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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蝴蝶入梦1》


很早之前,梵门圣子白羽就听说过花知晓的名号。他是魔王转世,预言中毁天灭地的魔头,是修真界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恶之徒。

        可他却偏偏对这样一个人,一个素未谋面之人,一见钟情,乃至情根深种。

        师父曾无数次告诫他,花知晓,他就是邪恶本身,是深渊的深渊,是必须摧毁的存在!

        为此,五年前,梵天宗派出白羽接近花知晓,意图耗一宗之力,将花知晓伏杀在大时山下。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魔王和圣子这两个注定是对手的人,却因为冥冥中的某种力量,互相吸引。

        他们一见如故,在万剑冢求得了本是一对仙侣的神剑,似乎天意都要他们在一起。

        他们在月夜下起誓,结为伴侣,极尽欢爱。

        白羽是梵神钦定的梵门圣子,梵天宗宗主的第一大弟子。所有弟子都得毕恭毕敬地喊他一句“圣子”。

        所有人都说,他就是世上唯一一个可以与魔王抗衡的人。

        在刻苦修炼之余,白羽也会想,他真的是那个打败魔王的人吗?他真的有这种能力,承担的起这样的责任吗?

        白羽心里渐渐起了想要逃避的念头,可每每触到师父予以厚望的慈爱眼神,他就觉得羞愧无比。他怎么可以辜负师父悉心养育的恩情?

        可是,害怕与恐惧不是说“我不怕,我可以做到”就会消失的。

        这是一株小苗,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

        直到……白羽答应了花知晓后,他的内心竟然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他不再恐惧,也不再去想会不会负了天下人。

        他总要勇敢一次,不负眼前人。

        毕竟,只有白羽自己清楚,表面上高傲清冷的圣子,实际上是个胆怯无能的懦夫。

        无数的目光望着他,他只能按照他们希望的那样表演,可事实上,那个“拯救苍生”的重担早已压得他无法喘息。

        当白羽让师父逐他出师门之时,他彻底放下了过去十几年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放下了那个高高在上实则孤寂无比的圣子身份,做回了自己。

        白羽想和花知晓一起逃离梵天宗的追杀,却不知道恰恰是他变换下山路径的做法,让他们两人陷入了绝境。

        被剑阵钉入天阵,受烈火焚烧的花知晓误会是白羽要杀他,对他恨之入骨。

        而白羽也因为之前替花知晓引了骷髅凤尾蝶的毒,命悬一线。

        蝴蝶以□□为食,一旦宿主动情,就会孵化,生长,破茧,成蝶。

        破茧成蝶的那一刻,就是宿主死亡之时。

        白羽被粉骷髅凤蝶吸尽了修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脱胎换骨,人心换成无心石,对花知晓的刻骨爱意被彻底封藏。

        五年后的今天,花知晓只身一人,杀上梵天宗。

        为报当日之仇,他将梵天宗全部置于魇土领域之中,所有弟子的灵气被吸食殆尽,就连宗主也不是他的对手,未能幸免于难。

        花知晓以为白羽的修为尽失是因为魇土领域,他不知道的是,远在五年之前,白羽的修为就已为救他尽废。

        之后的这五年,白羽的修为就再也没有长进过。他没有再修炼灵根,反而修炼起符咒之术,通过独特的符法,借用天地灵气为己所用。

        星河为了对付花知晓,翻遍古籍终于找到当初消灭魔王的符咒之术——黑白阴阳法阵,只可惜当初这个法阵有所缺陷,让魔王的残魂得以转世逃脱。

        星河改善了黑白阴阳法阵,确保万无一失。而唯一可以使用这个法阵的人,只有白羽。

        因为只有他可以在花知晓手下存活下来。

        白羽一直在等待时机,等待那个一击必杀的时机。

        即使希望很渺茫,但是这是整个梵天宗以全宗性命换来的机会,这一次,他绝不能再失手。

        花知晓看着他,笑容冷漠:“白羽,你知道为什么我独独放过你吗?”

        白羽抬眸,望着眼前这个熟悉且陌生的男人,心里竟生出种自己从未有过的晦涩情绪。

        花知晓从喉咙里发出两声低沉的笑,刮过白羽的耳膜,“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你当初背叛我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我只是单纯觉得,杀掉你,未免太便宜你了。我要你亲眼见到自己的师兄师弟,你身边所有的人,一个接一个地,饱受痛苦折磨死去!”

        他俯下身,鲜红的嘴唇擦过白羽冰冷的脸颊,带着若有若无的吐息,毒蛇吐信一般,“我要你,生不如死!”

        白羽心头一震,看着这个眼神淬毒的男人,心口竟然会觉得痛。

        他捂紧胸口,问了句自己都未想过的话:“花知晓,你就这样恨我?”

        可是,他明明就不爱他了啊!

        花知晓狠狠掐住白羽的下巴,逼他抬头往上看。

        头顶是流动的赤色熔浆,梵天宗的弟子的灵魂扭曲地挣扎其中,黑色的骨手牢牢钳住他的双腿,一遍遍将其拉进滚烫的岩浆中。

        他们脸上的表情惊恐而绝望,明明没有声音,可是白羽甚至却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巨大的哀嚎声。

        明明心如磐石,可是白羽却是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感觉。

        “不、不、不!”他终于崩溃了,声嘶力竭,“不要!”

        白羽牵住花知晓脚边红色的衣袍,哀声道:“求你,放了他们,求你放了他们,让他们好生去投胎转世好不好?我知道你恨的人是我,你冲我来,我愿意一力承担。”

        花知晓将他的手踢开,像是踢走什么秽物一样,满脸嫌弃。

        “你也看到了吧,你的师兄弟们都被困在了我的魇土领域,灵魂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都是他们自找的!只要我愿意,就可以立刻吞噬掉他们,他们可都是修仙者,绝对可以为我修炼领域提供大量的灵气!”

        白羽仰头看他,沾着泪的睫毛因痛苦而不住地颤动,“花知晓,他们是三百四十六条活生生的性命,他们也有父母兄弟,要是他们死了,他们的父母该有多痛心。我求求你,不要再犯杀孽,以免天理不容,自取灭亡啊!”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说我天理不容,自取灭亡,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花知晓冷声道:

        “说我是魔王的人是你们,让我别做坏事的人也是你们。你说,我要是不做点什么魔王该做的事情,怎么对得起你们杀我父母,屠我家族?怎么对得起你们将三岁大的婴儿从悬崖上摔下?又怎么显得你们修士正气凛然呢?”

        花知晓的语调一点点拔高,昆山玉碎一般,一句一句,狠狠扎进白羽的心肺,溅出血来。

        白羽沉默着,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种下的因,而花知晓的报复,就是果。

        他忽然觉得心脏快速跳动起来,那种心悸的感觉令他胆战心惊,难道他在心疼这个魔王吗?

        脸上的眼泪却先一步崩堤,泛滥成灾,“那个三岁的小孩,是你吗?”

        花知晓冷冷地看着白羽,对他的眼泪没有一丝动摇,“你想救他们?那就脱——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白羽知道他的意思,并为他的要求惊讶了一瞬,猜想,难道他还爱着——从前那个白羽吗?

        但是,难道这一个好的时机吗?当一个人陷入极致的欢愉中,思绪总是会有那么片刻松懈的。

        白羽尽力忽视掉心脏的那丝痛楚,一声不吭,解下了身上的澜衣,丢在地上。

        “再脱。”

        白羽解下了裤子,眉毛轻轻皱了起来。他觉得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大殿中的那尊神像都在看着他。

        “再脱。”花知晓神色冷漠。

        白羽却不肯再脱身上的短衫了,毕竟这并不妨碍花知晓□□他。

        他心口的赤色蝴蝶,是曾经他深爱花知晓的证明,他不愿意被任何人看见,特别是花知晓。

        千万……千万不能……让他发现……

        白羽艰难地吞咽着,脸红耳热时,他忽然想起了这些年来,那个一直困扰着自己的,夕阳残血一般的梦。

        梦里无数次的红与烫,无数次的绿与冷,都及不上眼前这片刻来的真实与鲜活。

        心脏被灌满了赤色的蝴蝶,扑腾着从嘴里飞出来。身体一点点冷却,再冷却……

        恍惚间,他又听到了那句话,“我就这么让你恶心?”

        白羽忍不住下来,原来,他根本就不可能下手杀了花知晓,从前是,现在是,过去也是。

        只不过,人总是会变的。

        他突然想告诉花知晓,他没有背叛他,“我没有——”

        在那一刻,一切都达到顶点的那一刻,白羽本应该下手杀了花知晓的那一刻,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蝴蝶以情·欲为食,一旦宿主动情,就会孵化,生长,破茧,成蝶。

        破茧成蝶的那一刻,就是宿主死亡之时。

        白羽死了。

        【……剧情加载完毕】

        事情的发展似乎变得微妙了起来。

        花知晓看到了白羽的记忆,但是和以往世界的对象不同,白羽的记忆很模糊,大片大片的残缺,雾里看花一般,触不到白羽最真实的心境。

        “白羽是怎么死的?”花知晓想弄清楚的事情很多,但是最关心的只有这一点。

        系统有些沉默,半晌,才给出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我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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