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六娘，快醒醒”绿芯轻柔的唤道。
窈窕迷茫的睁开眼，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时于嬷嬷才端着水走了进来。
她洗漱了下，换了件衣服，坐在了梳妆台前。
镜中女子，披散的头发，青丝托在身后，嫣红的嘴唇轻张打着哈切，螓首蛾眉，眼中波光盈盈，媚眼如丝。
就连绿芯也不由得看呆了，窈窕容貌出众，在安南也难能找到比肩之人，不过韩氏虽然也貌美，但却不如宋窈窕生的精致。
随着时间，窈窕容貌也越来越美，而宋二爷容貌只能称得上清俊，韩氏的容貌也渐渐在众人记忆里，变得不那么清晰，所以府中大都认为，宋窈窕容貌是替了韩氏，或者韩氏那边的人。
窈窕从妆匣取朱钗时，于嬷嬷诧异道：“昨日小娘子戴出去的珠花不是一对吗？今日怎么只剩下一枝了。”
窈窕想起昨日那么混乱的情景，珠花怕是掉在秦府了，开口道：“怕是丢了。”
于嬷嬷皱了皱眉，“那可不行，女子的东西若是被他人捡到就不好了。”
“嬷嬷，不必忧心，报库房记做丢失便好。”
于嬷嬷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怕出什么意外，于嬷嬷赶紧去了账房。
窈窕继续看着妆匣，突然看见一只白色的羊脂玉玉佩，上面雕刻着荷花的图案，脑子闪现，昨日在秦府一瞥，这玉佩到是和那人戴的有几分相像。
“这玉佩？”
绿芯瞧了瞧道：“小娘子，这是夫人留下的。让小娘子好生保管。小娘子忘了？”
窈窕点了点头，是有这回事儿。不过上一世，她被迫嫁入秦府，就从来没有见过这枚玉佩。她将玉佩拿出来，把玩片刻。
“今日十五还得去夫人院子里，小娘子还是快些吧”
于嬷嬷去了账房后，顺便去小厨房端了些粥和几碟小菜。
李氏被扶正后，为了表示仁善，特意让妾室子女，只用每月十五去拜见。虽是如此，但每次都会在那里待很久，腹中空空着实难受。所以于嬷嬷都会提前让小厨房做点粥，让她垫垫底。不至于太难熬。
宋窈窕用完餐后，李氏院中也才两三人，周氏和宋旋珠。
宋大爷这一房除了李氏外，还有三名妾氏。周氏，王氏与钱氏。
其中周氏生有一女，唤作旋珠。王氏有一儿唤作景钧，与李氏的小儿子景韵不过半岁之差。至于钱氏体弱，身旁无儿无女相伴，独居偏僻小院，唯一出院子便是这每月的十五。
李氏一见宋窈窕的影子，便让人上了茶水。礼仪周到却又透露着几分疏离。
自李氏被扶正后，对她明面上尚且过得去，私下捡的都是宋宝儿不要的残次品，她甚至以为如果不是这次秦府的事，忍一忍，就这般相安无事，倒也还好。
不过人心不足蛇吞象。
窈窕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行了礼，之后坐到了椅子上。
一旁的宋宝儿到是有些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
“妾姗姗来迟，夫人不会见怪吧”王氏如弱柳扶风般走了进来，身侧的嬷嬷还牵着一位六七岁的小郎君，宋锦钧。
王氏挑衅道：“昨夜郎君来我的院子，睡得迟了些，也就起的晚。夫人不会怪妾吧。”
宋锦钧好奇道：“阿耶去姨娘的院子，姨娘为什么起的晚呀。”
一旁的嬷嬷看懂李氏的眼神，赶紧哄着景钧离开了，“二郎乖，嬷嬷带你去吃蜜糖膏。”
王氏不满的看着嬷嬷将景钧带走，却又无可奈何。
李氏恼怒的拍着桌子。
其余几位妾氏全部跪了下来，只有王氏疑惑地看着李氏。
“王姨娘便是如此教育二郎的，什么话该在孩子面前说，什么不该说这点分寸都没有。”
王氏被这阵仗下了一跳，却又不敢示弱道：“妾说什么了！”
李氏不想与没脑子的计较，直接道：“若是王姨娘不会照顾孩子，不防将郎君交给钱姨娘，正好钱姨娘无儿女。”
底下的钱氏，听了这话，低下头，脸色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宋窈窕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了隐约的嘲讽。
“妾身子弱，怕是照顾不了二郎。”
李氏也没有勉强，反而将自己身边的丫鬟指给了王氏，让她帮着照顾二郎。
王氏只好答应，但也在心里思索着，将丫鬟送走的方法。她虽然蠢些，到底也知道李氏的人放在身边不安全。
已经巳时了,这时院中突然来了个小身影朝着李氏扑去。
七岁的小郎君再离李氏极近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朝着李氏行了礼，“阿娘。”
李氏嘴里埋汰道：“没看见娘亲院子里有人吗？”
宋景韵甜甜的笑着，“我这不是想娘亲了嘛”。然后转过身朝着其他人行礼，问安。
“六姐姐，七姐姐，八姐姐安。各位姨娘安。”
宋景韵坐在宋宝儿与宋窈窕中间，可能是饿了。宋景韵拿着糕点，便狼吞虎咽起来，两颊微鼓，看起来煞是可爱。
瞧着窈窕一直盯着他，宋景韵不好意思的一笑，反而拿起糕点问她吃不吃。
窈窕微笑着摇头。
对于女儿教导的不怎样，对于儿子李氏还是教导的不错。
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结束了。窈窕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初夏时节，很多的花还未谢，宋府的院子一直打理的挺好，道路旁随处可见珍贵的花草。宋府是做生意的，走南闯北，许多奇珍异植都见过，于是花园里也栽种着许多。
“听闻秦府不满意和六娘的婚约，明面上承认与六娘的婚约，实际已经相看了好几家娘子了，想让六娘嫁过府做妾或者做二房。”
“真的假的？”
“当然了，我姨就是专门为秦府收集各家娘子画像的，还能有假。”
“那六娘岂不是很可怜了。”
“有什么可怜的，六娘一商人之女，嫁入官宦之家那可是祖上积德。”
那两位小厮怀里抱着东西，说着话渐行渐远。
于嬷嬷担忧的看着宋窈窕，“六娘。”
窈窕淡然的笑着，“嬷嬷，无碍的。我本也不属意秦大郎君。”于嬷嬷以为窈窕是在安慰她，越发的心疼。
“秦府的人看不上小娘子，是他们眼瞎。”
其实窈窕倒真的不是安慰于嬷嬷，只是她真的不想嫁给秦之照。他与秦大郎君不过只见过几面。一面在阿娘去世，一面在上次宋选文的生日宴上，还有一次是在秦太夫人的宴会上。匆匆几面就见了个人影儿，连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自然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不过知道与他有段荒诞的婚约，而他心悦七妹妹。
今日这两位小厮，故意在她耳畔说起，不过就是想要惹怒她罢。
院子里，窈窕把玩着荷花玉佩，于嬷嬷道：“六娘在何处找到的。”
“就在妆匣最底下。”
“是了，这是夫人留给六娘的，说是很重要，要好好保管。”
宋窈窕点了点头，手指不由自主摩擦着玉佩，传来温润的触感，宋窈窕只当是娘亲母家那边的东西。
————
这日，天气越发的炎热，窈窕身子有些发软，懒懒的躺在榻上。
绿芯道：“六娘，秦府二娘来了。”
窈窕从榻上起来，让绿芯帮她整理好仪容，这才走了出去。
“秦小娘子安好。”
“叨扰了。”
窈窕笑着拉着秦曦瑶坐在了椅子上，命人上了点心茶水。
“秦小娘子今日怎么有空来？”
“还是唤我名字吧”
窈窕笑着点了点头，“阿曦。”
“你的伤怎样了？”
“已经结痂了，阿曦不必担忧。”
“那便好”，说完秦曦瑶拿出一罐药，“这是祛疤的良药。”
窈窕接了过来，“多谢”。
上一世秦府中，秦太夫人去世后，府中以秦府大夫人赵氏为首，对于她这个嫡长子的前未婚妻，秦三郎君的未亡人，感到晦气，只有秦曦瑶是真心的对待她。
不过后来听说秦曦瑶后来过的也不好。
嫁给远房表哥后，却发现表哥赵四郎君府中早有了庶长子，当时已然木已成舟，虽然秦曦瑶想要和离，也无人支持，后来还因为赵四郎君的宠妾，与赵四郎君发生争执，摔了地，已经六个月成型的男胎也就没了，甚至日后无法怀孕。一个无法有孕的女人在夫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
那时，秦曦瑶已经病重，赵四郎君不知悔改，流连烟花柳巷。秦府一行人随着秦之照的高升，全府迁入都城。而她也自顾不暇，因为赵夫人下令，在他们搬往都城后，就要将她送往佛堂。因缘巧合下，秦曦瑶不知秦府人已经离开，与赵夫人的信落入她的手里。
于是她来了赵府，见她。
寒冬腊月，屋子里连炭火也没有，秦曦瑶身边只有一位年迈的嬷嬷，屋子里还有一些冰冷的剩饭，她面色枯黄，躺在那里，了无生气。
秦曦瑶看见自己也没有惊讶，反倒是虚弱的说道：“你说人死后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可我还想要活着”
“有人说过，只要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去了，那你才是真的死去。”
秦曦瑶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是吗？”
“会有人记得我吗？”
“一定会的！”
前世秦曦瑶是秦府唯一一位，对她怀有善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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