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窈窕首先去见了太夫人，受了一顿训诫，无非是以为窈窕贪玩，以至于马车落后，待解释后宋太夫人关心几句，便让窈窕回了厢房。
静安寺后院特意开辟出几间厢房，让远道的香客有休息的地方，在沙弥的指引下，到了厢房。
房间内摆设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桌上还放着几本经书。
小沙弥道了声，阿弥陀佛。就离开了。
于嬷嬷等人将东西放下，收拾了起来。
一般宋太夫人会在静安寺住上三日到五日。所以他们也带了些换洗的衣物。
待收拾后，窗外的夜色渐沉，窈窕倚着身子，翻开着经书。向于嬷嬷打听今日的车夫。
于嬷嬷思索了会儿，今日的车夫唤作赵三，在府中多年，平日看着老实，倒也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事情。
窈窕点了点头，又让于嬷嬷去仔细打听，尤其是赵三近日家中状况。
早在出事时，她便对赵三起了疑。
其一，赵三说当时情况紧急是他割断了绳子，但她后来仔细看过，绳子断口并不整齐，倒像是被磨断。
其二，当时赵三在马车上，马儿已经跑了，就算是摔下也不可能摔在离马车身后那么远，看样子倒像是自行跳下马车。
赵氏下手狠辣，如今宋府大半都是她的人，得想个办法才行。
用过素斋后，已过卯时，不早不晚的样子，这个时辰若是休息怕也太早，闲来无事，绿芯坐在旁描着花样，于嬷嬷绣着帕子。
几人闲聊着。
“小娘子及笄在即，前些日子听闻太夫人本打算亲自过来的，不过身体不适，怕是来不了了。”
“外祖母可还好？”窈窕声音有些急切。
于嬷嬷安抚道：“听大爷说了，不过是老毛病犯了。小娘子不必忧心。”
听完于嬷嬷的话，窈窕面上的担忧放了下来，可心里还是有几分忧虑。
前世韩氏因为假药一事，大舅舅被判处死刑，其他家眷流放，外祖母在听闻此消息时，当场吐了血，没熬过几天就去了。
“及笄不是什么大事，外祖母身体安康，才是当孙女最大的心安。”
于嬷嬷劝慰道：“及笄可是女子的大事儿，小娘子保重自己，太夫人才会欣慰。”
目前已经四月初，窈窕的及笄生辰恰好在小满。
于嬷嬷尤记得当时夫人，抱着大娘子说过的话。
小满便好，过满则亏。
说起来小满也不好，小娘子才满月，夫人刚从安北探望韩太夫人回来，一路上便遭遇了劫匪，当时的丫鬟红玉为了保护小娘子丧命。
待到小娘子七岁，夫人就一尸两命，不多久李氏就被扶正。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虽臭，但说的在理儿。
于嬷嬷暗自抹了抹眼泪。而后若无其事的绣着帕子。
窈窕思索了会儿，暗自下了决定。
闲聊着，时间也不早了，窈窕洗漱后，就睡了。
宋太夫人礼佛每日起的都早，他们这些晚辈自然也不能比太夫人晚了。
窈窕刚躺下，而在寺庙最东侧有一院子，院子里灯火通明，秦嗣敲着棋子，突然一阵黑影闪现跪在了他面前。
“查清了？”
青一道：“今日的事安南宋府夫人招来的，目的是为了谋害宋府六娘。”
秦嗣摆了摆手，青一便又不见了。
青字辈，除了青宇与青泽是在明面，其余十多人都是隐在暗处，而其中一这个数字代表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最强者。
青宇和青泽虽然也是青字辈，但却是比不上这些隐在暗处的人。
青泽道：“郎君可要管。”
青宇冷声道：“你当我们郎君很闲。”
他府内宅的事儿都要管。
遇见过这位宋六娘几次，不是在被迫害，就是在被迫害的路上，他向来厌烦这些女人家的争斗，果然女人都是最麻烦的。
秦嗣摇了摇头，两人立刻噤了声。
看来郎君是不打算出手了，青泽还是有几分可惜的，毕竟像宋六娘那般貌美甚是少见，果然红颜薄命。
青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将后半句说了出来。
呵，红颜薄命。
秦嗣淡笑着放下黑色棋子，顿时将白色棋子包围了起来。脑子里突然出现宋窈窕那张容颜，随之而来还有那股并不让人讨厌的馨香。
他敲了敲桌子，突然又一黑衣男子跪在他面前。
吩咐完后，青泽好奇的朝着青宇使眼色。
远处农户家的鸡鸣传来，天色微凉，像是被白薄纱蒙住双眼。渐渐地一轮红日从东边的山头露出半张脸，那红从远处射来，照在万物上，像是仙人收回了白纱，从天边唤来了红纱。
寅时已过，窈窕早已起来了，换好了衣服，收拾好东西，顺便还吃了些于嬷嬷从小沙弥那里要来的早膳。
刚做完这一起，便听闻了个消息，那日的车夫忽然暴毙了。
也不知是谁下的手，难道是李氏，为了杀人灭口？
礼佛的时辰，宋太夫人向来起得早，自然他们这些小辈须得更早。
昨日窈窕来了寺庙，见了太夫人后，直接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回了房，在加上经历那么一遭，身心都有些疲惫，就没有出过房间。
今日天色刚亮，曦光打在树叶上，落在地上影子斑驳，煞是好看。
房间外，有一个大榕树，根深叶茂，它就这样扎根在院子里，古树参天，比其他院子都要高上不少。
树叶郁郁葱葱，站在它面前，人都显得渺小。
走廊里，窈窕刚和宋旋珠迎面遇上了，她精神疲倦，眼底泛着青光，虽然稍微遮掩下，但细看，还是能察觉。
宋旋珠见了窈窕，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两人相互问安后，结伴去了佛堂。
此刻不早不晚，太夫人还未来，只有太夫人身边的嬷嬷等在那处。
嬷嬷笑道：“六娘，八娘来的好早。”
窈窕道：“要说早，还是嬷嬷早。”
嬷嬷含笑与他们客套了起来，半盏茶后，太夫人和李氏一行人刚好也到了。
此时佛像前响起和尚早课的念经声。
一行人跪在了佛像面前。
面前的佛像庄严，窈窕跪着心格外的诚恳，经历前世那一遭，她对于鬼神越发的敬畏。
宋宝儿恰好跪在窈窕的旁边，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她身侧的嬷嬷生怕被别人瞧见了，小声的提醒她，宋宝儿这才如梦初醒，端正自己的坐姿。
宋宝儿自小娇生惯养，寺庙条件比不上她的软席锦被，昨夜许久都未睡着，那床板硌的她背疼，天微亮好不容易才睡着，就被身后的嬷嬷给叫醒了，精神自然是不好的。
念经的声音格外的好眠，宋宝儿稍不注意，又梦游天际，这次身后的嬷嬷唤了好久都未醒，紧接着又拉了拉她的衣袖，还是未醒，生怕被太夫人察觉，嬷嬷狠了狠心，手里的劲儿稍微用力了些。
宋宝儿诶呦叫出了声，见众人的视线都移了过来，宋太夫人面色尤为不好，心里一咯噔。
“六姐姐，你掐我作甚。”
窈窕险些被气笑了，“七妹妹怕是没睡醒，掐你的人可不是我。”
宋宝儿依旧不依不饶，“不是你那还有何人。”
“七妹妹可是亲眼所见。”
“我，我…”
早课也结束了，和尚们念经的声音停了下来，她们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大。
宋太夫人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佛祖面前岂容争执。”说着在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倒是李氏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们。
宋宝儿头一次被李氏这般盯着，心下惶恐。待李氏离开后才缓过神来。
狠狠的瞪了眼窈窕，就要离开，此时李氏身侧的嬷嬷将两人拦了下来。
“夫人让两位小娘子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
若是以前宋宝儿定是不依，不过方才被李氏的眼神吓着了，此刻也不好反抗，径直跪了下来，眼神恨恶的盯着窈窕。
窈窕淡笑着，也跪了下来，“七妹妹，可不要恨错人，谁掐了七妹妹，七妹妹问问他人便知。反倒是连累的别人。”
她恨自己地位低下，没有能力反抗，反倒是让李氏多次借机生事。
宋宝儿将视线移向跟随她的丫鬟婆子，这时嬷嬷才战战兢兢的说了实情。宋宝儿越发的憋屈，看向嬷嬷的目光带着狠厉。
那位嬷嬷想起连嬷嬷的下场，吓得赶紧跪了下来，请求宋宝儿饶命。
宋宝儿毫不留情，让一婆子将嬷嬷拖了下去。
一个半时辰后，窈窕才被于嬷嬷和绿芯搀扶着回了厢房。
于嬷嬷掀开裤脚，查看窈窕膝盖上的伤，很大的一片淤青，她心疼极了，对李氏一行人心中的怨恨越发的深。
“小娘子。”
“嬷嬷，我无碍的。”窈窕摇了摇头。
宋府没人护着她，她唯有自己护着自己。
没有能力前，为了保护自己，只得韬光养晦。
宋宝儿回到李氏房里，脸上满是委屈道：“娘亲，您不疼宝儿了吗？”
李氏气急，“我聪明一世怎就生了你这么个蠢顿的女儿。连府中其他小娘子半分都不及。”
宋宝儿反驳道：“七姐姐没有娘亲，爹爹又不疼，八妹妹不过是个庶女，我是嫡女还有娘亲护着，爹爹疼爱，那里是那些贱人比的上的。”
“住嘴！”
“娘亲。”宋宝儿委屈的嘟了嘟嘴，在李氏身边讨巧卖乖。
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李氏也不忍心，最后提点几句，“连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你跟着她好好学规矩。”
宋宝儿脸色一僵，很快又恢复那副乖巧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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