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经过谢绣的软磨硬泡，终于还是登上了去忠义侯府的马车。
忠义侯高大的民族形象在裴晏之心中是狠狠立住了。
他说起忠义候时，整个人神采奕奕，眼神发亮。
“外祖父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四十岁之前都在边关对抗匈奴。后来为了不让异族扰乱边疆，外祖父在西域以做游商之名，伏蛰十二年，终于画出西域地图。自此，辽阔的西域不再是我们大燕朝一无所知的地方。”
大燕朝禁与外商贸，忠义侯以汉人身份在外行走，可想而知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
果然每个朝代都有勇敢奉献的人。
“有了西域地图后，外祖父领兵把突厥逼至天山，自此再无人敢侵犯我朝边界，边疆百姓得以安宁度日。”
“我有时候挺羡慕二弟的。”裴晏之嘴角溢出苦笑，“以前我和二弟是跟在外祖父身边习武，我九岁之时，景焕出生，再加之太后娘娘觉得裴世子一直养在外祖家不好，我便送回府中，而二弟一直跟在外祖父身边，直到去年才回到府中。”
谢绣点点头。
“昨日你也瞧见了二弟，年前翼州出了雪灾，他被派去赈灾了，前几日刚回来，连升三级，也算是惊动朝野了。”
裴晏之应该对裴子章很满意，说起来眼睛带着笑意。
“二弟文韬武略都很好，在同龄人中，还未有人比他更出众，以后也不知道会娶哪家姑娘？”
江安筠。
所以说人生所有的苦难都是垫脚石，没有她谢绣这块垫脚石，江安筠怎么会嫁给好儿郎裴子章，最后成为和亲王妃？
谢绣微笑：“那定然是个一等一好的姑娘。”
谢绣眼珠一转，嘀咕道：“不知道二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裴晏之给她的印象是个硬茬，如何讨他芳心是个技术活。
裴晏之沉思，“以我对二弟的了解，他估计比较喜欢有谋略、厉害的姑娘家。”
谢绣扬眉，那可就遭了，江安筠可是傻白甜类型。
裴晏之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率先起身道，“到了，我们下去吧。”
忠义侯府门口气派威严，两条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瞪着眼睛，牌匾中“忠义侯府”四字透着磅礴之气。
排场比和亲王府更胜一筹。
裴晏之提点道：“‘忠义侯府’这四个字是皇帝亲手提笔。”
怪不得透着皇八之气。
两人站在门口等着通报。等了足足半柱香时间，才见管家姗姗来迟。“世子、世子妃久等了，侯爷方才才醒来。”
谢绣心下不耐，这忠义侯府真是……让外甥跟猴儿一样站在门口。
裴晏之眉间涌上担忧：“邓管家，外祖父身体可是有什么不舒适？”
外祖父是武将，作息向来规律。虽然已经有六十五岁高龄，但身子骨想来硬朗。
听到裴晏之的话，谢绣直接好家伙，裴晏之脾气确实是真的好，被晾了这么久都不生气。
邓管家领着两人向两堰院去。“昨日小姑娘非得要侯爷陪着放风筝，放了一个下午风筝，这可把侯爷累的够呛，方才听说世子过来才醒。”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忠义侯居住的两堰院。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正在吃早膳。
能孤身一人在西域呆十二年的人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忠义侯面容坚毅有力，眼神是锐利的鹰眼，似乎能透过皮囊看到人心去。
如果不是胡子花白，还真看不出来是六十五岁已经致仕的老头。
“近来外祖父身体可好？”
忠义侯笑了几声，“死不了，宣政院有那么忙你小子也有段时间没看我了。”
忠义侯目光轻微略过谢绣，笑意凝固：“你便是谢家那四姑娘？”
谢绣应是。
她面部线条柔和，长得白白净净，垂眸低眼时懂事乖巧，加上受了伤，脖颈围了白布，整个人越显羸弱。
“别站着了，都坐下吧，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吃些东西。”
忠义侯无奈笑：这小孩就是太能折腾，我这老腰都有些受不了，还是老了。”
“怎么会？”裴晏之动手给忠义侯布菜，“外祖父还年轻。”
裴晏之眉眼带笑说着俏皮话，和在宫中面对沈太后的紧绷状态完全不同。
忠义侯大笑几声，笑声爽朗：“这么多后辈里头，就你最会说话。”
忠义侯喝了两碗粥便作罢。
裴晏之跟着他去后院谈事，谢绣依着礼数去拜见忠义侯夫人。
看见裴晏之不放心的神情，忠义侯失笑，“你这混小子，怎么还怕我们欺负了你媳妇”
裴晏之有些脸红，解释道，“她胆子小。”
忠义侯笑而不语，能勾搭男人胆子可不会小，也就裴晏之会信。
他拉着裴晏之往后院走去，“你总不能永远护着她。”
两人走到花园，管家便让谢绣去一旁的亭子休息一下，他过去通报一声。
谢绣：“……”
她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好的，麻烦邓管家了，我在这里等就是。”
事真多。
谢绣坐在亭中百无聊赖，突然听到另一头假山后面传来持续细碎的哼唧声。
她没动。
吃了在皇宫里的亏，谢绣心下谨慎了不少。
剧情时不时就会偏离，有些事情还是坐着不动好。
管家迟迟不回来，她趁着下巴发呆。
谢绣也差不多把忠义侯府的中心走了一遍。
府中的建筑有些陈旧，院落装饰略些简陋，楼台亭阁也不如和亲王府霸气精致，便是这园子也不如和亲王府繁华锦簇，除了门面气派些，内里倒不像是一个极其显赫的家族。
“救、救命，谁来救救我……”
假山后突然传来女子微弱的呼救声，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喊叫。
谢绣一愣，打量四周没见一个人影。
呼救声越来越微弱。
该不会死人吧？
她犹豫半晌，最终迈步向假山后头去。
刚拐进假山，对上一张瘦骨如柴的脸。
穿着一身中衣，披头散发的老妇人正蹲在假山旁。
她脸颊凹陷，赤着一双脚，正狞笑着注视谢绣，嘴里发出微弱气息，模仿的维俏维妙：“救、救命，谁来救救我。”
谢绣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日了狗，最近真是捅了疯子窝。
到哪都能撞见。
谢绣拔腿就跑，奈何裙摆过长，还没有跑出两步就被人扑倒在地。
老妇人很瘦，但力气极大，两双手按在谢绣的肩胛骨上，死死禁锢住她。
谢绣疼得倒吸口气，眼泪流出来。
“你就下去陪他吧，他在下面一定好孤单。”老妇人狞笑着，她声音嘶哑破碎，喉咙像是被砂砾滚过，难听至极。
谢绣被老妇人牵制在身下，毫无反手之力。
二八少女打不过一个瘦弱老妇人。
谢绣扯开了嗓子喊，“来人啊，有没有人。”
她的肩膀隐隐作痛，再不来人估计她肩膀都要被疯婆子掰断。
疯婆子死死摇晃着谢绣的肩膀，换上一副深恶痛绝的语气，“他以前就和我说过要保家卫国，他对大燕朝忠心耿耿，不可能通敌卖国！不可能！”
“一定是邓乾，他就是个阴险小人，一定是他陷害了我夫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谢绣挣扎的动作顿了顿。
邓乾是忠义侯的名字。
“害死我夫君，他害死了我夫君。”
老妇人来来回回说着那一句话，语气狠辣，恨不得把邓乾生吞活剥了。
趁谢绣发愣之际，老妇人灵活起身拖着她往假山深处去。
立春时节，天气尚且带着几分寒意，谢绣穿着不少，可也顶不住如此虐待。
身下是奴粗糙尖锐的细碎石子，老妇人走路又快又急。
谢绣来不及撑起手肘，整个人被拖着走，前胸火辣辣的痛。
谢绣想，可能她命中就注定死在疯子手中。
不多时，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邓管家领着家丁和婢女跑了进来。
老妇人力气很大，管家和家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
谢绣半个身子都被拖进假山深处，前胸快要报废了。
“世子妃，没事吧？”
谢绣从地上被搀扶起。她像是没事吗？
她下巴被石块磕破个小口子，血染红前颈的衣服，外衫带子已经被磨损开，露出里头已经脏兮兮的中衣。
谢绣身体微拱，感觉前胸得回炉重造。
谢绣本不想哭，奈何疼痛迫使眼泪不停掉。
她觉得委屈至极，谢绣怀疑这本书剧情专克她。
疯婆子还在咿咿呀呀叫唤着，目光凶狠盯着邓管家。
外头乌压压涌进一群人，打头的是裴晏之，他赤着脚跑过来，看到谢绣的模样，脸颊紧绷：“还不快叫大夫？”
邓管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低声道，“已经吩咐人去请了，要不先扶着世子妃到最近的院落安置一下”
裴晏之抱起谢绣脚步匆匆前往厢房，见谢绣眼泪鼻涕都流出来，全然没有平日里温柔贤淑的模样。
安慰她，“没事，我在这里。”
裴晏之稳稳当当把谢绣放在床上，又拿起帕子给她擦干净脸。
白皙脸上的红色口子向外渗血，不一会儿又把帕子弄脏。
裴晏之眼底布满愧疚与自责。
谢绣瘫在床上，有气无力道：“那人是谁？”
“大姥姥。”
谢绣气闷，又是书中没有的人物。
不多时，大夫拿着医箱匆匆忙忙赶过来。
大夫帮谢绣检查了一遍，“都是皮外伤，擦些药膏就可以了。”
裴晏之嗓音低哑沉重，“大夫，真的没有什么事吗？方才她哭的厉害。”
谢绣：“……”
“世子无需担心，世子妃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擦个膏药保证不会留下疤痕，另外脖上的伤已经瞧过了，并没有大碍。”
大夫给谢绣下巴处涂上药膏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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