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报酬
等萌香来到武装侦探社的时候, 天色已经完全步入黄昏了。
伴随着门开的吱呀声，出现在江户川乱步眼前的是福泽谕吉以及水无月萌香。
多扇窗户使黄昏的光线透过透明的玻璃停留于少女银白色的长发上，发色相似的两人并排站着有种奇妙的亲属感, 柔软与刚硬的组合成为一道黄昏的风景线。
一进门的萌香迅速被门前茂盛生长的种植物抓住了眼球, 一整片青葱的翠绿色漂亮、青翠欲滴。萌香眼前一亮——养得好可爱养得好好哦！
正在开启零食箱的乱步看了一眼萌香，又把目光转向社长。
“她是来委托的客人，务必要好好接待她。”福泽谕吉顶着乱步的目光, 给在座的众人介绍萌香此次来横滨的目的。而萌香也被转移到接待室。
滞留在武装侦探社的社员目前有三人。国木田独步、江户川乱步以及中岛敦。萌香自然而然就被交给中岛敦接待，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
“你好。我是前来委托的水无月萌香。”萌香向中岛敦进行自我介绍, 规规矩矩的缩在沙发上的一角。……真的是一角的级别, 占地面积能降低就降低，仿佛这么做就能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我真的有那么恐怖吗？白虎少年不解的挠挠头, 最后只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颜，“你好, 初次见面。我是中岛敦，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之一。请说出详细的委托内容。”
对于接待的任务驾轻就熟，尽管武侦来的委托人有些时候并非良人, 但住在这里的日子，中岛敦也逐渐习惯了。
面前的少年有着一头白发，刘海剪得参差不齐。眸色是极其特殊的紫金色，两种鲜艳亮丽的色彩融合在一起相互交织，明明看起来极具攻击性, 本人却表现得异常温和。
萌香稍微卡壳了一下。自己间歇性发作的社恐时灵时不灵, 她自己也不怎么能掌控情绪的出现。稍微停滞了一会儿再点点头, 尽量组织语言讲述了自己的要求。
很简单, 就是让你们武装侦探社所属的太宰治社员摸一下就行。
萌香大概表达了这么一个意思。
“太宰先生啊……”中岛敦若有所思。众所周知, 太宰治经常找不到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国木田独步以及其他社员出马亲自把他抓出来的。抓住他的时候不是在殉情就是在顺着河流企图漂洋过海。
“国木田先生, 今天有看见太宰先生吗？”中岛敦让萌香稍等一下，咨询了太宰治的搭档。
国木田埋首在工作桌上，从如山般的文件中抬起头。面容阴沉——显然是被无数的文件以及资料压垮了，他的手和笔已近乎残影的速度认真的处理文件，“不知道！我怎么会清楚太宰这混蛋又去了哪里……”
青年的声音明显急躁以及恼怒。看着国木田奋笔疾书的模样，中岛敦企图问武侦的智囊——江户川乱步。
乱步叼着巧克力棒，发出清脆的咔擦声，“太宰啊？他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的。”
“你这不是和没说一样吗乱步先生……”在两人间得不到信息的中岛敦转向接待室，并向水无月萌香表示了抱歉。
“由于现在人员不足，太宰先生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可以的话请明天再来吧？” 他倒是可以去找太宰，但这必须要耗费不少时间。等找回来天都黑了，所以中岛敦还是劝水无月萌香迟点再来委托。
“可以留下电话号码，等太宰先生来上班了我们会通知的。”
唔……要在这里过夜吗？原本是打算解决了这件事情就直接回去高专的。但现在好像不可能了……萌香又记起来自己身无分文的事实，肉眼可见的沉默了。
“无处可去的话，暂时留在这里也行。”乱步出声，他的口中还咬着巧克力棒，只吃有巧克力涂层的部分，语气含糊不清，“毕竟今天是个很漫长的夜晚。”
“劳烦费心，我想先给老师打电话……可以让我借用一下电话吗？”萌香客气的道谢，虽然要不要在横滨过夜仍旧待定，但打电话报个平安还是必要的。
就这样，萌香借用了武装侦探社的电话，试图打给五条悟。但是对方的手机在响却没有接，萌香连续打了两三次左右，对方才不堪其扰的……直接关机了。
“……”拿着电话一脸懵的萌香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给同学，但同学联系都是在手机的小群，他尽量回忆起手机里的电话，然后打给了随机一人。
“那个，你好，我是水无月萌香。”萌香先打招呼。
“水无月……有什么事吗？”接电话的是伏黑惠。
萌香松了口气，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和伏黑惠讲述自己到来横滨的事情。
对方知道了她经历绑架、找不到人以及钱包手机丢失的事情之后也被震撼到直接沉默了。
“水无月现在身处哪里？我这边可以去接你。”好少年没有思考多久就脱口而出——果然。让水无月萌香单独出门、遇到的状况也太多了吧。
“在武装侦探社内。但是我想先解决掉残秽的问题……就跟五条老师说的一样，要是拖久了会有麻烦，所以就暂时不用来接我啦。”萌香想的是现在可以自己去找太宰治，但又有点担心那个白发青年。
事已至此了，给别人添麻烦的行为已经够多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件事。
“这样啊……”伏黑惠拿着手机，叹了口气，“注意安全—我会帮你告诉大家的。”
“嗯、谢谢哦！”交谈进行完毕，萌香终于可以挂断了电话。
随后，少女看向工作桌的方向，指尖抚摸上自己脖颈处的欧泊。
被注视的乱步能感觉到强烈的视线。
“说起来，应该可以同时委托两件事情吧？那样的话，可以委托你们调查一个白发青年吗？白发红眼、侧发绑着辫子的青年。” 萌香撩起颈后的银色长发，光滑柔亮的银发就这样被拨弄到一边，露出白皙的脖颈以及项链。
由银所制成的链条、镶嵌在里面的是价值连城的宝石。
天然的收藏级欧泊，闪耀着色彩。内里涌动的七彩被瞳孔轻易捕捉，水晶一般的底色澄澈且透亮。——就算是外行人的萌香，也能看出这颗宝石价值不菲。
江户川乱步将视线投落在了萌香身上，森绿的双眸睁开。不见懒散的气质，唯有凛冽的气场。
“由于对方是异能者、拥有者制造雾的能力，让常人去追踪他的话肯定会十分危险……但武装侦探社的大家应该都有异能吧？”这些都是她听五条悟说来的——咒术师和异能者有合作，而萌香已经见识过异能力的威力、所以她觉得交给侦探社去追踪是最好的办法。
“以这颗宝石作为报酬，可以吗？”少女将自己的首饰摘下来，宝石在她的手掌中闪闪发光。
萌香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因为绑架了她的毫无疑问是坏人，所以用他的宝石来进行抓捕、应该没问题吧？
项链作为赠予的财物，现在就是属于她的东西……了吧？
“好啊。”江户川乱步径直答应下来。显然也是看出来了宝石的来历——大多数人都会以为这颗宝石或许是萌香用来委托的财物、但在刚才的窘迫中乱步早已看出她身无分文。
用恶人衡量自己的价格来追踪犯人，意外的戳中了乱步的好感。他完全可以自作主张的接受萌香的委托。
乱步又恢复了刚才那种散漫的状态，唯一不同的是脸朝着窗外。
武装侦探社的社内有非常多的窗口。于黄昏中渐暗的天色象征夜幕的悄然降临。尽管远方仍旧透露出一丝的光亮，但暗夜仍旧如纱一般铺满整片苍穹。
“敦。既然她想要快点解决这件事情的话，你们就去找太宰吧？”乱步突然这么说，指着中岛敦以及水无月萌香。
“欸，可以吗？”中岛敦接到了乱步的指令，先是确认了一遍，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也没说什么拒绝的话语，而是转向水无月萌香。
“是这样啊，既然是乱步先生说的、那就应该没错……吧。”少年不确定的尾音扬起。终归是需要解决的委托……虽然他也完全不知道太宰治在哪里——内心甚至在吐槽到底为什么要自己去找，但还是没有抗拒乱步的话语，向萌香招手，“到这里来，我们先出去吧？”
白发青年回到了房间内。空无一人象征着少女已经逃逸的事实。
逃掉了吗？涩泽龙彦这么想着，大概是已经逃离很久了。地上的早已冰冷的锁链、破开的窗户以及断掉椅脚的座椅。金红交织的色彩倒映在男人眼中。
随后、他走向更深的房间。
深红色的耀眼光芒照亮了昏暗的小屋。无数个水晶聚合起来所散发出的光芒绚烂夺目，他对这些宝石毫无兴趣，就算是再三查看、 挑挑拣拣，这些宝石也不曾吐露出别样的，值得他回味的辉光。
“全都没有意义。”他在最后发出了低吟一般的呢喃。
得寻找更多。
越是见过无数的光辉就越是贪婪……这次不仅仅是他来横滨的本意。
那个少女也想拢入囊中。
中岛敦以及水无月萌香正在寻找太宰治的途中。
夜晚的横滨依然热闹非凡。萌香作为社恐的一把手几乎不和中岛敦进行交谈，两者之间似乎只有太宰治这个话题作为共同的桥梁。
两人顺着附近的河流以及便利店，进行咨询的是中岛敦，然而所有人提起太宰治都是一概不知，似乎只有他本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除此之外电话也是关机的。
中岛敦回忆自己在之前还是有看见过太宰先生的……今天早晨。只能说萌香来的不是时候。
两人找了一阵子后无功而返，萌香又惯例在地广物博的横滨迷路了。
……
所以找人又把自己弄不见了。
萌香这时候才对自己的撒手没体质有认知的地方……该不会她是那种很容易迷路的人吧？萌香抬头望向炫目的霓虹灯以及路边的树木，才有了些踏实感——万物蔓生作为她的能力会庇佑她。所以在附近拥有植物的状态下，她并不害怕。
吹拂的风传来青草的气味。
“来、来——现在盛大的表演即将开幕。”
被众人所围绕的地方传来充满朝气的声音，似乎是街头表演。萌香原本没有观看的意愿、想先和中岛敦汇合，没想到一道声音落入了她的耳畔。
“好~这次的幸运观众就决定是你了？”伴随着青年的话语落下，在萌香的眼前出现了奇迹般的一幕——大变活人。
萌香瞬间被他吓到了，并且发出了呀！的丢人叫声。
原因无他，因为面前的这个青年，他大变活人只有一部分。传送过来的只有一只手，正在牢牢地指着萌香。
萌香这时候才回头看去。
编织成三股辫的银色长发，对方保持着灿烂的笑颜，右眼被面具所遮盖。瞳眸有种奇妙的、诡异的感觉。仅仅露出的另外一只眼处有一道贯穿眼皮上下的疤痕。服道化为黑白两色，华丽并且繁琐。要不是这个人真切的出现在萌香面前，她会以为对方是在拍戏……
近乎夸张的服饰。
“啊哈哈~看来这位观众的反应十分热烈呢~是因为被幸运选取了所以才这么激动吗？”青年夸张的后仰，头上的魔术帽也顺着他的姿势而滑落，人群自发的让出一条通往青年的路。
中间那个万丈光芒的主角应该是表演者……但萌香不想上去。被周围众人的目光所刺痛，有些不舒服。
“抱歉，我还有事……”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但萌香觉得自己已经解释过了，所以打算当场离开。
“被指定的观众不参演的话观众可是会失望的~”鞋底敲打在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虽然得到了否决的回答，但对方仍旧没有露出任何失落的情绪，仿佛永恒戴着面具表演的小丑。
虽然认为对方的表演手法可能是魔术、但就算是萌香也知道凭空出现一只手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对方绝对有问题。
“表演结束的话就可以放我走吗？”萌香问。
“——谁又知道呢？”对此、来到了萌香身边的青年这么回答。就如同舞台的出演之时一般，幕布落下后、又有谁敢保证这不是戏中戏呢？
假如萌香知道自己被选择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绑架她的人为她编织了三股辫，大概会后悔自己没有改变发型吧。
“就是这么回事，这位小姐会和我同台进行演出。”他向人群中央眨了眨眼，一系列的奇迹都借助他背后的外套所完成，与其说是小丑、打扮更像是怪盗。被迫上台“共舞”的萌香虽然被选为幸运观众，但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个人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情绪太夸张了。他的笑颜不管是不是真心的、都会双眼眯起并且大大的咧嘴，似乎到现在都没有看出他所展露的失落的表情。
三股辫在他的身后尽情飞扬、两人的发色相近，就连发色也是一模一样的银色。表演者没有任何的动机，似乎也对金钱这件事不感兴趣。萌香看见他对着自己比了个“嘘”的手势，便从身后宽大的外套变戏法般的冒出一束花。
人群因此而爆发出欢呼。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看到过一个女孩吗？穿着制服、白发还有蓝眼……是这样吗？谢谢您。”远处传来中岛敦询问的声音。
身后绑着辫子的长发青年的对萌香露出一个笑颜、他的笑脸几乎是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现在还不到和猛虎相见的时机。
大摇大摆、在横滨街头大肆表演的青年动机不明，也不像是靠表演为生的流浪者。他的动机和他的本人一样捉摸不透，远远听到呼唤的声音、而表演还没有散场。萌香寻找着发声来源，转头却发现身旁的青年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并且，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一种恍若隔世的表情。好像只有萌香一个人记得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人群已经散去，刚才的青年消失不见。搭建的舞台也好表演也一样，仿佛只是萌香的幻想。只残留着花束的蜜香。萌香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死死的交握。指甲无意间触碰到了手掌，掐出月牙的印子。
怪人。
她好像每次出门都会遇到怪事。循着声源一路走到了中岛敦的身边、找到她的少年松了口气。
“水无月……！你到底去了哪里啊……找你费了好大的劲……”原本是来找太宰治的，结果光找水无月萌香就花了一大半的时间。
“啊、对不起……我好像真的很容易走丢。”萌香道歉，但是做错了事之后的道歉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早已暗沉下来的天色、身无分文的现实以及找不到任务的目标，一切都令萌香有点恍惚。
“看来今天是找不到太宰先生了……先回武装侦探社怎么样？”中岛敦询问。
“嗯。”萌香点点头。
回去武装侦探社的时候、房间内多出了萌香没有见过的新面孔。
“嗯……这是委托人？”先出声的是与谢野晶子，“已经这么晚了还有工作吗？”
干净利落的短发、侧发带着的饰品如同金色的蝴蝶，她的面前堆着大包小包，明显是刚刚才购物回来。
“已经这么晚了……”谷崎润一郎开口，他的身旁是拥有着长发、容貌艳丽的少女，也是他的妹妹谷崎直美，正在指使着润一郎收拾购物归来的物品。
“嗯，这个委托人稍微经历了一点事情。所以大概要暂时在这里过夜。”中岛敦解释。
埋首于文件的国木田独步终于处理完了工作，仅剩下整理文档。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萌香的存在提出异议。
乱步把零食收拾起来关进一个箱子里，“宿舍就在附近。”
“回去吧。”被与谢野晶子拖去购物的泉镜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中岛敦以及萌香身后。
少女的发色是深蓝色、身着和服。唯一的亮色是束缚双马尾的白以及在深蓝色下显得十分白皙的肌肤，如雪一般。金红交织的华丽和服以及那张可爱的面容、让人难以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
萌香客气的表示今晚要麻烦大家了、又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由于开放横滨，系统商城内的种子会重新解锁在横滨的种植物。萌香被分配到了单人房间，和身穿蓝色背带裤的少年打了招呼后深刻的认识到了武装侦探社作为侦探集团人数众多的这个事实。
整理了一下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到了横滨之后被绑架，绑架之后召唤出了织田作之助先生领取到了支线任务、被邀请上台表演、找不到太宰治先生无功而返，
……好事好像一件都没有。
但有了空余的时间，萌香可以弄清楚织田作之助的心愿到底是什么，便于完成心愿并且获取积分。
不知道能不能像召唤夏油杰一样，把对方召唤出来。萌香试了试呼唤——
一个半透明的轮廓出现逐渐成型并且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知为何，面前的青年永远给人一种十分踏实的感觉……就算是上一秒位于九天云端拥有即将坠落的飘忽感，由于他的存在会重归地面并且踩在坚实的土地上。
萌香感觉哗的一下、身体就放松了。
而织田作之助花了好几秒来适应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茫然的注视四周。
“我是换了个地方吗？”拥有一头锈红发色的青年茫然的问。
“织田先生，你好……谢谢你在之前帮了我。”现在的时间是凌晨零点过后，萌香向织田作之助又认真的道谢了一遍，又跟他解释目前的状况，“好像我可以呼唤幽灵、然后需要帮助的时候下意识就找到织田先生了。然后，你有什么心愿吗？我会尽力帮你完成。”
萌香觉得这种事情直接问当事人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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