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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反转


随着那支军队越来越近,南宫柏也看清楚了领头那人是谁——正是张方篆张老大人。见是熟人,南宫柏松了一口气。

        张老大人一马当先,在南宫柏身侧飞身下马,焦急道:“定国公,陛下可安好?”

        南宫柏回道:“陛下现在被大火困在寝殿之中,正好我带来的人手不够,还请老大人命手下人速速救火。”

        张方篆瞟了一眼映红了半面天空的大火,又看了看横尸满地的叛军尸首,心中未免有些觉得可惜,虽然这打头阵的一千二百余人,本就是他派出去的诱饵——要是能杀掉皇帝最好,万一杀不掉,自己亲自率领的这只军队,正好可以以“救驾”的借口,光明正大地进入皇城。

        这才是张方篆真正的目的和他最后的底牌。

        只是老狐狸张方篆的安排却不是现在全部心思都在救女儿身上的定国公能察觉的了。

        南宫柏现在急于救火,谁知道这寝殿还能在大火之中撑上多久而不坍塌?外臣并不知道皇帝寝殿的神奇之处,自然也不知晓,皇帝现在待在内殿要比外面安全的多。

        南宫柏一心想着救女儿,救驾倒是其次了,于是便也就没有注意到张老大人脸上那隐秘的、晦暗的神色。

        张方篆自然也不会露出任何马脚,假意让自己带来的这只军队也加入了救火的队伍中来,但是实际上,他们却是静悄悄形成了一个合围之势,凭借着己方人数占优,把南宫柏的五百亲卫像包饺子一样包到了中间。

        南宫柏虽然没有意识到张方篆的意图,但是身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天才军事将领,他本能地察觉到了新加入的这些人阵型的变化。

        他解下腰间的佩剑,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下。

        南宫柏虽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张方篆身上,但是张老大人却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定国公身上,南宫柏一有动作,张方篆立刻就察觉了,问道:“定国公这是在做什么?”

        “让老大人见笑了,以前的陈年旧伤了,站得久了就有些站不住”南宫柏捶了捶腰,状似无意地又磕了几下,“啧”了一声,“这佩剑拄著就是没有拐杖来着省力。”

        张方篆对南宫柏的说法将信将疑,却也是真的担心这位从无败绩的军神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虽然自己的兵力数倍于他,此刻张方篆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在两边头领貌合神离的协作之下,大火很快就被扑灭了,大殿之中一片狼藉,还冒着袅袅青烟。

        小皇帝被王奇等人簇拥著,走了出来。

        帝辞似乎很不喜欢这刺鼻的烟味,一直用袖子捂著口鼻,跟在王奇的身后。

        云仙钰也在人群中,她的视线与父亲南宫柏的视线相交接,短暂地对视了片刻,就在这一瞬间中交换了什么讯息。

        而张方篆这个时候已经急匆匆走了上来,一只手隐在了袖子中,另外一只手仿佛想触碰小皇帝,又碍于凛凛天威,不敢去触碰,问道:“陛下可无恙否?”

        帝辞似乎真的很讨厌这烟气,用袖子把口鼻捂得严严实实的,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张方篆。

        张方篆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虽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张方篆是万万不愿意负上这个弑君的罪名的,但是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彻查当年贺家谋反一案,那么不是自己死就是皇帝死,死人是不会发布政令的。

        他从得知皇帝草拟青纸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如果错失了这样好的机会,张方篆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样也好——当年高祖皇帝害自己失去了最疼爱的儿子,现在就让高祖皇帝的孙子来亲自偿还这笔血债吧!

        想到这里,张方篆再不犹豫,一只隐在袖中的那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一柄匕首捅进了帝辞的肚子里面,张方篆担心这一刀捅不死皇帝,还特地搅了搅。

        他们两个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这一切也都发生得太快了,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小皇帝就已经向后仰倒了过去,断绝了生机。

        而张方篆在光天化日之下颠倒乾坤,大喊道:“这些逆贼杀害了陛下!还不把这些恶首速速擒下!以告慰陛下在天之灵!”

        五千人对阵五百人,这场战役的结果,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却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身穿着小太监衣服的少年,面上带着嘲讽的笑意:“张老大人,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张方篆听到这个声音,难以置信地望向了地上那具还在抽搐的尸体——衣服是皇帝的衣服,但是那遮著口鼻的袖子滑落之后,露出来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张方篆一直认为自己算无遗策,当年把抄家灭族的大罪嫁祸给贺家也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到他。

        这一次,张方篆本以为一切也会如同自己设想的那样进行下去——先以贵妃之死除掉晏淮鹤,再借“叛军”之手杀了小皇帝,阻止他彻查当年之事,最后从皇亲中随便扶持一个“傀儡皇帝”,而自己因为有太后的支持,便可以顺顺当当地成为辅政大臣,张家便又会有起码二十年的风光日子可以过。

        明明进行了这样精妙的计算和精心的布局,没想到竟然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小皇帝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看出破绽来的呢?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对他有不臣之心的呢?

        张方篆百思不得其解。

        而张老大人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他的功亏一篑竟然是出自一个女子的戒备之心。

        云仙钰并不知道张方篆的谋反之意,也不知道这一环套一环的阴谋诡计,她只是知道晏淮鹤特地派人盯死了张家的一举一动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夫君怀疑的人,云仙钰天然地对张方篆就有了戒心。

        在听到来救驾的人是张方篆的时候,云仙钰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劝皇帝与一个小太监换了衣裳。

        云仙钰的提议可以说是对皇帝的大不敬了,王奇等人本来要训斥云仙钰,可是他们在皇帝的一个眼神之下,都闭上了嘴巴,不再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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