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祝余的目光在那枚哨子上不经意转过一圈将目光挪开，皓月的哨子上面也有一些神似符咒的花纹，不知道这哨子出了召唤人是不是还有他用，皓月吹响哨子后又将脖子上的哨子放回衣领之中，祝余余光瞥到顾潜渊，见他的目光也落在那一枚哨子上。
这时，一艘渔船由远及近，到了跟前祝余发现渔船之上没有人撑船，是皓月在驱使渔船行驶，祝余低下头，水中有灵，闪烁着淡淡的银光，如月之华，皓月的灵如同她人给人的感觉一般，清冷不可接近，皓月的灵在推着渔船靠岸，皓月登上渔船，裴锦紧随其后，最后顾潜渊上船将祝余拉上去。
灵载着船只，要比渔人撑船快得多，皓月临风而立，忽然开口道：“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这一句诗惹的三人注目，皓月飘飘欲仙，应是自由的，与她所吟之诗意相和，但是一句表达对自有向往的诗句，恰恰证明所吟诗之人未得自由，皓月不自由，这是祝余对此时皓月的感觉。
偏头看皓月仙子旁的裴锦，他的目光懵懵懂懂，似是不解其师之意，祝余移回目光道：“皓月仙子来去如风，何故借诗寄意？”
皓月美目微侧，语气波澜不兴道：“纷纷俗世，但有所求，谁得自由，你身旁之人自由吗？”
祝余看向她身旁得顾潜渊，他似乎因为皓月仙子这一句话而不悦，他的性命不保，确实谈不上自由，可是皓月仙子为何会不自由呢，祝余想到此处开口道：“仙子莫怪，祝余想问，仙子觉得如何算作自由？”
皓月声音冷淡：“自由便是可以凭着本心选择。”
自由便是有选择，按照皓月所言，祝余是自由的，她所行之事都是自己选择的，但是顾潜渊难道不是吗，皓月难道不是吗？
“师父……”裴锦似乎有些害怕，他抓住皓月的手，声音暗含不安，似是怕皓月就此乘风而去抛下他一人。
皓月回神，她将裴锦的手推开，兀自吹风，祝余还想再问，被顾潜渊抓住手，她细细打量皓月的侧脸，她已然没了交谈的兴致，此番谈话对如何抓住清河郡的妖没有半分帮助，但是令祝余对皓月这个人有了几分认识，她似乎不是天生冷淡，只是背负了什么让其不喜言语。
皓月的灵推着渔船向前，不消片刻便到清河郡的渡口，祝余举目四望，刚刚发生了有人被他们惧怕的妖怪抓走的惨事，清河郡没有昨日的祥和，渡口清冷，房门紧闭，没有半分生气，皓月一马当先下船径直走向失踪的小虎家。
皓月仙子动作熟练的让祝余意识到她不是第一次来清河郡，经历了刚刚的临江眺望，裴锦寸步不离的跟着皓月，他的手拽着皓月的衣摆，似乎很害怕皓月抛下他一人离开。
祝余觉得裴锦对皓月的眷恋似乎有些超过了普通的师徒，但是若说裴锦僭越，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依恋师父也说得过去，祝余将这一股怪异之感压下，走到皓月仙子身侧道：“昨夜我与顾潜渊借宿此处夫妇对我们稍微熟悉，我来敲门，免得吓到他们。”
说罢走到几人前面，去敲夫妇的房门，然后安静等待夫妇将门打开。
皓月仙子的冷眸微闪，她侧身让祝余走到前面，裴锦对没有上前的顾潜渊道：“顾公子，你不去吗？”
顾潜渊无论何时都寸步不离跟着祝余，似乎这回没跟上去确实意外，顾潜渊似笑非笑看着裴锦抓着皓月衣摆的手道：“小鱼儿是自由的，若我时时跟着她，她会不自在。”
裴锦注意到顾潜渊看他的目光，他将拽着皓月仙子衣摆的手松开，挂上甜甜的笑容，又似看透顾潜渊对祝余的态度道：“顾公子对祝姑娘真好。”
顾潜渊换上放荡公子的笑容，道：“那是自然。”
顾潜渊和裴锦之谈，全部落入皓月的耳中，但她似乎没有听见，目光有些虚无，又有些呆滞，裴锦转头看到皓月的神情，心中害怕，刚刚松开的手又拉上皓月的衣摆，一副依恋之态，而皓月的目光在裴锦的动作之下变的清醒。
顾潜渊与皓月、裴锦三人的动作祝余并没有注意到，在她敲门片刻之后，妇人家的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里面之人看到来人是谁之后，才将门完全打开，开门的是家中的男子，他看到祝余有些惊讶道：“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顾……”
顾公子呢？几个字男子还没问出口，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或者是意料之外的人，整个面色僵住，祝余顺着男子的目光回头，是顾潜渊立的方向，男子见过顾潜渊，再见他脸上应当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和顾潜渊站在一起的还有皓月仙子和裴锦。
他是在怕皓月仙子吗？
“这便是昨夜出事之人的家人吗？”裴锦具有亲和力的眼眸望着男子，男子呆呆的没有答话。
这时，妇人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道：“是谁来了啊？”
妇人一边说着，声音由远及近，她将门完全打开，目光看到祝余，激动之色还未显现，便也如男子一般表情僵在脸上，祝余心中肯定，皓月仙子一定来过清河郡，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你们不要伤心，我师父会帮忙捉妖的。”裴锦走上前，将妇人与男子迎入屋内，扶坐在椅子之上，男子和妇人似乎终于回过神，慌忙的道谢：“我……我们……”
“你们不要怕。”裴锦安抚人心，男子和妇人似乎从僵硬中放松下来。
祝余的目光一直落在皓月仙子脸上，她一直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端倪，在裴锦安抚好夫妇之后，皓月越过祝余径直走入屋内，淡漠道：“谁死了？”
祝余在路上并没有给皓月说过出了什么事情，只是说了清河郡有妖怪闹事，她如何这么笃定是这一对夫妇家，又如何这般笃定出事的人已经死了，皓月仙子果真有问题吗？
“我儿子。”妇人指向小虎的房间。
祝余没有错过妇人微微颤抖的手指，皓月瞥了一眼房门紧闭黑黢黢的房间，推开门迈入房内，片刻她的手中拿着一件衣服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离开妇人的家中，没有一句安抚。
宽慰夫妇的裴锦见状，追着皓月仙子的背影离开。
祝余回头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夫妇，嘱咐道：“我们先跟着仙子去找小虎，你在此地等着我和顾潜渊回来，回来之后有事情问你们。”
夫妇二人对皓月的态度太过奇怪了，如若皓月是曾经来清河郡指点过他们的人，那再见应当是感激和尊敬，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刚刚那般表现，但现下要紧的是跟着皓月先去将小虎找到，无论是死是活，应当有个交代。
祝余叫上顾潜渊，两人追上皓月，她已经来到渡口，丝毫没有等两人的意思，等她上船后，顾潜渊上船将祝余拉上去，虽然短短两日，这是第四回乘船了，但是祝余还是不太适应。
皓月的目光在祝余与顾潜渊相握的手上停留两秒，在祝余的目光看过去之前已然移开，祝余有些疑惑，皓月在看什么，等到四人皆已站稳，皓月催动她的灵驱使渔船离开渡口。
在渔船之上，皓月将她从夫妇家中拿到的小虎的衣服展开抛于半空，衣服被皓月仙子用法术定在半空，只消一眼，祝余便看出皓月是在用衣服上残留的小虎的气息为他们指引方向，法术中一种追踪之术，根据被追踪之人贴身之物残留的气息，追踪物品主人所去的方向，因为要用法术持续不断控制物品指引方向，所以这种术法虽然不高深，但是及其损耗法力。
皓月同时用灵驱动船，又用术法控制衣服指引方向，其面上并无难色，想来她的修为并不低，渔船根据衣服飘动的方向疾驶而去，祝余辨别方向，渔船顺着水流向下。
北面祝余与顾潜渊登上清河郡的渡口处是平的，再往下走，峭壁平地起，与他们来时的那一处洞穴的山脉相连，被清河郡截断的河流于下方交汇处之后两边便都是峭壁。
清河郡北面的河流因地势平坦而水流平缓，再往下到达河流交互之处，因两河汇集水流变大，两边峭壁河面变窄，河水湍急，皓月控制的渔船犹如一片落叶坠入大浪之中，稍有不慎便有翻船之虞。
但在皓月的控制之下，她的灵牢牢吸附住渔船，纵使行驶进入了漩涡之中，除了浪急拍打船身激起的水雾将几人的头发与衣衫打湿之外，渔船并没有会被湍急的流水掀翻的迹象。
祝余本就不善乘船，她抓住顾潜渊的手腕，心中稍定，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船身终于不再摇晃，到了相对平缓的地带，祝余克制住心中的恶心之感，称赞道:“皓月仙子真是我见过将灵控制的最好的修行之人。”
皓月仙子不禁侧目，她半响移开目光淡淡道：“不舒服便不要恭维我。”
她将祝余晕船忍着难受的表情理解为了言不由衷，祝余确实难受的慌，她掀开眼皮看了顾潜渊一眼，顾潜渊心领神会将他的肩膀靠过去。
祝余此时顾不得难么多，靠在顾潜渊的肩上，闭上眼睛缓解胸中的不舒适之感，皓月仙子控制的渔船在平缓的江面上行驶半响，在一处峭壁之下停下，船停下的那一刻，祝余睁开眼睛，心中难受仍存，但她强撑着睁开眼睛，惹得顾潜渊多看她两眼，不知是否是担心。
祝余没有去分辨顾潜渊的神色，而是细细打量渔船停靠之处，峭壁下端被常年的河水冲刷的很干净，看不出丝毫妖物停留过的痕迹，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皓月的目光没有在下方停留，而是仰头望向峭壁的上方，祝余望去，峭壁上方除了几颗长于石缝之间的松柏，并无其他，皓月松开对小虎衣服的控制，衣服搭载着皓月的灵在峡谷之中飘扬，半响，衣服被挂在峭壁上端的松柏之上。
被赋予了灵的衣服不可能随意停留，难道小虎在着峭壁之中？还未等祝余想明白，皓月已经足尖轻点渔船加班凌升半空之中，她取下被挂在松柏枝桠上的衣服，扒出挂在腰间的长剑，一剑划向峭壁，石壁裂开，滚滚石块落入江中，顾潜渊用袖子为祝余挡住落石溅起的水花，扑通扑通石块落水之后，祝余拨开顾潜渊的袖子，皓月仙子已经落回船头，她道：“找到了。”
祝余抬头望去，刚刚皓月用剑划向的地方，一个洞口出现，洞口隐藏于湍急河流旁的峭壁之上，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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