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崩溃
但名为夏油杰的幽灵是存在于高专的地缚灵。
……总不能, 是双胞胎吧？
在萌香大脑宕机的同时，对方轻轻的向萌香挥了挥手。
一下、两下。轻柔的左右晃动，像是在吸引她过去。
萌香拿出手机, 面对那个【夏油杰】, 拍了张照片。
或许是知道萌香对他又异常的兴趣，身披袈裟的青年试图用唇语和她进行交流。
【你好】。
萌香只能隐约看见他的口型, 似乎是在和她打招呼。她紧抿唇瓣，把视线转了回来。
她打算把这张照片拿给【幽灵先生】看，并且告诉他情况，没有贸然上前行动。
对方脑袋上的缝合线实在是太过诡异, 这个男人总给她一种诡谲不祥的错觉。哪怕对方相貌极佳、也如同黑曜石般沉静，但萌香就是不想靠近他。
大概是意识到了萌香不再理会自己, 秉持着【你退我进】的原则，他动身了。
“这位小姐, 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萌香很果断的拒绝。
有那——么多的位置可以坐, 偏偏就想在她身边坐下分明是不安好心。
萌香的脑袋难得灵光了一下。
“可就在刚才，你拍了我的照片呢。这是侵犯肖像权的行为, 还是答应我为好吧？”青年温和的笑颜没有丝毫变化，似乎不因萌香的拒绝而感到气馁。
为了保护隐私，手机在拍照之时会有快门的咔擦声, 而这是无法人为去除的。
“……”萌香只好看着他面对面坐在自己的面前。但随意拍摄他人确实不对，她也有点心虚……总觉得向面前的人道歉比较好。
“初次见面，可爱的小姐。我的名字是夏油杰。”他似乎是打算自报家门因此先行自我介绍，但萌香听见夏油杰这个名字的时候瞳孔骤然紧缩。
……
假如面前的人是夏油杰，那她所认识的幽灵先生是谁？
萌香的警惕拉到了最高的顶点, 如同绷紧的绳索。
“这是你真正的名字吗？”萌香没有提出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夏油杰这个疑问。要是提问得不合理、对方可能会从她的言语里面推测出来【她认识夏油杰这一存在】这个信息。
但萌香找不到更好的说法来套他的话, 完全没和他人经历过勾心斗角的少女说出来的话干瘪无力, 她只能尽量让自己不露出更多的破绽。
“……你为什么能看出来呢？”既没有否定、也没有就着萌香的话语进行回答。但一旦将这句话说出口了，即是默认。
“……那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看来对方并不是真正的夏油杰。而萌香能够看出来……对方同样是咒术师。流转在身体里面庞大的咒力总量象征了他的身份。
对方最开始就无意和她交换名字，否则也不会用夏油杰这个名字来骗她。
但……为什么连相貌也和幽灵先生一模一样呢？
萌香不得而知。
仅仅是一个照面能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
而对方轻启的薄唇之中、吐出了她的名字，“没关系。因为我最初就知道了——萌香。”
……那个嗓音，和幽灵先生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会知道……”信息战完全不对等。
萌香所得到的信息只有【夏油杰不是他真正的名字】，还是对方在束缚之下不得不说出口的真话。
而【伪夏油杰】的真名为羂索。
存活了千年有余的诅咒师，靠替换大脑的术式得以实现永生。
他知道的信息比萌香要多得多。
甚至……是【唯一残留着其他世界线】的记忆的人。
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个世界不该有异能者。应该存在的就只有咒术师、咒灵、以及普通人才对。
“……”萌香站起来。
要是没有办法进行沟通的话，那就直接逃走。照片同步上传了云端、所以就算是对方让她删掉也无济于事——这种时候真是令人感谢手机的同步功能。
不仅仅是信息的不对等，这种被一无所知的陌生人掌控自己信息的感觉实在是太难过了。就像是被扼住喉咙那般不自在。
明明是同样的相貌以及一样的嗓音，甚至【伪夏油】要更加轻缓以及柔和，带着雌雄莫辨的、奇异的语气。这种奇妙的反差感让萌香感觉非常不舒服。
既然没办法讨到好就逃跑——
一只苍白的手靠近了萌香，并且压在对方的肩膀上。
……
萌香被迫坐了下去。
因为平常人无法看见咒灵，所以在其他人的眼中，萌香不过是突然站起又突然坐下。
而在萌香的眼中，这种小动作可就没那么愉快了。
因为……按住她肩膀的，是似曾相识的咒灵。
脸上有着缝合线的咒灵。
“夏油杰~虽然是约我们在这里见面，没想到刚来就有一份大礼吗？”由于萌香的座位并不是靠窗的，只有两个座位可供使用。所以真人索性站在了萌香的身后，仿佛随时都要阻止她的逃跑。
“别对她太粗暴了，真人。”伪夏油异常轻巧的回应，“她是客人，应该客气一点不是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大概就是不会弄坏的程度吧。毕竟你对她（的力量）很感兴趣啊。”真人笑眯眯的松开了搭在萌香肩膀上的手，“没有座位总是觉得好累啊，我们去窗边吧？待会儿花御、漏瑚来了的话，可就没地方坐了不是吗？”
而萌香在这之前已经点过单了。
服务生为她递上圆盘，盛放着软乎乎的布丁。
“请慢用。”
“……”萌香无意识的抓住了自己的右手。她无法说出【请去避难】这种话，因为平常人是看不见咒灵的，现在这种时刻让他们避难只会被当成无稽之谈。
“……”强硬一点也没关系、强硬一点也没关系。
萌香在内心给自己加油打气，再次站起来，“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你们进行话题，也不会继续待在甜品店。”
先把真人以及面前的伪夏油给引出来、这样才不会给【普通人】造成危机。
“不行哦，水无月萌香。”真人轻飘飘的制止了她的行为，“你也不想看见这里成为事故现场吧？”他的语气一直很轻快、尾音上扬并且漂移。而萌香听出来了这是威胁，只好僵硬的再次坐下。
………………
她觉得她今天可能要命丧当场了。
萌香只好跟着两人来到了窗边的座位，有了座位的真人坐在伪夏油的旁边。
“你认为这个世界真的是正确的吗？”这时，伪夏油突然开口，“这个世界孱弱的人太多了，不是吗？假如你不是要保护他们，你也就不会遭到我们的胁迫。”
他想干什么？
想让自己否定这个【对她温柔】的世界吗？
……或许对愤世嫉俗的人有用，但萌香唯一的想法只有：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到传销。
当自己的理念不够完善的时候，就会用高深奥妙的歪理来进行疯狂嘴炮，这样就会沦陷在看似深层的知识之中。
萌香是个小脑袋瓜，她从来不觉得保护他人是错误的、同时也直球打过去，“胁迫我是你们的问题，不可以偷换概念。”
尽管她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笨拙、但在涉及到大事的时候绝对不会含糊蒙混过关。
“哎呀，看来你的说辞对她没用呢。不愧是基石~”伪夏油吃瘪了，但真人和伪夏油的关系似乎也不是很好，毫不留情的的嘲笑同伴的嘴炮失败。
而萌香把【基石】这个词汇默默的记了下来。
这也不是她能神经大条到把脑袋里的【你们这群传销人离我远点啊！】这个说法毫无顾忌的说出来的氛围，所以萌香选择三缄其口。
“看来是没办法在这里进行讨论了呢，那我们换个地方吧。”伪夏油站起身来，而真人还意犹未尽。
“等等嘛~还没玩够呢。”像是要验证他口中的说法一样，他探出手想再次触碰萌香。
被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挡住了。
“对客人要有礼貌，不是吗？就算是她无法理解，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我们之中的一份子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没意思！”无法碰到水无月萌香的真人只好收回手，毫无疑问、挡住他的是伪夏油的手笔，“那下次再见吧，萌香。”
三个音节的名字被他发音得缠绵缱绻。
萌香不想回应，甚至有点反胃。
她不喜欢这个【伪夏油杰】，更不喜欢名为真人的咒灵。
布丁被她留在了原本的桌子上，而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服务员见她转桌，也为她递上了这份甜点。
“谢谢……”萌香朝他道谢，拿起了手机。
里面存放着的是【夏油杰】的照片。对方的脑袋上有着奇妙的缝合线痕迹。
以及刚才真人所说的【不愧是基石】，基石……
所谓的基石是建筑物基础的石料、或者说是【事物发展的根本】。
而她是作为游戏的【玩家】，所以基础是……由她所构成的？
……
不行，猜测不到对方到底在想什么。萌香在先前一直认为夏油杰不过是个普通人，但现在夏油杰的身份貌似没有那么简单。对方能够长得和夏油杰一模一样、甚至是知道她的名字，又否认同伴称他的【夏油杰】是假名……
太复杂了。
那么，开始梳理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首先，告诉老师【真人和夏油杰产生了联系，而夏油杰称这个不是他的名字。】
因为五条悟是咒术界的最强战力，一旦这件事情和咒灵有关，那就不得不全盘托出。
以及把这张照片，拿给她所熟知的幽灵先生看。
因为失去记忆的夏油杰只有他一个，所以幽灵先生才是真正的夏油杰这个可能性很高。
萌香试着拨通五条悟的电话、但是没接通。最后只给五条悟留下了【发现真人和这个人在一起】的简讯，并且发送了脑袋上面有缝合线的咒灵的照片。
紧接着，萌香再发给同学，询问他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以及人在哪里。
同学回应她之后，三个人居然是分散做的任务。地址没有一个相同。
……也就是说，五条悟所谓的集体任务根本就是骗人的。
不仅如此，居然还给了她一个假的地址……让她来到甜品店。
但是，也多亏了老师的乌龙，才让这家甜品店幸免于难。
之前她就经常听到辅助监督抱怨五条悟的不守时以及意外的关机……但这次总感觉有点不对。
老师的电话没接、简讯不知道何时能够到达，外加上刚才所遇到的危险。或许是无数的难题压在萌香身上影响了萌香的判断，但她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选择了快速赶回高专。
在那之前。
萌香踏出校门的十分钟后、五条悟已经以君临天下的姿态睥睨这群试图抢走他心爱学生的烂橘子了。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关机。
解决了这一切后，五条悟还有任务在身，直接把打伤的所有人一股脑塞给硝子，随后离开了高专。
而萌香在五条悟离开许久之后赶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呼唤夏油杰。
高专在白天、大家都出去的时刻几乎是没人在的。而夏油杰由于是地缚灵所以限制很多，只能在宿舍或者他可以通行的地方召唤，萌香只好先回到宿舍。
然后再次呼唤。
一个半透明的朦胧轮廓缓慢出现，然后逐渐变成了夏油杰的样子。
这是萌香分外熟悉的轮廓以及熟悉的人。和刚才凝实的【真实】不一样，现在她面前的夏油杰是虚无缥缈的、半透明的。
并且听见了她的呼唤因此而现身。
……这才是她所熟知的夏油杰才对。
“嗯……？怎么了，萌香。在这种时候……”夏油杰显然对自己被召唤来的缘由感到困惑。
而萌香越是听到、感受到以及知道面前的夏油杰，就越觉得【伪夏油】不对头。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完全不一样。
萌香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我找到了有关幽灵先生的新线索，有个人也自称自己为夏油杰。”萌香是打定主意要拿给夏油杰看，而夏油杰也莫名的感到不安。
【不要追查下去比较好，因为这样说不定对你和我都有危险。】不知怎的，夏油杰突然想起了很早之前和萌香进行过的交谈。
萌香拿出手机，将拍到的、那个脑袋上有缝合线的伪夏油杰拿给他看。
在幽灵的视线锁定照片的第一秒，伴随着叮咚的声响。
是系统的提示音。
【寻回幽灵的记忆，任务进度2/3。】
吱。
吱。
吱。
是夏天恼人的虫鸣。
萌香看着夏油杰露出和温和无缘的、从未见过、甚至可以说是……
崩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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