我摘果子吃，还给我讲故事，我们还玩过家家，他是新郎官，我是新娘子，他可开心了……”
王晗珠叽叽喳喳，姜嬿却只听到一句话：子朗哥哥是我的，你休想抢走他！
“有一次我做噩梦哭醒了，去找子朗哥哥说话，他特别耐心，抱着我讲故事……”
“你知道么，子朗哥哥不喜欢吃甜食，但他特别喜欢酸的，吃什么都要放醋……”
姜嬿听的烦死了，很想告诉她：没人抢你的子朗哥哥！偏她什么也不能说。
再看两个男人，卫辰一直盯着姜嬿，察看她神色变化，而王徽就是个看热闹的，一会儿看看卫辰，一会儿看看自家妹妹，一会儿看看姜嬿，内心很丰富。
“姜姐姐，你不知道吧，上一次子朗哥哥陪我逛花灯会给我买了好多东西呢，很多都是我小时候爱玩，现在早就不玩了，他还傻乎乎的买给我……”
姜嬿突然笑了笑，看着王晗珠道：“王姑娘可知道，卫大人今日上午去魏王府提亲了？”
马车里突然安静下来。
卫辰眼中有怒意，死死盯着姜嬿。
王徽也意外地看看姜嬿，她这算是反击自家妹妹喋喋不休的挑衅？
王晗珠紧紧咬唇，眼泪汪汪看着姜嬿。
姜嬿耳根清净，心情也好了，对她道：“不过，王爷没有答应，请卫大人另觅良配。”
然后，看向卫辰：“卫大人还是怜取眼前人吧。”
这话在王晗珠听来，就是姜嬿看不上卫辰，卫辰硬要热脸去贴冷屁股，她更恼恨了。
恰在此时，魏王府到了。
姜嬿下马车，卫辰想扶，她却不领情，避开他手自己步下马凳。
卫辰送她到门口，低声道：“我会处理好这事。”
姜嬿轻轻“嗯”了声，“最好如此，我不想平白无故被人记恨上。”
逢场作戏就罢了，还被人当成情敌恼恨，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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