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异地
小张下单了全新的咖啡机。
早起上班的合伙人拿起来一看：“咖啡机？送错了吧，咱们这土鳖破公司，能有谁是喜欢喝这洋玩意的？”
众员工事不关己地扭头，与西方小资主义划清界限。
小张讪讪道：“副总，这是顾总买的。”
合伙人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他平时天天吨吨可乐雪碧啵啵淤泥奶茶，什么时候开始喝咖啡了？”
小张痛苦道：“这你得去问老板娘，反正老板现在土狗从良了，不光喝咖啡，还学会了做西餐，上次我去给他送材料，看到他在恶补建筑学概论……”
合伙人震惊。
随即痛心疾首：“……草，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又一个亲密战友被腐蚀了。”
“大早晨干嘛呢，真吵。”顾铮打着电话，推开办公室门，对外面笔出一个嘘的手势：“我在打电话，你们轻点。”
转头又情意绵绵地撒娇。
“对……我们小公司嘛，最近业务多，吵吵闹闹的，好啦，我不打扰他们工作，我也每天都在努力工作啊，需要一些鼓励嘛。”
他对着话筒响亮地mua了一记。
小张掩面不忍直视，合伙□□头紧了又紧，憋得满脸通红。
顾铮一眼瞧见咖啡机：“诶我的咖啡机到了？谢谢啊，待会我给你转钱。”
小张道：“老板，你上次给过了。”
顾铮嗷地一拍脑门：“我忘了，钱太多就是这点麻烦，余额里的零我都懒得数，根本不记得花了多少了。”
他对脸色宛如开染坊的合伙人挥手：“拜拜，我回去了啊，待会开会的时候叫我一声。”
合伙人缓缓坐下，额头青筋暴起。
“副总你怎么了？”小张惶恐：“你振作点！”
“小张，你知道我现在特别想干什么吗？”合伙人深吸一口气。
“不……不知道啊，”小张不安：“想烧死全天下的臭情侣？”
“不，我现在特别想把这个坑货的账户归零。”合伙人长叹一声：“……夭寿了，我为什么会和这个恋爱脑合伙创业？”
答案自在心中，因为顾铮虽然恋爱脑，但业务能力在线，因其不可替代性，暂时没有被扫地出门。
顾铮就这么过上了一种，早晚煲电话粥，白天努力搬砖，偶尔回家照顾一下爹娘，抓紧空闲时间出国见女友。
缇屏就更加简单，做实验，写程序，写论文，改论文，偶尔去跟导师开会。
这样平静的日子就这么过了近一年。
异国很艰难，但对这两个人来说，好像也不算不能克服。
缇屏性格慢热，恰好顾铮热情似火，她很独立，恰好顾铮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忙，这样的远距离恋爱居然奇迹般地续存了下去。
顾铮开心了，底下的员工就也很开心，因为顾铮表达开心的方式比较粗暴，就是发红包。
由于缇屏不缺红包，他只能把爱洒向人间。
员工们纷纷祝贺老板爱情顺利，把顾铮哄得更加合不拢嘴，幸福有指望，生活有奔头，一片祥和之中，只有一个人很不爽，他就是——顾铮的合伙人。
这位是新时代的周扒皮，二十一世纪的活体朱元璋，劳模一个，并孜孜不倦地试图把顾铮改造成他的锦衣卫。
顾铮当然不惯他这臭毛病，用从缇屏那里学到的词汇教育他：“work-lifebalance懂不懂？工作就是为了生活，没有生活我还工作个屁。”
合伙人没办法，这位爷钱多，家里也有资源，虽然他自己不乐意用，但说不准哪天就需要用那么一下，只能忍着。
在某种阴暗的情绪驱使下，合伙人每隔几天就要进顾铮办公室转悠一圈，主要看看缇屏的照片还在不在。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吐槽：“你们隔这么老远，好几个星期见一次面，居然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分？”
说好的异地恋会遭遇不幸呢？
“岂止是没有分手。”顾铮美得都快冒鼻涕泡了：“我们的感情稳步培养中，我都已经想好我们的孩子该上哪所幼儿园了。”
“那你哥怎么办？”合伙人突然想起这么一号人物，八卦心起：“他和闵总怎么样了？”
闵芋的公司和顾铮的有业务往来，所以合伙人认识她，并通过小张得知了新鲜热乎的八卦。
“他俩彻底分了。”顾铮道：“聚是神仙眷侣，散是两条光棍，挺好的，各自开始新生活嘛。”
合伙人没懂：“……她不打算和你哥谈下去，还上赶着去阻挠你哥和你女朋友？这是什么国际共产主义互助精神啊？胜利果实全让你给摘走了。”
顾铮悠悠道：“对啊，我没顾弦那么聪明，但我算人可比他准多了，借别人的力达成自己的目的，兵不厌诈也。”
合伙人不喜欢他普通又自信的态度，酸不拉唧道：“你就作吧，小心翻车。”
顾铮冷笑：“没人爱的男人真可怜。”
一边打开手机发送视频邀请：“……缇屏，今天好吗？”
缇屏今天挺好的。
论文没什么进展，但没关系，她还有一年时间可以慢慢地熬，早晨煎鸡蛋不小心烫了手，下意识把这件事告诉了顾铮，收到了顾铮非常夸张的问候。
听着电话里顾铮“来我给你呼呼”，她觉得手指也没那么疼了。
下午去见了导师，导师认可了她的成果，盛赞她领域内稀有的计算机背景。
缇屏在心里默默吐槽：因为很少有人愿意用爱发电，从炙手可热的行业转来一个夕阳行业。
但不管怎样，获得认可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在正确的道路上行进让她获得了足够的安全感。
算着论文的进度以及预留空间，她对导师道：“如果最近不忙的话，可以给我一个假期吗？”
晚间的例行电话粥时间，缇屏告诉顾铮，她拥有了一个还算挺长的假期。
“我需要回国更新护照。”她解释道：“以及探亲。”
顾铮的阅读理解能力一向很强悍：“这个亲，包括我吗？”
“包括。”缇屏认真道：“你是很重要的。”
“真……真的吗？”顾铮受宠若惊。
“你应该更有自信一点。”缇屏在镜头里抿嘴笑：“你不是一直声称要做最佳男友的吗？”
是真的，顾铮顷刻就抖起了翎子来：“那是，我马上给你安排一下回国事宜。”
“有惊喜等着你。”顾铮神神秘秘道。
合伙人一进顾铮的办公室，就听见他肉麻的声音：“……有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我看不是，如果是你，那仇人看了也觉得你是西施。”
把合伙人给恶心坏了：“小张子，快把本宫的胰岛素呈上来！”
小张是顾铮的助理，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感慨道：“谁想得到咱们生猛的老板一谈恋爱变成小猫咪了呢，郑仙女要回国度假了，他还让我帮他订全市最低调奢华的酒店，重点在低调，据说这位娘娘不喜铺张。”
合伙人幽怨得很：“他拿出这份眼力见儿伺候客户，我老早去纳斯达克敲钟了。”
小张贼笑：“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结了婚的男人稳定，稳如老黄牛，到时候让郑仙女督促他上进。”
合伙人吓一跳：“我靠，他俩要结婚了？”
“还没定，但我估计快了。”小张高深莫测道：“上次我借老板的电脑导资料，看到他在搜手工定制戒指。”
可能是最近被缇屏夸得太膨胀了，顾铮还真重新立起了被顾弦和家人们打压到趴窝的自信心，具体表现为，他重整旧山河朝天阙，继小学美术课后，第一次重拾画笔，打算给缇屏设计个独一无二，顾总亲手打造的求婚戒指。
没错，求婚，顾铮最近被爱情滋润得飘飘欲仙，野心膨胀，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缇屏感情上对他已经颇为依赖，是时候让两人的关系再升一级了。
合伙人照例泼他冷水：“人生三大错觉是什么来着？”
“滚。”顾铮道：“我们俩是真爱。”
合伙人也算他从大学到现在的挚友，属于自己人的范畴，顾铮很乐意对他炫耀一二。
他拿出一张纸：“你看，我设计了个订婚戒指，独一无二，大钻石款，好看吧。”
“你管这叫戒指？”合伙人道：“我看你这是在给指环王剧组无偿供应道具，谁订婚送一扳指啊。”
“有吗？”顾铮看不出问题来：“那你看看怎么改？”
“我建议审美不行的人别碰画笔。”合伙人真诚建议：“你还是找人给你润色一下吧，毕竟订婚，算大事了，把戒指弄得好看点，成功率肯定攀高啊。”
顾铮深以为然：“行，你真诚的意见我收到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回国日近，缇屏隐约觉得顾铮好像比之前更加忙碌了一点，每次视频，都是一脸强打精神的疲惫。
在某次无意间发现顾铮手上的小伤口时，缇屏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做……”顾铮下意识据实相告，因为缇屏不喜欢别人骗她。
但求婚这件事，目前还是绝对保密阶段，如果说出来就不太惊喜了，他希望能保持一点神秘感。
于是顾铮随意地笑了下：“哦，这个啊，上次做饭不小心割到了手，我就裹了下创可贴。”
缇屏隔着屏幕，定定地观察他每一个表情。
顾铮笑得有点不自在。
半晌，她端正地坐好，十分严肃地开口道：“我知道异国比较难以坚持，但如果你厌倦了，或者有别的打算，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苛责你。”
顾铮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她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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