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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帝崩是我,皇嫂。


何苗拎着食盒来到椒房殿,  侍女回报傅皇后不在这儿,想必仍留御前侍疾。

        何苗不禁有些犯难,这鲫鱼汤不比别的,  要热热的喝下去才舒服,  凉了就不鲜了,不知皇后几时回来,  再加热也会破坏口感。

        侍女很是聪敏,“不如奴婢帮您跑一趟?”

        何苗想了想,  “罢了。”

        她记得这位是傅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皇后不在,  她便如定海神针一般。与其让她来回忙碌,横竖自己闲着也是闲着。

        何苗将筐鲜鱼倒出,让她寻些温水养着,  最好再置些炭火,自己则密密层层将鱼汤包裹起来,  又额外多加些棉絮,  保温半个时辰应该是足够的。

        敬献帝寝殿外空空荡荡,亦不见半个人影,想来帝后正说体己话,把当值的侍卫都给遣走了。

        何苗泛起了踌躇,  亦不好擅闯,  只得先立在廊下,虽非刻意偷听,隔着窗棂却有几句言辞激烈的话飘出来。

        傅皇后似乎大感气愤,  “天吉从未到军历练,您这样贸然让他讨伐漠北,究竟是何用心?”

        敬献帝尚在病,  声音略显虚弱,但却不改威严,“他是太子,若无功绩,又怎能服众?朕是在成全他。”

        何苗微微吃了一惊,皇帝怎么忽然想起这茬?倒不是说这仗不该打,大周与漠北这些年摩擦不断,边境屡有戎狄滋扰,早晚必有一战,只是……不该放在这个时候。

        皇帝卧病,朝群龙无首,众藩王蠢蠢欲动,更别提还有一个刚放出去的二皇子李天瑞,倘若他贼心不死杀个回马枪,岂非等于门户大开,将万里江山拱手让给他人?

        再说,战场上刀枪无眼,太子再怎么能干,也无法贸然统领这等规模的战事,既无资历,又无军功,或许皇帝确是有心让他掌权,但这不等于让儿子送死么?

        傅皇后或许不知利害,可她唯一所有的便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垂泪道:“陛下执意如此,到底还是为了让太子立威,还是生怕他在宫会威胁您的地位?”

        这话就着实有些直白了,敬献帝即便有此顾虑,也不能承认,只冷冷道:“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朕心已决。你若这样放心不下,不如效仿贵妃,朕不介意让椒房殿变成第二个冷宫。”

        皇帝的性子真是越来越乖僻了,何苗唯有喟叹。大抵人老了总是缺乏安全感,因此敬献帝宁愿相信灵丹妙药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也无法信任陪伴自己多年的嫡子与发妻,纵使他果真为这对母子好,可这样冰冷的言辞,这样决绝的做派,又怎能让皇后感受到温情呢?

        高祖刘邦晚年那样宠妾灭妻,想让太子率军讨伐英布,吕后哭一哭,他照样改了主意,拖着病躯披挂上阵,敬献帝可连高祖都不如——何况,谁知他是否安着好心,太子如是吃了败仗,便更有理由废黜;而此去少则一年,多则数载,万一皇帝有何不测,远离京城的太子也不能第一时间掌握消息,容易失去先机。

        怎么想都非明智之举。

        何苗正纠结要不要进去劝时,那厢敬献帝已经拟好征讨的檄,只待一声令下,便让太子前来领命。

        眼看玺印将盖上那封明黄圣旨,傅皇后的嘴唇簌簌颤动,可见情绪已濒临崩溃,她再无迟疑,拿起桌上砚台,用力向皇帝后脑砸去。

        何苗被巨大的碰撞声惊动,匆忙闯入,只见那年老而衰迈的帝王,如一条死鱼般倒在地上,两眼泛着黯淡的光,却是再无气息可言了。

        傅皇后的肩膀一下又一下抽着,她做了一辈子贤惠的媳妇、温良的母亲,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然而此刻,她被迫杀害了那个漠视她半生的丈夫。

        傅皇后伏在地上,哀哀痛哭起来。

        何苗承认,自己有点被吓着了。

        她甚至忘了那碗鱼汤最后是怎么解决的,等她迷迷糊糊恢复神智时,已经躺在东宫的床铺上。

        太子把一个靠枕垫在她后腰上,一边喂她喝着滚热而发涩的姜汤,一边按着被子,免得汤汁溅到被褥上。

        鱼汤只是味美,姜却是能驱寒的。

        何苗浑浑噩噩咽着汤水,等脊背上密密地冒出一层汗时,才觉得身体轻快许多,急忙去抓他的胳膊,“外头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太子的情绪比她想象镇定许多。

        有一瞬间何苗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梦,不过当触及到李天吉眸底的晦暗时,她才明晰过来——皇帝的确已经驾崩,他也会痛楚,只是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

        “为今之计当然先稳住局势,孤已劝母后秘不发丧,先找傅家前来护驾,待时机成熟,才对外宣布消息。”太子的声音有些疲惫,显然为劝导皇后费了不少心力,当时其实有更好的办法,只是傅皇后情急之下选择了最笨的一种,如今固然一劳永逸,可傅皇后自己的精神也受到极大刺激,回去后便谵妄不断,如同魇着了一般。

        太子当然不能怪责母亲,何况傅皇后是为了他才走到这一步的,所以,即便对父亲的死亦有些遗憾,他也不得不埋藏起来,以全部的理智来面对这件事。

        “二弟才到沧州,如今闻听消息,只怕得立刻赶回来奔丧,再趁机夺权,当然,孤是不会令他如愿的。”太子轻笑一声,他已将那几个炼丹的道士扣押起来,尽管皇帝的直接死因不能归罪于他们,可若继续服用那些丹药,殡天也是迟早的事。

        何况,这般才能名正言顺地对二弟定罪——在宫浸淫多年,他们彼此都很懂得什么叫先下手为强。

        何苗没说话,她从不怀疑太子的谋略,如今没了皇帝限制,对他而言更是如鱼得水。

        他会当好一个帝王,甚至比他的父皇做得更好。

        太子见她垂眸不语,以为是嫌姜汤太苦,顺手塞了一块蜜饯到她嘴里,是糖腌的金桔,微酸的果皮包裹着甘甜果肉,令人口舌生津。

        何苗茫无目的地咽下,“殿下,你我以后也会走到这一步吗?”

        她还是头一遭真切地看见死人,但比起对生死的恐惧,更令她震撼的是敬献帝与傅皇后这对夫妻——原来再怎么相敬如宾,也还是会走到相看两厌,甚至连最后那层温馨的面纱都维持不住。

        而他们不过是广袤的宫廷关系的一个缩影。

        何苗觉得自己怯懦了,她好像一只蜗牛,刚刚找到一方安定的天地,才刚探出点触角,却立刻被周遭的风雨吓得缩了回去。

        她跟婉嫔也不同,婉嫔是对世情看淡了,她做不到。

        太子并不知她这番心理动向,但是他知道她在担忧,没有过多言语,太子只默然握紧她的手,紧紧包覆在掌,“你放心。”

        其实已经很近乎表白了,不过何苗此刻情绪低落得有些神经质,以致于没法体会他语气里的眷眷深情。

        或者是她不敢信。

        他们之间的差别到底是很大的,无论身份地位,亦或为人处世,都隔着鸿沟。

        太子沉默着走了出去。

        何苗将养了几日,精神逐渐趋于平稳,而从周遭的风平浪静来看,太子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可她也不敢放松警惕,当时之事虽无扈从在场,可只要走漏一点风声,必将引起轩然大浪。太子毕竟还未正式登基,只是奉诏理政,名不正言不顺,一切都得傅家军来了才能决断。

        可傅家远在边关,谈何容易?

        何苗心里火急火燎的,又不敢显露出来,怕人起疑,出宫就别谈了。

        闲暇时,她只往椒房殿去,傅皇后的气色看着好些了,只是终日发呆,旁人的话都跟听不见似的。好在何苗厚颜惯了,只当照顾植物病人,一壁帮她擦身,一壁絮絮说些东宫琐事,傅皇后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这晚从椒房殿出来,何苗觉得身上酸得很,看御花园里无人,趁便做了套广播体操,拉两下筋。

        桥香掩口道:“这是什么舞蹈?婢子从未见过,怪好玩的。”

        “不难,以后得空时教你。”何苗说完才觉得自己有点像画大饼,明明胜利在望,眼看留不得多久了,何苦还招人牵肠挂肚?

        桥香还有父老乡亲,何苗自不可能带着她闯江湖,少不得像武侠小说里那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

        何苗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十分依依难舍。

        桥香揉着腮帮子,小声嘀咕,“本来脸盘子就大,小姐您还这样生拉硬拽的,以后更嫁不出去了。”

        何苗忍俊不禁。

        正想说自己会赠她一笔丰厚陪嫁,忽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宫婢从后方过来,“桥香姐姐,那会儿晌午你送的窗花样子我瞧着有些不妥,怕娘娘见了不喜,能否帮忙看看?”

        何苗认得她是椒房殿的人,摆手道:“去罢,我等等你,快些回来。”

        宫婢含笑施了一礼,便带上桥香冉冉离去。

        等过了湖边,何苗方才想起,傅皇后此刻哪有闲情逸致看什么窗花?且那侍女虽然眼熟,向来都只在外庭做些粗实活计,哪里有机会到内殿去?

        一时间只觉背上汗毛倒立。

        正要开口唤人,一把冰冷的匕首却已抵上后颈,借着幽微月色,何苗看清湖面倒影,不由得惊呼道:“是你!”

        李天瑞消瘦得如一匹孤狼,唇上还带着青茬,显是昼夜兼程奔波所致,他缓缓移动那把匕首,直到锋利的刀刃将娇嫩肌肤刺出血痕,才不无恶意地道:“是我,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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