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昆水村的真相
门外刮着风，野草庄稼被吹得簌簌作响。
江长生和漠奇被村中老者邀请到一间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稠的药味。
最中心的床上睡着一位面色苍白的男孩，此刻虽闭着眼，但神情惊恐，梦魇般地喃喃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这孩子自那天回来，就这样，村里找了巫医给他看，说这孩子是被妖邪攻击失去了神智。”老者解释。
村长眼底也有些忧虑：“仙人，这段时间类似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以往我们还会去昆仑山采药，如今都没人敢去了。只要一靠近昆仑山，就会遭遇这种妖邪的攻击。”
江长生：“白天也是这样？”
“对，无论白天黑夜。”
“你们看清那妖邪长什么样了么？”
村长摇头：“一般受到攻击的人都晕过去了，少数受伤不严重的人，说那妖邪面目可怕至极，身形无比扭曲，而且嘴里还会发出鬼魅一般的叫声。”
漠奇听到这里，上前一步，仔细查看了下小孩的情况，神情似乎比平日凝肃几分。
江长生注意到了，找个借口将村长等人支开，与漠奇在门外道：“怎么了？情况很严重？”
漠奇望着远处天光，淡淡道：“没看出来。”
江长生：“”
漠奇注意到他眼神，挑眉：“我又不是万能的。”
这样。
相处这么久，似乎什么事漠奇都游刃有余。他虽然平日里看起来高冷睥睨，但实际莫名让人安心。
江长生先是被自己冒出的这个想法一惊，随即便想着，好像自从餐厅开业以来，他与漠奇也相处好一阵子了。
漠奇注意到他的沉默，那双赤红色的深邃双眸望了他一眼，只是道：“没什么可担忧的。”
“嗯？”
“看不出来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并不严重。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的气息，他只是吓到而已。”
“那这样不是更奇怪了，既然没有恶意，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红日朝西边沉沦下去，最后的余晖被远处飘来灰沉沉的云逐渐掩盖。
山下的橙黄色光辉逐渐退却，远处密林变得深邃幽暗。
江长生与外面的李宏光玃如等人汇合，跟他们说了这件事。
“你们说，昆水村的事会不会与易迟风有关？”
李宏光凝眉思索片刻道：“鬼魅什么的不可信，想必，只是一些精怪装神弄鬼罢了。”
沈闲微微一笑：“与其这样揣测，不如我们接下来去昆仑山下看看。”
玃如点头：“好。”
按理说，他们本不应在此处耽搁太久的时间，但昆水村临近昆仑山，在这里发生这种事，联想到之前的易迟风，总让人有些在意。
其余修士也没有异议，这件事便这么定下。
时间流逝，黑夜来临。暗色的苍穹中星辰闪烁，带着寒意的风凛然吹来。
周围空间太大，修士们在几个方向探查，江长生和漠奇一道。
“你说，那什么鬼，会出来么？”江长生故作冷静，望着身旁神情姿态都没怎么变过的的漠奇。
漠奇站在凄冷的月光下，依旧是那身墨红相间的衣袍，肌肤如冷玉，眼眸深邃。
漠奇有趣地瞧着他：“你不会在害怕吧？”
“哈、哈、哈。怎么会。”
江长生笑着，脸色苍白，故作镇定：“不过是精怪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四周静谧无声，无边际的黑夜逐渐笼罩。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兽鸣忽然处传来，江长生看着眼前闪过一道森然的荧色双眸！
“啊——”
江长生瞬间抓住身旁的漠奇，全身僵硬。
“主人，是我呀。”哈士奇跑了过来，热情地说：“我饿了，你有没有带什么好吃的。”
身后的橘猫和金丝熊也跟着过来，撒娇道：“亲爱的主人，我也饿了，之前带的小零食都吃光了。”
三只崽挨着江长生卖萌蹭蹭蹭。
漠奇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江长生愤怒道：“笑什么，刚刚我只是肚子痛。”
这个理由很扯，漠奇也没有拆穿。
“江道友，怎么了！”远处的李宏光听到他的声音，关切询问。
“没什么，刚刚我吓漠奇呢。”江长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今日月光格外凄冷，笼罩着一旁树叶稀疏的枯树，发出连绵的“沙沙”声。
江长生暗中观察四周，不知为何，耳边时不时传来一声怪叫。
就在此时，远处李宏光等人处传来骚动声，江长生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如同鬼魂的吟唱，十分渗人，还有修士拔剑之音——
漠奇目光一凝，落下一句：“我过去看看”，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江长生身边的三只崽不知道什么时候吵了起来，开始掐架。
“都是因为你吃得太多，所以我们才没有吃的。”橘猫用肉爪蹭了蹭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主人，你说这公平么？三娃他这么小一只，但我们三个的食物却是均分。我就不提他仗着自己身形小，经常偷吃你做的菜这件事了。”
金丝熊：“你这不已经说出来了？而且偷吃的也不止我一个。那天也不知道是哪只喵偷拿顾客的菜，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哦。”
哈士奇：“大家都是好兄弟，不要吵架。”
橘猫和金丝熊齐声道：“你闭嘴！”
二哈：“”
若是平日里他们吵架，江长生还会劝解制止。
但此时周围诡异的安静，三只崽的吵闹声反而给了他一种安全感。
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身旁枯树摇晃簌簌作响。
某一刻，江长生发现了某种不对劲儿。
——为什么月光下，有第五个影子？
江长生还特意多数了一遍，内心逐渐揪起。
多出来的影子，是谁的？
眼前的三只崽还在吵架，似乎已动起手来。
原本劝架的哈士奇也无辜被打，两兽的战争演变为三兽混战。
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中，江长生感觉到身后有微凉的呼吸，带着森然的寒意。他浑身僵硬，缓缓转头。
他看见了一只野兽，以及野兽身上的那颗头，此时那颗头正在对他微笑。
还有像是已经断掉的一只手和脚。
“啊——”
林中的雀鸟被惊起。
漠奇豁然转头，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李宏光和沈闲抬头，只看见黑暗中漠奇的眼神有种令人胆颤的冷厉。
刚刚那只精怪速度极快，已经消失不见，是去江道友那里了？
他们速度如风，迅速赶过去，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人吃惊。
眼前有一个兽身人脸的怪物，它独手独角，生得怪异无比。此刻它浑身青肿，身上全是淤血，看起来惨不忍睹。
江长生面无表情地擦干净自己手上的泥土。
李宏光舒了口气，但同时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江道友身份本来就莫测，眼前一个小小的精怪自然不在话下。
“还好么？”漠奇走过来，问了一句。
“嗯。”江长生别过头，他才不想承认是三只崽打架将这只怪误伤了，不过这精怪战斗力是真的弱。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山海日记似乎又点亮了一项。
出现了一个神，和“光”为部首的鬼字（chi）。旁边画着它的小像。
江长生不知从里拿出一把匕首，抵在精怪的脖子上：“你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招了吧。”
眼前的精怪看着凶神恶煞围着自己的一群修士，以及旁边神色平淡但却散发着可怕威压的漠奇，瑟瑟发抖。
“我是被冤枉的。”他神情悲愤。
“一直在昆仑山下恐吓村民的是不是你。”江长生问。
“是。”
“刚刚装神弄鬼的是不是你。”
“可能也是。”
“那破案了，就是你。”
“这也太草率了吧！”
“你还有什么狡辩的余地么？”江长生睨着他。
“就是，居然打扰我们打架，太过分了。”橘猫冲他吼道。
要不是眼前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她早就跟另外两只分出胜负。
“你说的事的确是我做的，但我有苦衷。”精怪神情低落下来。
“坏人会把坏人两字写在脸上么，连看起来无辜的耗子偷吃了东西也说自己有苦衷吶。”橘猫在一旁补刀，时不时拉踩另一位。
金丝熊怒了：“肥猫别转移话题！”
“他应该不是坏人。”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江长生转头，便看见玃如走了过来，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
江长生也这么想。
之前他便发现了，村子里虽有很多人号称见过妖邪，但却并无人有致命之伤。那个梦魇的小孩，看起来也只是被吓到而已。
“砰！”
精怪本以为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了，痛苦闭上眼，却见江长生递给他一个疗伤药，睨着他：“你现在可以解释了？”
精怪看着手中的疗伤药，紧紧握住，瞳孔震惊。
半响，它垂下头，缓缓道：“我只是恐吓那些村民，让他们不敢上昆仑山而已，这样反而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沈闲眼底闪过一丝微光：“为什么？”
“因为如今的昆仑山，若有人上去，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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