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芜湖书摊
用过午膳，江馥儿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回忆起了昨晚的那场梦。
为什么只要一想那个人的名字整个梦都变得模糊了……
今天的天空格外的阴暗，几只麻雀站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灰暗，无比凄凉。
江馥儿静静地注视着伫立在不远处树杆上的小麻雀，思索了起来，长长的睫毛上下呼扇，水红色的嘴唇微微张着。
就在下一秒，其中一只麻雀被一只不知何时爬上了树的黑猫叼住了，其余的麻雀受了惊急忙飞走了。
这只黑猫轻轻地咬住了小麻雀的脖颈，顿时鲜血迸溅。这样血腥的画面惊得这位精致的少女娇躯一颤。
“淑媚，我总觉得今天怪怪的。”江馥儿说着迅速地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郡主说的是哪里怪？”
“我也不知……”
淑媚为江馥儿披上了鲜红色的大氅，今天下午江馥儿要到街上转一转，因为是在芜湖，这里的治安没有建康城好，所以江馥儿换了一身颜色不太夺目的衣裳。
每每临近新元，江馥儿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芜湖看一看，总觉得这里有什么样的魔力在召唤着自己的到来。
因为是出来逛夜市，所以带了两个侍卫就出门了。
到了街上，气氛热闹了起来，因为临近新元，不少的村民都上城里来赶集，为新元的到来而做准备。
每间小店之前的绳子上都缠绕了灯笼，红彤彤的光照在百姓们的头顶，像是阳光挥洒大地般，悠哉享受。
“郡主，明明芜湖这里与郡主毫无瓜葛，为什么郡主却每年都要来芜湖呢？你总说有一种神秘的感觉让你来到这里，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到底是什么呢？”
淑媚两个手中都拿了一根冰糖葫芦边啃还边喋喋不休的与江馥儿理论了起来。
江馥儿将缩在袖子中的手伸了出来狠狠地弹了淑媚一记脑崩儿，疼得淑媚紧紧地护住了头顶，两串糖葫芦在她的头顶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缘分到了自会揭晓，有你吃喝的就得了，整天瞎操心。”
虽然郡主和淑媚一个蛮横一个爱贫嘴，不过二人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尽管是主仆的身份，但在二人的心里，对方早已成了最好的姊妹了。
“每年都是缘分到了，可是哪年到了呢？”这句话淑媚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罢了，她可不敢说出来，否则又要挨郡主的爆栗。
每一年的夜市都比上一年的还要繁华，规模要更大。
到处都有花灯和小吃，令生性贪玩的江馥儿激动得跑来跑去，不多时，两个侍卫的怀中已经抱了不少的东西了。
而淑媚无奈地叉着腰在旁边跟着江馥儿，看着她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觉得又滑稽又搞笑，她每一年都是这样，每一年都是新的一年……
“郡主，差不多了，你也不要每年都买一大堆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啊。”淑媚语重心长的教育着江馥儿，“每年都像是新的一年，你每年都买差不多的东西，还总以为是什么新的东西呢。”
江馥儿伸出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撅起了樱桃小嘴，调皮的将头挪到了一侧不看淑媚，一步一蹦哒的继续欣赏街上的繁华。
江馥儿和淑媚一路上打打闹闹，完全没有一点主仆的样子，就在这时江馥儿却被一个书摊给吸引住了。
一位头戴斗笠面蒙黑布的奇怪老头坐在一把小马扎凳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在看，这老头便是摊主。
这里怎么会有小摊贩出售书籍呢？书籍都是如此珍贵，抄写的工序也十分麻烦，到书肆买书也是有点贵的，这样的夜市里居然有人在做书的买卖，到底是傻还是善良呢……
江馥儿蹲到了小摊的前面，伸手拿起一本一本的书翻看，可是这些书都不是她爱看的小人书，都是些经书。
她的目光扫过这些书，停留在了一个目标上。当她正准备伸手拿的时候，却被一个声音抢先了一步。
“老先生，这本书还是二十文钱吗？”一个书生先拿起了这本书。
江馥儿想要借着灯笼的光亮看一看这个人是谁，可是因为他一直站在背光处，江馥儿如何努力也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可是隐隐约约中又觉得这个书生就是那天的那个呆子，不过那个呆子书生现在应该还在建康城，现在这么冷的天，他怎么可能一天时间就走到芜湖呢。
“二十文钱。”
书生将背后的背篓放到面前，将背篓中的书一本一本的小心翼翼地逃了出来摆放在地上。
他将手探进了背篓中，可是什么也没有摸到，索性将头伸了进去，上半身都快要爬进背篓中了，才找出了一只麻袋。
他将缠得紧紧的麻袋一层一层的打开，费了好半天功夫总算是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铜钱，仅仅只有二十文钱。
江馥儿看着书生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携带铜钱的人呢。在她眼中，每个人都应该有一只荷包的。
淑媚这时偷偷地凑到了江馥儿耳旁说道：“郡主，这个老头在骗这个傻书生，一文钱可以买一捧小虾呢！二十文钱，他怎么不去偷啊。”
江馥儿从小娇生惯养惯了，对金钱几乎没有任何概念，直到淑媚今日告诉了她，她才知道原来这本书是这么贵。
江馥儿惊诧地看着书生，他不是应该知道一本书二十文钱不值得的吗……
书生丝毫不在意江馥儿是如何看待他的，拿了书就转身离开了。
江馥儿重新拿了一本和刚才那个不一样的书又蹲在小摊前，这个老头的对面。
“老先生，方才那个书生买走的是什么书要二十文钱？”
老先生将头上顶着的斗笠摘了下来放到了一边，上下扫视了江馥儿一眼缓缓道：“方才他拿走的是《大学》，考试的规定里有这本书，二十文钱，不多，不多啊。”
江馥儿看着淑媚，又偷偷的问道：“淑媚，你刚才说一文钱可以买什么？”
淑媚也蹲了下来凑到江馥儿的耳边又重复了一遍，江馥儿也将淑媚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时，老先生笑了，他缓缓地拿掉了蒙在自己脸上的黑布。
“我这里，没有下一两银子的书。”
说完，几个壮丁走过来将书摊上的书全都收了起来。
江馥儿眯起眼睛仔细的着老先生，终于看到他的面容了。
“蔡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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