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谋划

西省山多水多，水绕山走，山伴水流，这里也不例外。

        远处的陵江如一条白练穿过，江面上偶有过往船只，能听到艄公的号子和那些轮船的汽笛声。

        天空湛蓝深远，云朵翻滚着，像轻柔舞动的棉花。它们跟着风向不停往前奔走，又催促着投在大地上的阴影紧紧跟随。

        站在青蛮山庙宇一隅的蔡心宁，用自己不多的经验判断着陵川城的方向。

        她换下了身上单衣，换上的衣服是文子安先前塞过来的包裹里的。

        里面有一双小号的硬底蓝布鞋，还有大部分都是绿底红花亦或是浅红套深红的艳俗旗袍。

        她好不容易找了件相对素雅的青底小白花长袍换上。

        能到别人脚面的长度，穿在她身上勉勉强强过了小腿肚。

        而那双鞋太小，只够得着蔡心宁的大半张脚板，无奈只好从六子脚上将鞋扒给了她。

        也许仗着地势险要或者想要上来的人寻求无路，青蛮山上并没有如同想象那般将蔡心宁囚禁起来，只派了六子跟在后面。

        她看似无意的随处张望着。

        六子找了个阴凉处，脱下脚上的草鞋，正在惬意的吹着风。

        午后的春风袭来阵阵睡意，六子的头跟鸡啄米一样，他找了棵大树靠在上面做起梦来。

        青蛮山虽然陡峭，却在山顶有块不小的平地，庙宇就建立在这个接地的顶上。

        蔡心宁见六子打着瞌睡，便转身往更高处走去。

        高处有一处凸出来的石头平台，应是当年进行法事的地方。

        那张如同祭祀台的青石板，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风雨，表面坑坑洼洼。

        越过最高处，另外一侧是连绵不断，犹如沸腾的海浪一般的层峦叠嶂，猛地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很快她就发现一些异常，隔壁的青绿色山间峡谷里有一些平坦之处，那隐藏在山色树木里的地方，在阳光下的照耀下显现出黑青色块和夹杂着点点白色的墙体，还有不为人轻易发现的袅袅轻烟。

        “山下有人家！”蔡心宁的心忽的剧烈狂跳起来。不过她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不动声色的慢慢走了下来。

        走到近处的蔡心宁故意将鞋趿在脚上，每走一步都与山间的石阶之间发出清脆的吧嗒声，正在梦乡的六子猛的惊醒随即跟了上去。

        “这花好漂亮。”蔡心宁在一株开着紫红色花朵的树前赞叹着。

        六子赶紧过来，站在树的另一边有点紧张的回道：“这是紫玉兰，常见的很。”

        “我没见过，真是好看。”蔡心宁莞尔一笑继续往下走去。

        走了一段，她说道：“我累了，想休息。”

        身后的六子听到她说要休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赶紧跟上去，把她带到一间房中，六子就关上门就先行离去。

        蔡心宁并不认为，文子安放任自己到处走，是对她的自由不加以限制。

        说不定早已让人埋在哪个角落，偷偷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刚刚那一趟观山赏景的游览结束，大概能清楚，这里是同中国多数寺庙一样，是坐北朝南的格局。

        蔡心宁躺在那张用竹子临时搭起的床上，把刚刚一路看到的都默默记在心里盘算起来。

        这个名叫灵霄宫的地方，陈设类似一个大库房。有木箱有麻袋，一层码上一层，堆放的很高，都分成一块块有序叠放着。

        很快光线渐渐暗淡下去，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累的迷糊睡着的蔡心宁被惊醒，忽的坐起来瞪着门口的人影。

        六子走了进来，双手拿着托盘，上面放有碗碟和一个馒头。

        屋内没有桌凳，蔡心宁接过托盘。

        六子从堆放的货物里，使劲拉着一个木头箱子下来，示意用箱子当成桌子使用。

        那餐盘上一碗稀饭，一个馒头一碟小菜，还有一碗拌着辣椒的肉条。

        一天没有进食的蔡心宁，肚子早就咕咕作响。

        她毫不客气的拿着馒头啃着，又稀里哗啦喝起稀饭。

        一大碗稀饭和一只馒头很快下肚，六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个如同风卷残云般吸食的姑娘。

        “再给我来一碗吧！”长这么大，蔡心宁是第一次吃这么多还不够。

        六子看着面前空空的饭碗愣了一下。

        指着另一碗的拌肉条问道：“你怎么不吃肉？司令特意为你准备的，说怕把你饿瘦了。”

        蔡心宁看着眼前的六子在说完后完成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她心下明了，转而计上心来笑道：“我从小吃素，时间长了就吃不了肉了。”

        “还有这种事？”六子讶异。

        六子从靠在一旁的货堆上移到箱子跟前坐下，一脸可惜。

        看着碗里的肉条说道：“山上想开荤得要司令同意我们去山里打猎才行，个把月里才只能吃上三四顿肉。”

        “我长时间吃素，早就不能进荤腥了，这个给你吧。”蔡心宁将那碗用双手递到六子面前说道：“再给我拿两个馒头，吃素的人肚里没有多少油水，胃口大。”

        “真的吗？”六子喜出望外，他正是食欲增长身体节节生长的年纪。

        因为那碗肉，六子想都不想的就要去厨房给蔡心宁拿馒头。

        “哎，不要说是我吃的！”蔡心宁又嘱咐道。

        “我知道，姑娘家嘛，不好意思让人知道自己肚皮能吃，我就说自己要的。”六子欢天喜地的走了。

        在后面的两天里，只要有馒头，六子都会多拿两个过来。

        相同的蔡心宁也都会将给自己准备的那份肉菜给他。

        白天，蔡心宁不动声色的装着赏景，把能转悠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又将六子拿来的馒头，趁他不注意先藏在袖子里。

        等他走后再用自己的单衣包住，塞在一角的货物堆，不去查看根本发现不了。

        跟着父亲在外到处飘荡的蔡心宁，再清楚不过望山跑死马的道理。

        虽然山下的人家看着不远，可要真的要过去，最少也要两三天。

        而馒头是最方便携带也是她目前所能唯一获得的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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