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祝余的话化解了顾潜渊的怒气，他似是对皓月与裴锦的往事并不怎么感兴趣，祝余见状也就没再多言，她打量四周发现了不同，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不是他们失去意识之地，不知道鬼车将他们带向了何处。
祝余看向顾潜渊，顾潜渊明了她的意思，他的目光扫视四周道：“小鱼儿，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我们所处的是我们来时的洞穴吗？”
顾潜渊在入了洞穴之后给她说过这件事，祝余点头道：“记得。”
顾潜渊道：“鬼车之画可以吞噬我们，想必我们所见的墙也未必就是真的墙。”
万物奇妙，当初盛极一时的道教，有很多闻所未闻，却无比强大的阵法，想来裴锦身后之人能够设置聚灵阵，那么再设置一处障眼法也是轻而易举，祝余倒不是很意外，她想了想道：“既然设了障眼法，又将我们放进来，想必是要我们发现什么。”
顾潜渊道：“英雄所见略同。”
祝余见顾潜渊目光看向黑洞洞的洞穴，正是祝余心中所想，她道：“去看看便知。”
祝余推测，这般煞费苦心将她和顾潜渊引进来的人，估计只有裴锦，裴锦为的恐怕就是他们原先想的，夺取烛龙残骸，复活皓月，但是她的灵识误打误撞的进入了鬼车的灵丹见到皓月以及知道过去那一段往事裴锦应当是不知道的，这般想透了，祝余便有了等会儿见到裴锦的应对之法。
两人的背影没入更深处的黑暗，祝余与顾潜渊没有走到多久，他们的路便再次被阻住，但是这一回并不是什么障眼法石壁，也没有鬼车与聚灵阵，他们是实打实的被石壁拦住了路，顾潜渊从石壁上摸索一整，忽闻咔嚓一声，石壁缓缓向两侧移开，远处似乎有淡淡的光，似乎到了出口。
这石壁打开得也太容易了些。
光虽微弱，当久行于夜，乍见亦不适，祝余微眯眼睛让自己适应这光，然后便看见顾潜渊已经从她的身侧走到了前面，顾潜渊这是察觉有异，在护她？
恍惚了一下，祝余清醒过来，她跟在顾潜渊的身后，然后便发现刚刚的光越来越清晰，但却不是出口，是洞穴两边的石壁上夜明珠发出来的光。
东海夜明珠难得，裴锦却用这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当作蜡烛来用，属实是有点奢侈了，越走近，祝余看清楚，这并不是通往出口的，而是通往暗室的，他们不知道何时走了岔路，这回是真的走到了尽头。
暗室的末端，似乎摆放了一口棺材，棺材旁边坐着一个人，祝余出声提醒道：“小心前面。”
顾潜渊一的目光看向哪个人影，道：“裴小公子，别来无恙啊，短短一日就让人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随着顾潜渊的话落，暗室的末端渐渐被照亮，裴锦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颗更大的夜明珠拿在手上把玩，祝余这才看清楚裴锦的脸，他已经不是前些日子他们所见的少年模样，他的五官邪魅锋利，原本给祝余若有若无的邪气之感，在卸了伪装后展露无遗，想必这才是真正的裴锦。
不知是不是夜明珠的光太过白的缘故，裴锦的面色被映照得惨白，他勾起一抹笑，眼睛里却尽是阴鸷，道：“顾公子也不逞多让，我自西岭跟到大漠，又从大漠到清河郡，竟然不知道顾公子这般高深的修为。”
他顿了顿，笑了声，意有所指：“怕是祝姑娘也没想到吧。”
裴锦的笑声阴沉，让人又被恶鬼缠上的阴冷之感，挑拨离间之意再明显不过，祝余不中招，朝他看去道：“裴锦，你费尽千辛万苦，不就是想要我这锦囊中的烛龙残骸吗？”
祝余与裴锦说话，没注意到顾潜渊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感。
裴锦目光沉下去，道：“你猜的不错，今日这烛龙残骸非我莫属。”
裴锦承认了他的目的。
“哼。”一声轻嘲传来，顾潜渊带着几丝漫不经心的嘲讽，道：“你认为这烛龙残骸能救了你那师父的性命？她被你逼死了，怎么会愿意被你救活。”
顾潜渊的句句话直插裴锦的心窝子，裴锦的面色更加阴沉，他将手中的夜明珠放在旁边的高台之上，那是原本放夜明珠的位置，看样子他似乎不打算废话了，准备直接硬抢，祝余心中却好奇，顾潜渊并没有听她将皓月与裴锦的往事，他是如何知道皓月不想被裴锦复活呢？
无论顾潜渊是如何知道的，此时的裴锦因为他的话气急败坏，他将高台的夜明珠一把扫落到地上，狠厉道：“你闭嘴。”
那夜明珠咕噜咕噜滚下台阶，落到祝余的脚前。
裴锦这副摸样显然是被戳到了痛脚，顾潜渊却好似还不满意，他饶有兴致，道：“说不定她还想让你去死呢。”
顾潜渊说这话的模样甚是讨人嫌，但是祝余没错过他一直盯着裴锦，顾潜渊这是在激怒裴锦？
若是顾潜渊是故意激怒裴锦那他成功了，裴锦被激怒激怒，他右手突然握住刚刚放夜明珠的高台，重重一扭，咔嚓一声，祝余与顾潜渊脚下八卦阵亮起，裴锦神色阴狠，道：“你们都去给我死。”
原来那高台不仅仅是放夜明珠的，还是一个阵眼，难怪裴锦见到他们有恃无恐，祝余看向顾潜渊，她知道顾潜渊对阵法颇有研究，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有破解八卦阵的方法。
祝余看挑事之人顾潜渊，他的面色没有了刚刚的轻佻，沉着的盯着八卦阵，祝余注意到他藏在袖中的手在掐诀，顾潜渊的手生的修长骨骼分明，掐诀的动作格外赏心悦目，然后刚刚亮起的八卦阵亮光大盛，然后顾潜渊走向裴锦。
裴锦神色不好，他看着顾潜渊走到他的面前五步外停下，眯眼道：“你刚刚是故意的！”
顾潜渊以一种绝对碾压的姿态逼视裴锦，轻飘飘反问，道：“你说呢？”
答案显而易见，裴锦盯着顾潜渊忽然后退，然后他发现怎样都离顾潜渊五步之遥，根本没有机会逃跑，搞清楚这一点后，裴锦放弃挣扎停下来，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裴锦嘴上说着技不如人，甘拜下风，祝余却从他的动作上看出他根本就是准备逃不掉就反击，祝余出声拉回他的注意力，道：“裴锦，我刚刚见到皓月了，她给我说了很多事，你想要知道吗？”
裴锦忽然死死的盯着祝余，咬牙切齿道：“我不信。”
他不信皓月会见祝余，他不信皓月会和祝余说话，皓月从不曾入过他的梦，更不曾与他说过话。
不管裴锦信不信，祝余我行我素走到顾潜渊的身边，不急不徐道：“皓月仙子的灵魂被你滋养在鬼车的灵丹中，我误入灵丹遇见了皓月仙子，她告诉我，你是她救上清风派的，她也是曾真心将你当作弟子，想要引你入正道。”
在祝余的话中，裴锦回头盯着某处，祝余看到，他看的是那一口棺材处，趁着裴锦分神，顾潜渊双指并拢，是要趁机杀了裴锦，祝余发现了他的动作，拦住他的手，朝他摇摇头。
留着裴锦还能问清楚他身后之人是谁，这般苦心孤诣的要杀他们，且裴锦现在明显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直接硬碰硬并不划算，在祝余的阻拦下，顾潜渊松开手，就在这时裴锦回过头，道：“她还说了什么。”
裴锦这么问，便是内心已经信了几分她的话，祝余再接再厉道：“皓月仙子还说，她不希望你用聚灵阵夺取方圆百里的灵力救她，她会寝食难安，现在她但求一死谢罪，你当了她那么多年弟子，应当是知她的，希望你能成全她。”
裴锦紧紧盯着祝余，顾潜渊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事实上皓月并没有给她说过这些话，皓月仙子对裴锦的行为更多是深痛恶绝，以及心灰意冷，这些话都是祝余将皓月的意思用委婉温和的方式讲给了裴锦听。
裴锦忽然勾起笑，道：“成全她，我凭什么成全她？”
“因为，皓月仙子从未打算放弃你，当日你在梁上偷听，没有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你是她的弟子，她相信你本心向善。”
祝余心中默默自我安慰，皓月并没有说出这一句话，但是她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自己也不算是匡裴锦。
裴锦听完祝余的话有些出神，他掀开苍白的唇，道：“她真这么说？”
裴锦的声音轻轻的，似乎是一阵风，又似乎是害怕声音大了惊醒发觉是一场梦，祝余给他坑定的答复，道：“是。”
裴锦看向顾潜渊道：“我要退后回到椅子上。”
顾潜渊看了祝余一眼，祝余向他点头，然后顾潜渊便不置可否，轻移左脚，周遭的方位变换，裴锦再动，畅通无阻的回到了阶梯之下。
裴锦并未登上台阶，他走到水晶棺材旁凝望着棺材里的人影，道：“师父，这几年，我心知你不愿意见我，我知道你恨我杀了清风派那一群碍眼的人，如今知道我夺取了旁人的灵力来救你，你对我的恨恐怕更上一层楼，祝余说的都是骗我的对吧，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你才不会对我那般和颜悦色。”
裴锦竟然猜到了皓月的真实意图，这下难办了，果然见裴锦拿起放在水晶棺材上的骨剑，飞扑不管不顾冲向祝余，嘴中道：“她要解脱，我偏不成全她！我偏要杀了你们抢了烛龙残骸，将她拉回来面对厌恶的我！”
然后，裴锦的身影便停在了半空中，祝余偏头，顾潜渊伸手控制住裴锦的手，将他指向她的骨剑硬生生折弯对着裴锦自己，然后裴锦自己握着骨剑，被顾潜渊一寸一寸刺入他自己的身体，直至骨剑透胸，裴锦对折的手才得以松开握着的骨剑，无力的垂下。
顾潜渊控制着骨剑，隔空用力一拔，骨剑从裴锦的身体中抽离，沾染着鲜血的骨剑被裴锦握在手中，他淡漠的看着裴锦胸口不断涌出鲜血。
裴锦没有顾潜渊的控制，跌落在地上，他费力的让自己爬向棺材旁，最后伏在棺材的一角上咽下气，屠了清风派满门，将清河郡的百姓全部变成傀儡的裴锦，最后死在了皓月的棺椁上，棺椁因为没有了裴锦的灵力支撑，渐渐变的暗淡无光，棺材中皓月仙子鲜活的尸体渐渐腐败。
而顾潜渊脚下的八卦阵的光亦渐渐熄灭，祝余感觉到洞穴中的灵气突然充盈，应当是失去了控制的鬼车图像，包裹不住灵力，在四散开来，祝余感觉到她的法力回来了，灵力在经脉中游走。
法力失而复得，祝余没有很高兴，裴锦死有应得，皓月与其他人却是无辜的，因裴锦一人，算上花草树木，死的生灵何止千万，而在清河郡之行至此，祝余觉得，她必须要搞清楚顾潜渊的身份，要确认这一切是否都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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