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章幕间
第？章幕间·对谈
——让我们来谈一谈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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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注视着城堡外修复一新的城镇，就算过了一夜还是觉得新奇。要知道，就在前一日，这个被巴古拉军队的袭击的城市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
但神圣天使兽与妖女兽的博识总是令人类女孩感到惊叹。
她在他们的提示下将codecrown插入了xrosloader侧面的卡槽，借由这枚机器为媒介释放了它的力量，金黄的数据光点和蓝紫色的数据洪流，从xrosloader的屏幕缓缓流出，涌向遍地狼藉的土地，山林，与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城塞。
数据洪流对被破坏的一切进行着重组，修复，龟裂的大地缝隙不再，坍塌的山体再次矗立远方，崩毁的城塞在数据光带的包裹下被重新构建，倒塌的树木再次焕发生机，一切都像是恢复了原状，然而那些成为了数据粒子的数码兽们却无法回归，他们的数据消散于这片天地，就算是codecrown，也无法回复已经消散的生命。
奇迹不会永远照耀这片土地。
这是莉莉丝兽战后的第二日
他们并没有多少空闲时间来悼念逝去的同伴，不管是这个zone的居民还是这里的守护者们，在太阳重新升起的那一刻，他们又回复到了平日的状态。
混沌城塞的这间研究室里，一场谈话正在进行。
“108个zone，108枚codecrown。只有当所有的codecrown集齐后，融合成一个，分裂的这108座浮岛才会重新组合成一个完整的数码世界。”妖女兽坐在她的实验室里的操作台前，跷着腿，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将一个分子兽递来的报告再递还回去，神情懒散像极了没日没夜加班到心力交瘁的社畜。
“但是，如果这个完整的数码世界也只是一个新的空壳。没有了进化力量的数码世界不也只是个虚幻的乌托邦而已吗。”奈绪则坐在妖女兽的对面，翻着手中从混沌城塞的图书馆里找来的数码世界史翻看着。封面上还注有作者——神圣天使兽。
“…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这样。”妖女兽耸了耸肩。“不过就算如此，我们也只能适应新的世界，先不管新的数码世界里数码兽还能否通过自我锻炼成长得以进化，就现在的状况而论，讨论这些都还太早了。”
“……”奈绪无话可说，就像妖女兽说的那样，在所有裂片重新组合成一个之前，他们口中的一切都是空谈。
“残酷，无望，对从数码世界崩裂前就活到现在的数码兽来说，确实是这样。或许也是因此，才有了巴古拉军的出现。”
“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怎么看待巴古拉军的？”妖女兽问道。
奈绪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只能通过这短短的时间了解到的只言片语和自称巴古拉军三元士之一的莉莉丝兽的一战中提炼出几个形容词来：“我不知道，残忍，贪婪，有着……巨大的野望？我的上一次冒险是为了打败一只能吞噬整个世界的恶龙，我没有经历过这个世界的分裂，没有躲避过巴古拉军的追杀……”
奈绪抿了抿唇，她刚从这个世界苏醒，还没半天呢，就不得不躲进地下遗迹里，她还没好好看看这座zone就不得不为了保护它而开始战斗，这才是她回到数码世界的第二天，可她已经觉得她将要面对的敌人足够棘手了。
妖女兽笑了笑，也没有对她的回答给与评价，只道：“所以我才想知道你对他们的想法。因为我们也是一样的。”
奈绪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妖女兽只是耸了耸肩：“他们就是……突然出现了，开始了杀戮，从最大的都市开始，紧接着这个世界就分裂了。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从任何一本书或记录里，找到过关于巴古拉军或巴古拉兽的记载，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进化力量的消失与他们有关吗？他们何时出现的？支撑他们的那股强大的力量，又是什么？”
“目的……难道不是统治这个世界。”奈绪回道。
“仅仅如此吗？”妖女兽的双眼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姑娘。
“？？”
妖女兽沉吟了一番，才缓缓开口：“我有种感觉，也许是预感，也有可能是错觉，巴古拉兽的目的，不仅仅是统治数码世界这么简单。”
话毕，妖女兽沉默了，她微微扬起的头颅使她的下颚线显得优美且线条分明，思考中的美人仿佛被剥离了其堕天使属性下的冷酷与残忍，看上去格外知性。
这样的沉默被来到他们身边送茶的分子兽打破，茶杯与桌面碰触的声响让两人不由得将视线投向了桌边的机械数码兽。
分子兽：这两道视线挺吓人的……
“…两位大人有什么吩咐吗”收回送茶的机械触手，分子兽道。
妖女兽挥了挥手让他离开，再次看向眼前的女孩：“还有你，奈绪。”
“我？”奈绪皱起了眉。
“即便是这个号称着还保有进化力量的zone，你也应该清楚，那是基于你和钥匙的力量，但现在钥匙已经与codecrown融合，要支撑一整个zone的进化链是很困难的。”
“现在的这个世界，进化钥匙的力量太特殊了，或者说你的力量太特殊了，特殊到如果你被特定的话，是逃不过那些监控着你的视线的。这次莉莉丝兽的袭击也正好映证了这一点。奈绪，在你醒来之前，chaoszone从未被巴古拉军袭击过。”
妖女兽的语速不疾不徐，却不知为何，让奈绪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她似乎已经知道妖女兽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他们袭击的时机太巧了。”妖女兽苍白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神色。
“这不得不让我作出最糟糕的假设。”
奈绪看着她苍白的脸，在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脑海中便闪过了许多念头，巴古拉兽的野望的之一，或许……
是她。
更准确的说……
是她继承的力量。
“但如果是这样，我们又要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又是通过什么办法？”
“关键的不再是进化钥匙，是你，奈绪。”
这一刻，她脑中的声音与妖女兽冷淡的嗓音重合在一起。
奈绪不记得那天她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的，大脑里乱成了一团，各种纷杂的声音在脑海里此起彼伏。
是我吗？
她想，是因为我才让这个zone变成了这样？是我让这个zone的数码兽们丢了命？
可是也是我的徽章让他们能够进化的啊。
另一道声音反驳她。
然后这些声音消失了，妖女兽的声音再次占据了她的大脑。
‘这只是个假设，奈绪。你不需要为此感到负担。巴古拉军的入侵在各个zone进行，chaoszone被入侵也是迟早的事。’
‘你的苏醒让我们保护我们的家。我们也将希望都寄予了你。’
‘但你需要思考，奈绪，你得自己决定自己的路。’
他们聊了很多很多，最终他们的谈话结束于一段冗长的沉默。
他们都需要为接下来前进的方向思考。她想。
但有一点……
她与这个zone，与这个他们，已经分不开了。
数码世界的时间流逝得比体感的时间更快一些，奈绪在这座城塞里看着身边的伙伴忙碌，偶尔黄金拉比兽会拉着希尔芙兽一同来听她讲故事——他似乎对他们这位人类首领曾经的冒险故事格外执着。然后又总被寻过来的舒兹兽扯着翅膀去照顾低等阶的小宝宝数码兽们。
说到这些小宝宝们，他们是舒兹兽和胜利暴龙兽不知从哪捡回来的。他们被安置在一处类似‘保育院’的设施里，由一些充满了母性的数码兽们看顾。但实际上他们的存在，是为了让神圣天使兽与妖女兽研究出从小生存在chaoszone的数码兽的进化链与外来者来此生活的进化链的区别。
——与妖女兽相比，大天使型的神圣天使兽总是满怀希望，他怜悯他们，坚持这座由进化钥匙供养的那么久的领域，对这里的数码兽是仁慈的。
等到奈绪将手头由神圣天使兽著作的编年史看完时，‘保育院’里的小宝宝们已经顺利从最初的幼年期们进化成了……另一种形态的幼年期。
“看上去充满了希望不是是？”妖女兽满含嘲讽的声音在奈绪身后响起。
她似乎对神圣天使兽的研究并不抱过多期望，或许是因为她的属性也或许是因为她理智到近乎无情的性格，她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与神圣天使兽站在了对立面。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奈绪看向玻璃房里进化至幼年期二形态的小宝宝们问道。
妖女兽嗤笑了一声，转过身子：“我为什么要阻止他。看他怀抱希望最后却只能失望的模样不是很有趣吗？”
奈绪眨了眨眼，在转身前又看了一眼玻璃房里黄金拉比兽被小宝宝们扑倒在地的画面，这才跟上妖女兽的步伐离开。
“你呢？有事找我？”妖女兽问道。
“我想问关于徽章的事，徽章……为什么它会同我融为一体？以及…你之前提到的‘我的这个躯体’，是什么意思？”
奈绪跟在她身后快步地向前走，像是身后有谁再追似的。
果然，他们刚踏进妖女兽的研究室，外边就响起了胜利暴龙兽的嗓音：‘妖女兽又跑了？！！’
以及分子兽仿佛被设定好的机械回应。
‘呃……妖女兽大人刚回研究室不便打扰，我想您可以去找其他大人，胜利暴龙兽大人。’
这是什么逃避抓壮丁现场……
“………”等门外胜利暴龙兽踏着愤恨的步子离开，堕天使才看向她。“别在意，胜利暴龙兽天天都在抓人帮他去调节民事纠纷，刚修复的城市里有许多工作，我总说我们需要立些规矩，但他们又不同意，现在好了，让他们头疼去。谁让他现在是我们唯二的究极体呢。”
“……”突然不知道该不该心疼胜利暴龙兽。
“好了，回到你的问题上。”妖女兽带着她走向他们上一次谈话的窗边坐下。
妖女兽看向女孩的双眼，这双眸子，也算她从小看到大的。曾经那双亮晶晶、浅翠色瞳眸像极了一对漂亮的宝石珠子，也是这样清凌凌的，看向他们时还带着天真与稚嫩，曾几何时，再望进这对眸子里，翠色依旧，那令人怜爱的天真却不知被她的主人丢去了何地。
妖女兽指尖轻轻地，且有节奏的敲在桌面上：“让我想想……我该从哪里开始说呢？”
她思惆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
“奈绪，我来问你……在你的记忆里，这是你第几次到数码世界？”
第几次？
奈绪疑惑的炸了眨眼，她的思维跟着妖女兽的疑问开始运转，她记得第一次来到数码世界时，她在现实世界失踪了3天，但这一次……
她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是有些变化的，特别是在与徽章合为一体后。
是了，她的身体并不在数码世界，那她此刻正在使用的这具身体又是什么呢？是什么时候……
奈绪抬起头来，开向了眼前的堕天使。
“我……在这次之前，还到过数码世界？”尽管用的是疑问句，她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话落，奈绪的脑海里便突兀地闪过了一些既陌生，又熟悉的片段。
这些记忆很模糊，模糊到在她的意识里仿佛从未存在过，却在她突然意识到时又那么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脑海里。
“你第二次出现的时日太短了，有一天吗……我甚至觉得同你相见只是一瞬间的事。你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但你留下了很重要的东西。”妖女兽道。
她的声音很轻，姣好的侧脸嘴角微微上扬着，像是在回忆什么，而那回忆里的东西应当是格外让她喜爱的吧。
奈绪不知道妖女兽回忆起了什么，这段由堕天使所叙述的记忆里似乎有她的存在，似乎又没有她，而她也只能从对方的只言片语见拼凑起一丝画面。
她说她在这里留下了很重要的东西。
若她没有猜错，那次她说留下的，一定是……
妖女兽像是听到了她的想法似的，看向她，“一具没有意识的躯体与徽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或者是谁帮你做到的。我们根本没空想那些。”
“那是数码世界刚刚崩溃的时候，我们以为你与徽章的力量或许能够帮助这个世界。但我们错了，数码世界分裂不是什么敌人造成的，那是数码世界自体程序作出的崩溃反馈，与建立于这个程序之上，而产生的力量消失——也就是在大陆分裂的好久之前就突然产生的进化停滞，这些都是数码世界自身的自保机制。而曾经拯救过这个世界的力量之一，徽章，我认为它也属于这个自保机制之一，所以……它对数码世界的崩毁并起不到作用。”
“可你也确实出现了，根据远古的预言，当数码世界出现危机之时，数码世界会召唤被选召的孩子到来。可是……若数码世界的崩毁不是那次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的话，那又是什么呢？如果徽章不能成为这个世界的救赎的话，它又是什么呢？”
“直到有一天，你睁开了眼，可那不是你，我们没有从它身上感受到你的气息，它将徽章与钥匙分离，一半放入了你的身体，另一半则沉入地底。多路兽退变成回数码蛋被放入名叫xrosloader的机器里消失在我和神圣天使兽面前，它说，它会带着这个东西去往现实世界的你的身边，然后它便沉寂了下来。直到世界分崩离析，混乱也逐渐平息下来。我们才找到了以前一起冒险的暴龙兽他们将这个zone统领起来。也就是这时……我们发现，留在这个zone的数码兽们却缓慢的，依循着曾经的规则进化着。要知道在数码世界分裂前，进化就停滞很久了，而这个zone与其他领域最大差别……”说道这里，妖女兽停了下来。
最大的差别是你。竹早奈绪。
妖女兽的未尽之语甚至不需要猜。
她抬眼重新看向奈绪，与她面对面的少女微微低着头，掩在眼睑下的一双翠眸转动着，若有所思。
堕天使再次开口：“最开始的chaoszone是混乱的，特别是在整个世界的进化停滞了那么久之后，这个zone能够进化的流言开始蔓延，关于进化钥匙的传说也逐渐传开，地下监牢里关押的罪犯就是从那时起被我们打败的、妄想抢走进化钥匙的数码兽。那座壁画，也是在那个斗争不间断的时期被发现的。进化钥匙的流言传的太快，我们无法阻止，只能反过来利用这个与那些闯入者周旋，不知什么时候，流言里我们就变成了进化钥匙与zone的守护者，想要抢夺钥匙就必须打倒我们。再后来，来争夺进化钥匙的数码兽逐渐变成了来寻求进化办法的数码兽。最后，我们建立了城塞，成了这个领域名副其实的统领。”
“从那一天起，我们就知道，这一切还没结束，我们在等待你的苏醒，我们总有种预感，‘未来’的某一天你会醒来的。”
“因为这就是被选召的孩子的‘命运’”。
而事实证明，他们赌对了。
‘命运’。
奈绪对这个‘词’并不陌生。
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对这个词有着一种命定一般的信仰。
第一次进入数码世界，她的搭档就总将这个词挂在嘴边，‘我是奈绪的搭档，奈绪来到数码世界是命运的安排哦！’
他们在旅途中认识了狮子兽，那时的他像个诗人，‘被选召的孩子们，你们注定有这一场冒险，前路坎坷却不遥远。这是你们的命运。’
而选召她而来的力量——她将之称做‘恒常性’，在她与ta的每一次对话中，都会被提及这个词，就连她的徽章名称也叫做命运徽章。
那时的她懵懂纯粹，性格却又十分别扭，她总是怀疑着许多事，却唯独对数码世界里的数码兽们展现了最大程度的信赖。她被他们依赖着，她也依赖着他们，所以她坚信，她来到数码世界是命运的青睐。
她回到现实世界后一度以为那不过是她无法与他人言说的一段童话，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数码世界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就像……命中注定。
奈绪怔怔地看着对面的魔女，她口中的一切在她听来是那样陌生，她并没有亲历她口中的一切，可他们所做的一切却又是围绕着她开始的。
若说她是一切的核心或许过于夸张了，但毫无疑问，她的存在也的确是这个世界的锚定点之一。
“奈绪，你是命运徽章的持有者。”
妖女兽微微地伏下身子靠近了她对面的女孩，她锐利的爪尖触碰着女孩脸颊温软的肌肤，她的触碰是轻柔且小心翼翼的，在她还是女巫兽时她也曾触碰过女孩的脸颊，那时还是肉嘟嘟的呢，但现在，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她的双眼掩在她的面罩后面，但奈绪却觉得她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炙热。
她的声音也是轻柔的，轻柔地仿佛呢喃。
‘奈绪，我们都在命运的漩涡里。’
是啊。
她此刻更加肯定。这个世界铸就了她，她的命运和他们，和数码世界的命运早已分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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