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浴火舞姬（二）
次日，柳征英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她先哄了哄多宝：“这次不能带上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然后朝屋里喊了一声：“爸，妈，我出门找筝筝玩！”
柳征英这次出门是去陪她的闺蜜王筝筝看舞剧。王筝筝的个性跟柳征英天差地别，她长得秀气，有一种古典美，从小喜欢跳舞，也曾想过走艺术生的路，但因为她妈妈觉得读书才是正道，所以把路给她掐了，于是跳舞只能是王筝筝的业余爱好。王筝筝喜欢跳舞，还特别喜欢看舞剧，这次去看的舞剧就是由新月现代舞团演绎的剧目《薪火》。
柳征英对舞蹈没什么研究，柳征英的性格像男孩子，对唱歌跳舞没兴趣，但这不重要，女孩子的友谊很包容，王筝筝让她陪自己看舞剧，她就乐意去。
新月现代舞团是民营的舞蹈团，在业内发展非常好，演出质量很高，场场演出都很火爆。柳征英虽然不专业，但舞蹈这种用肢体演绎的艺术有共通性，即使看不懂，也能从那行云流水的肢体动作中得到情感的共鸣。
“哇哇哇哇。”剧院里，柳征英拽着王筝筝的手臂低声说：“天啊，台上那个舞蹈演员太厉害了吧，长那么好看，那么瘦，手臂和腿都那么长，还能做那么多高难度动作，又美又有力量感。”
王筝筝得意道：“当然厉害了，她可是我最喜欢的女舞者，她是新月现代舞团的首席，叫穆矜。”
首席，即舞剧中的主演、领舞，由一个舞蹈团中舞技最高超者担任。
穆矜的一场独舞完毕，她退场后女二号登场。
“女二号叫闵玉，是今年才冒头的一位舞蹈演员，她的舞蹈很有自己的特色，感染力十足，受到了很多观众的喜爱。这里有一场女二号的独舞。”王筝筝跟柳征英解说。
闵玉这一场独舞的基调是悲悯的。舞台上，闵玉的每一个动作舒展度和力度都把握得极好，让人赏心悦目、挪不开眼。她仿佛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做出她想要的动作，就连她的头发都仿佛会跳舞，她像极了小说中描写的绝世舞姬。
就在柳征英看得很认真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发出来一声尖叫：“着火了！”霎时间剧院里乱成一团，观众们尖叫着往外面跑。舞台上，幕布已被火舌席卷，熊熊大火包围了舞台。
柳征英迅速抓起一旁慌乱的王筝筝的手，对她说：“弯下腰，贴着墙走。”
火灾现场，如果人流较多，贴着墙走能够避免被其他人绊倒，发生踩踏；同时要弯下腰，因为由于热空气的作用，浓烟漂浮在上层，空气则沉在离地面三十公分以下的地方。
柳征英带着王筝筝用教科书一样的姿势逃离了火场。在逃出剧院的前一秒，柳征英神使鬼差地往舞台上看了一眼，只见台上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是刚才正在跳舞的闵玉，另一个不知道是谁，柳征英看到，那人举起一把刀刺像闵玉，接着这位绝世舞姬缓缓倒下，被滚滚浓烟淹没。
火警报警音响起，消防官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扑灭了这场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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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
小肖正在边吃东西边看手机，看热点新闻。突然他“哟”了一声，林子川转过头，问他：“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小肖说：“新闻报道，云城大剧院发生火灾。我的天，好大的火。”
林子川凑了过去，看到小肖手机上那几张熊熊烈火的照片，叹气道：“这么大的火，太惨了吧。”
翁冠也凑了过来，问：“有人员伤亡没？”
小肖说：“一死五伤，伤的都不是什么大伤，死的这个着实可怜，叫闵玉，才二十出头吧，是新月现代舞团的一名舞蹈演员，你们看她生前的照片，多漂亮啊。”
小肖点开了一张照片，照片上那个女孩笑靥如花，灵动得像天上的小仙女。
翁冠叹道：“怎么起的火啊？是不是又是防范措施不到位，造成火灾隐患？唉，一条人命啊。”
周岩在那悠哉悠哉地翻报纸，突然嘴欠来一句：“该不会是刑事案件吧？”
他话音刚落，值班的小伍立即接到了一通电话。放下电话后，小伍一脸凝重地对大家说：“接到任务，云城大剧院的火灾很有可能是有人蓄意纵火，死者闵玉可能是被人谋杀，上级要求重案队介入调查。”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望向周岩。
林子川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周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周啊，下次你再乌鸦嘴，我真的去你家唱歌。”
于现和原姝第一时间赶往云城大剧院现场，而林子川和周岩在出现场之前先去了一躺法医室。
闵玉的尸体现在在白离云这里，林子川和周岩走入法医室，就看到一具大面积炭化的尸体，惨状十足。
“这是闵玉？太惨了。”周岩十分不忍。
白离云白了他一眼，说：“你又怕尸体，每次又偏要进我的法医室，回头做噩梦又怪我。”
林子川看了看尸体的姿势，问：“这是叫斗拳状吧？”
斗拳状姿势，是在火灾现场中常见的一种尸体姿势，尸体四肢顺关节弯曲蜷缩，看上去和拳击动作很相似，所以叫斗拳状。
白离云点点头，指着尸体说：“没错。肌肉被火烧后发生变性，导致挛缩，但骨骼没缩，所以就会把肢体顺着关节蜷缩起来。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被火烧后都会出现斗拳状。”
周岩好奇地问：“那是怎么判断她是死后被烧还是活着被烧的呢？”
白离云道：“如果是活着被烧，高温烟雾、炭尘进入呼吸道，引发呼吸道反应，就会出现热呼吸道综合症。过去主要是通过解剖，以死者呼吸道内是否存在热呼吸道综合症来判断是生前被烧还是死后被烧，现在科技发达了，还可以通过检验死者心血中的一氧化碳含量来分辨。”
“所以死者真正的死亡原因是？”林子川问。
“被利器刺中，导致心脏破裂。”白离云说。
林子川和周岩来到了云城大剧院。
现场已经拉了警戒线，林子川、周岩和于现、原姝碰了头。
于现向林子川报告死者的情况：“死者闵玉，二十三岁，新月现代舞团的一名舞蹈演员。起火时，她正在云城大剧院演出舞蹈剧目《薪火》。”
“法医室那边给出了证据，证明死者死于谋杀，于哥你们这边有什么发现？”林子川问。
“排除了电路起火和插座静电起火的情况，在消防同志的协助下，我们确定起火点就是舞台幕布。”于现说。
一般火灾现场，起火点及其附近物品烧得最严重，距起火点远的物品则烧得轻，根据燃烧遗留痕迹，可以确定起火点。
原姝站在于现身旁，把一个证物袋递给于现，证物袋里是原姝在现场找到的重要线索，那是一小块被烧得炭化了的幕布残渣。
于现指着证物袋里那一小块炭化的幕布残渣，对林子川说：“燃烧物不同、燃烧温度不同，形成的燃烧产物形态也不同，幕布起火，如果只是因为小烟头落到幕布上导致失火之类的意外，很难烧到这种炭化的程度。所以，我和小姝判断，有使用助燃物，可能是酒精。”
原姝双臂环在胸前，信心满满道：“至于助燃剂到底是不是酒精，等我把它带回局里做燃烧痕迹检验，就能得出结论了。”
一场火灾是意外还是纵火，是否使用助燃剂是重要的判断标准。
“闵玉的社会关系呢？”周岩问。
于现道：“闵玉虽然年纪不大，但在舞蹈上的表现很亮眼，所以被舞蹈界看好。她虽然现在在舞剧中跳的是女二号，但有传言称，一年之内她就能取代新月现代舞团当前的女首席穆矜，成为新的首席。或许是因为受了太多赞誉的缘故，闵玉有些心高气傲，在舞团内人缘不太好。”
“人缘不好？”这可是一条关键的信息，林子川又问：“那舞团内跟她矛盾比较深的有哪些人？”
“第一个当属女首席穆矜，闵玉心高气傲，但穆矜比她更傲，穆矜从不让着闵玉，跟闵玉当众吵过架；第二个是舞蹈演员颜纤纤，不久前闵玉曾指控她偷了自己的东西，颜纤纤死也不认，说闵玉污蔑她，这事儿闹了一阵，最后不了了之。”
“我要见一见这两个人。”林子川说。
在《黑影》这本书中，这个案子查出来的凶手是颜纤纤。颜纤纤是个很要面子的姑娘，闵玉污蔑她偷东西，让她颜面受损，于是颜纤纤怀恨在心，趁闵玉演出时把酒精泼在幕布上点燃，因为怕闵玉从火场中逃脱，所以趁乱冲上舞台，捅了闵玉几刀。
如果颜纤纤不是真凶，那么真凶是谁，穆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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