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海边
萌香打算把顺平拽到附近的公园，却发现自己又不认路了。
好在最后还是在吉野顺平的帮助下坐到了公园的长椅。
少年身上的伤口大多是淤青而非鲜血溢出的划破表皮，顺平坚持不愿意撩起自己的衣袖，被萌香强行要求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露出伤口。
“明明这些伤口并不是你的错，总是遮起来只会不方便上药啊……”萌香坐在顺平临近的地方，给伤口消毒。柔软的棉签触碰到伤口之时，少年就会倒吸一口凉气。
“啊、对不起……我稍微再轻一点哦……”萌香立马道歉。
“不，这也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的。”顺平很快的回应，深色如同墨绿一般的瞳眸注视着少女伸出来的、一小截的白皙手腕。
实在是非常的白。在日光下面显得有些反光、甚至是透明的程度。如玉般温柔。
两人坐的距离很近，吉野顺平甚至能闻到萌香身上的香味。像是花朵、也像是草木的清香。柔软浅淡的香味让顺平有点脸红——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
萌香为他上药上得很认真，但是她并没有学过任何的包扎技巧……
尽管她这几天有在硝子手下就任，但两人都是属于天赋异禀、用术式来治愈他人的类型。包扎这种事情是最少接触到的一样。萌香消毒完毕后拿着绷带试图缠绕，却把顺平的小臂裹得严严实实。
木乃伊都没有这么包。
看着手肿了一圈的吉野顺平：“……我来吧。”
他感觉自己要是再不出声阻止，自己就会真的变成木乃伊了（物理意义上的）。
“啊、我包扎还不是很熟练……”萌香垂首，有些不好意思。开始收拾药物，“淤青要痊愈需要经过自我疗愈，还在肿的伤口也没有办法一时之间治好，今后自己多加注意一下伤口的地方吧？”
吉野顺平正在让绷带绕过自己的小臂，面对萌香的叮嘱也只是点点头。
做完简单的伤口包扎，顺平把绷带递还给萌香，无意间触碰到细嫩的肌肤。
或许是肌肤偏向于白皙的缘故、萌香的手臂上可见清晰的青色血管。仿佛鲜血在手背处流淌，指尖的指甲是粉嫩又圆润的。看起来像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
——为什么要对我说伸出援手呢？
明明一点好处都没有。
顺平想说的这句话始终堵在喉咙中，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站起来，绿宝石般的眼眸看着萌香，“走吧，我带你去渔具店。”
“嗯。”萌香没有分毫犹豫的回答，跟在少年的身后。
萌香觉得顺平好像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安慰他。……刚才直球被校园欺凌这种话就已经够糟糕了，她果然还是没有和别人沟通的才能吗？
也就只有向他寻求帮助才能勉强留住吉野顺平这个人了。
萌香失落的想。
就算是在坐电车的时候，两人也是倾向于无言。
吉野顺平看向窗外，水无月萌香则是双手交叠，手指胡乱纠缠在一起。
在心理学上、萌香的行为是紧张的表现。
“那个……”萌香鼓起勇气，“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指的是顺平被堵在小巷子的这件事。
顺平保持注视着窗外的姿势。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他的目光只是漫无焦点的看着某个地方、再漂移视线，“并不是，是最近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看来顺平已经经历校园欺凌有一段时间了。
安慰这件事情通常建立在一人倾诉、一人聆听或者是安慰的前提下，但是吉野顺平的叙述欲望不高，萌香不知道怎么撬开对方的嘴，现在又陷入了噩梦一般的沉寂。
直到来到了渔具店。
来到的是邻近海湾的城镇。因为沿海，所以落地就能嗅到空气中扑面而来的、大海的咸腥味。刚刚好的日光如花般盛放，被照耀的海面波光粼粼。
顺平带萌香来到了一家店。
里面所摆放的有鱼竿、也有潜水服、渔网。貌似是杂货屋——店里大多是海边的用具就对了。
可爱的游泳圈挂在墙壁上，泳圈画着非常多的黄色小鸭子。
好可爱哦。
“哟~欢迎哦，小姑娘。”店主是个年近四十左右的大叔，看见萌香以及顺平就开始了亲切的招呼，“想要什么用具吗？只要是海边相关的我们都有。”
带着很浓厚的口音。
“来到这里是为了挑鱼竿呢，有什么好推荐的吗？”萌香回答，然后跟吉野顺平讲悄悄话，“待会儿要帮我挑哦。因为我是第一次选鱼竿。”
说到底，正值年少的青春美少女jk会接触钓鱼这件事就十分奇怪吧。顺平这么想。店内摆放着数量众多的贝壳，弯弯的白贝壳被拾起后刷洗得很干净，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
萌香只在游戏里面见过钓竿，货真价实的还是第一次见。……不，好像是第一次挑选钓竿。
然后钓竿的部分，都是游戏提供的。
有锻造、冶炼系统的游戏就会让玩家自己去锻造钓竿，没有锻造系统的就会给玩家一个最新手的初级破钓竿，随着钓鱼等级的提升，钓竿也会变得越来越优秀。
大叔朝萌香推荐了粉色的钓竿。
顺平：“？”
萌香：“？”
“可以拿新手入门款的钓竿给我看的……”真的没有必要拿粉色的钓竿。
店主可惜的把钓竿收回去，这是他给女儿准备的钓竿。但女儿对垂钓不感兴趣——
挑来挑去、外加顺平作为参谋，萌香最后挑选了一个入门款的深棕色钓竿。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钓具1，确认绑定吗？」
「确认绑定的话，请用身上能作为见证的物品，放在钓竿上。」
……是系统的声音。好像是在问她要不要绑定新手钓竿？
萌香犹豫了一下，因为她在思考自己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放在钓竿上。
然后抬高了手臂，把发带摘下来了。
没有了发带的束缚，原本绑着的头发也松散下来。如海藻一般顺滑的银白色发丝垂落，几乎遮住了整个后背。
然后萌香在顺平以及店主的注视下，很冷静的给钓竿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和给自己绑头发的手法一致，甚至要绑得更加漂亮与出色。
吉野顺平：“？”
她在干什么？
……
真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啊？刚才就这么觉得了。但顺平看见萌香亲手给钓竿绑上蝴蝶结，那种「果然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吧」以及「搞不懂她到底在干什么啊」的感觉就更深了。
有那么一点点像水母。
因为水母没有自己的动力系统，终日总是在海面上漂泊——随着海面随波逐流。但大多数水母都十分漂亮、在海面呈现出近乎透明绮丽的宝石色。
……虽然水母总是随世浮沉，但也没有人知道水母在想什么。换而言之、又有谁可以知道水母的想法呢？明明看起来笨拙、却又在某些地方显得十分不可思议。
电波系女孩。顺平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绑定完成。获得新手钓竿1，开启钓鱼系统。」
完成了绑定后，蝴蝶结就这样绑在深棕色的钓竿之上，萌香无意的看了一眼顺平——是不是在海边能让他敞开心扉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萌香向吉野顺平发出了邀约。
“……要一起去看海吗？”
并不是帮助我、也不是能陪我钓鱼这种发言、而是一起去看海。
就算是已经选了尽量短的钓鱼竿，鱼竿的长度还是要比萌香高出一截。娇小少女拿着钓鱼竿的模样不免有些滑稽。
萌香看见顺平迟疑的点点头。
“嗯，那走了哦。”和刚才引导的立场反过来，萌香主动领着吉野顺平。
提着店主友情提供的小桶，萌香和顺平来到了海边——和沙滩那里拥挤的人群不一样，有栏杆围绕在湛蓝的海面边际，远远的看去、海平面与乌云的天际线相交。
萌香虽然还是第一次钓鱼，但或多或少有点经验……大概。
日光大多数时候都不是柔和的。而是耀眼、几乎要将人灼伤的。吉野顺平注视着日光，平静的海面因为风的吹拂而掀起波澜、海浪拍打在他们身下、由水泥浇筑的建筑上。
不管何时都这么刺眼。就算是已经遮住了右眼也一样——直视阳光的左眼都要被刺痛得流出眼泪了。
“呜哇、你没事吧？”萌香注意到了顺平总是直视日光的行为，又顺手把刚才买到的帽子往顺平的头上戴。长长的帽檐遮挡住了直射的阳光，吉野顺平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总是看日光眼睛会坏掉的。”
做完叮嘱后，萌香觉得顺平是真的不爱惜自己，又回去摆弄自己的钓竿。
有人能够不加掩饰的对自己刚认识的陌生人散发善意，自然也会有人对长久相识的好友背后捅刀。向来对人际交往持消极态度、甚至是停学都没办法逃过欺凌这项的吉野顺平握住了拳头——继而又松开。
不要管我了，其实也是他内心想说出来的、真心的话语。
但是怎么一时之间又没有办法说出口了呢？
帽檐垂落的是飘摇的丝带。萌香买的当然是女款的遮阳帽，顺平像是拿到了烫手山芋一样又把帽子摘下来盖在水无月萌香的头上，萌香从天而降一顶帽子，脑门冒出一个问号。
没有反驳，也没有拒绝水无月萌香的行为。就好像自己的内心其实也渴望着友人一样。顺平看了一眼萌香，对方那澄澈的瞳眸便映入眼帘。
……！
他在干什么啊。居然总是盯着女孩子看。
顺平的唇瓣张张合合，刚要开口又闭嘴了。垂下的视线终于没有再看向海，而是注视着水无月萌香。
“刚才为什么要帮我？”——说出口了。
吉野顺平终于把潜藏于心的疑问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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