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外出
沈漾一觉醒来，全身酸痛，骨头像散架了一样。
她艰难爬起来掀开床帐，探头没看见尉迟凛，改唤绿绮。
大清早就在门口候着的绿绮，断断续续听到里面传出些面红心跳声音，终于盼到王爷出来，她深垂着头怯声请安。
“等王妃叫你再进去。”尉迟凛叮嘱完神清气爽走了。
绿绮又继续坐在台阶上苦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一听到沈漾叫唤，急忙应声推门而入。
“王妃，绿绮在这！”绿绮又看见熟悉一幕。
沈漾不满地发牢骚：“该死的尉迟凛，掐得我腰都快折了！明明我都主动配合了！”边骂边吩咐绿绮，“你去把房门关了，帮我看看这，好疼！”
绿绮回神匆匆把门合上，替沈漾察看，大惊失色：“王妃，这……恐怕要请大夫来瞧瞧。”
沈漾心中有数，摆手：“那倒不用，只要最近别再惹疯他就行了。”
被折腾一宿也没明白哪儿得罪他了，抬手露出半截藕臂，腕处青紫夺目，“这几天都穿高领的衣裳罢。”
待穿戴整齐，对镜打量时，颈侧密密麻麻的淤粉痕迹依然醒目，不禁发愁，尉迟凛除了傲娇还有抽风的毛病？
甚是无奈地嘱咐绿绮：“最近我都不出门了，有事你替我盯着点。尉迟凛要问起，就叫他自己过来找我！”
话音刚落，派来流景馆伺候的家丁小满毕恭毕敬来敲门传话：“启禀王妃，王爷让您到城东的邀月楼进午膳。特意叮嘱，您不必太早过去。”
沈漾诧异，条件反射：“要出门啊？尉迟凛人呢！”自己打算当面问清楚，而小满却会错意：“王妃不必担心。王爷说了，忙完就会过去，让您自己乘轿先走。”
小满传完话退下，绿绮忙掩上门连忙问：“王妃，眼下如何是好。”沈漾迫于无奈叫拿面纱遮脸，顺便挡挡脖子。
绿绮前脚刚走，稀客来了。
“王妃，琴玥馆的容玥姑娘请见。”小满站在门口对里传话。“有事吗？不紧要的话改天再说吧。”
容玥以为沈漾得到宠爱就大摆架子，心甚不满，却装作风平浪静，笑道：“妾身有把珍藏好琴，想送给王妃姐姐。”
琴？沈漾欲哭无泪，能拒收吗，委实不想开门。而容玥铁了心非见上柳窈窈不可。
一个入府短短几天少不经事的丫头怎么就把多年被娇养在府的自己比下去了？
她很不服气。
尤其在听到下人们议论尉迟凛都快把柳窈窈宠上天了。先是漪兰，再是昨日，整整两天的欢愉，是自己垂涎已久的。
打从那回早膳后的切磋，两人再未见过面。
沈漾着实没有理由推拒容玥的好意，叫绿绮开门把人请进来，看茶赐坐。
容玥笑着请完安，抬头看见沈漾戴了面纱，脸上笑意一僵，故作好奇：“姐姐怎么了？可是脸上有什么不舒服？”沈漾清咳，随口接话：“没不舒服，只是昨晚忘下帐子，被蚊子多叮了几下。”
容玥面上笑容不止，心却起了疑心，装作无意地打量沈漾，目光锐利地发现她脖颈上的异样，眼神深邃，握杯力道收紧，强装镇定地不停啜茶。
“容玥姑娘？”
沈漾听见要帮她加茶的绿绮连叫几声都没回应，递眼过去发现容玥出神涣散，“琴玥馆离这是不是很远？我看你好像很渴。”
示意绿绮斟满，“容玥姑娘，杯子放桌上就好，拿着容易烫到手。”
容玥干笑着把捏紧的杯子放下，她心中已方寸大乱。然而沈漾又说：“要是离得远下次就别亲自过来了。或者叫人抬个轿子，这样省力些。”
容玥袖口下的手收紧，指甲嵌入掌心，望着面前顾盼生辉的沈漾，心下大嘲：在王府内院能坐上轿子的，有且只有你一人罢了！
“上次有幸听到姐姐拉二胡，想来也是喜好乐器之人。容玥早年承蒙恩师厚爱，得到一把古琴，特来赠予王妃。”
容玥快坐不住，三言两语讲完就想抽身告辞，却被沈漾打断：“既然是你恩师给的，肯定是认为它很适合你。我只是打发时间，不在意用什么乐器，更不能横刀夺爱。”容玥目光楚楚：“姐姐不肯收，是因为嫌弃玥娘吗？”
沈漾脱口而出：“没有！既然是你好意，那我就收下了！按年纪算，往后就别称我姐姐了。”
一旁的绿绮看不惯矫作讨好的容玥，出声提醒沈漾：“王妃，您差不多该出门了，不然王爷该生气了！”
容玥闻言被吸引，“王妃要出门呀？”沈漾正要开口被绿绮截下，“王爷请王妃去享誉天下的邀月楼用膳，恐怕容玥姑娘不方便跟着。”
绿绮趾高气昂激得容玥牙痒痒，但面上滴水不露，“绿绮姑娘说笑了。容玥出身风尘，自是不配出入邀月楼。如此，便不叨扰王妃，告辞了。”
冲渐行渐远的容玥背影做完鬼脸的绿绮关上门，轻盈地跑到屏风后打开衣柜，“王妃，你出门想穿哪件？艳丽还是素雅。”
沈漾听出绿绮在针对容玥，没好气道：“人家大老远跑来赠琴，你干嘛要惹她不高兴，这样显得我们太没肚量了。”
绿绮拿衣服的手一滞，探头对沈漾，有模有样道：“王妃，她对咱们越热情，说明居心越不良，您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让她有机可乘。”
绿绮分析得头头是道，沈漾又怎会不懂她话中用意，只不过一向佛系惯了实在难上心，但又不能总抵触绿绮一心为主的美意，只能捣蒜般点头哄她：“好，我记下了。”
其实容玥的心思显然易见，莫说沈漾，府邸任一人都明白，何况尉迟凛。她无非想名正言顺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只要尉迟凛愿意给，自己定会同意。
沈漾挑了身碧青色对襟齐胸襦裙，挽髻斜插一支金步摇，配一双小巧玲珑珍珠耳坠，看好时辰，由绿绮扶上轿。
京城最热闹的当属城东一带，依山傍水，视野开阔，常见世家子弟驻足流连。略有名气的商铺皆往此靠拢，最紧要的是，全片皆在京二圈内，多得是富贵人家光顾。
一路上都吵吵嚷嚷，沈漾偶尔掀开轿帘往外扫一眼，商铺林立，两侧各类摊贩争相揽客，街上人流如织。
见状，不由更加纳闷，尉迟凛不会没来由请自己来这么重烟火气的地方吃饭，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沈漾一下轿便有邀月楼的伙计热情迎接带路，里头装潢奢华，高朋满座，她边张望边拾阶而上。
说来凑巧，刚在包厢前站定，门便从里打开，除了边上的尉迟凛，都是生面孔。
个个衣着富贵，交谈被沈漾的到来切断，纷纷投来目光。
沈漾余光看见尉迟凛两侧都没留空位，一只手还搭在身边娇柔女子的座背上，姿态悠闲，前一刻还在与女子谈笑，这会停下轻轻看她一眼，示意道：“来了？坐那吧。”
叫自己坐他对面就算了，两边都是高壮的男子，这太难为情了。沈漾正要开口，又被尉迟凛抢先：“今儿是大哥想见你，六妹凑热闹。”
毫无准备的沈漾只能硬着头皮一一向他们请安。
身材高大健硕肤色偏黑的那位是大皇子，他带了一个年轻女眷相伴，多半是刚纳的歌姬，只见他毫不顾忌地对沈漾直说：“五弟近来被父皇派了到蛮夷送亲的差事，连婚礼都没来得及布置，五弟妹不会心生怨怼吧？”
果然长兄如父，他一开口便居高临下，沈漾一腔实话如鲠在喉，只能顺势接下：“窈窈不敢。”
大皇子见沈漾谦恭，豪迈地举杯邀饮，“是吗？那就喝下这一杯！”
沈漾望着递来的酒杯，不是不能喝，而是戴着面纱不方便。对面的尉迟凛也留意到，本指望他打圆场，结果爆冷来句：“好端端戴什么面纱，揭了。”
沈漾与他对视，针锋相对。
尉迟凛见沈漾无动于衷还想抗拒，冷下声警告道：“王妃是不是想回马棚重游了。”沈漾瞪眼，心下大怒却不能不作为，抬手将面纱扯下，娇艳欲滴的脸展现在众人面前。
大皇子被惊艳，突然觉得怀里的歌姬不香了，一刻不落地盯着沈漾。
尉迟凛瞧见沈漾因气愤而红透的脸颊，察觉异样，顺势往下发现她戴面纱的缘由，面露惭愧，正要叫沈漾过来，被身边的清平先一步打断，“五哥，我过些天就要嫁去蛮夷了，你多陪我喝几杯当做践行吧。”
沈漾看尉迟凛目光移开，也不便干站着，就坐到空位上，身旁正是一脸色相盯着自己的大皇子，顿时如坐针毡，宴席间她多次递眼向尉迟凛求救，他却视而不见，一心安抚身边女子。
尉迟凛体贴有加，那女子大抵就是他口中的意中人。只不过沈漾没想到，心尖宠竟是自己的妹妹？
沈漾本想着只要尉迟凛待在这，大皇子应该也不敢乱来。谁知那清平不胜酒力，喝了不到半盅就扬言离开，尉迟凛不放心的跟去，一声招呼也不同自己打。
其余人也趁机找借口先离席，厢房里就只剩沈漾，大皇子和他带来的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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