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两个小孩子之间充满怒火和敌对的眼神，让在场四位大人大气不敢出。
直到陆津兴冲冲跑进来，第一次如此亢奋地没眼力见，“你们猜我刚才干什么去了？”
众人视线挪到他身上。
陆津感觉到周围气氛冷然，敛笑，挪着步子站在彩彩怒视着的男孩面前，“怎么这么多人啊？”
沈寒不顾他人警告的眼神，走到彩彩身边，耷拉着眼皮，右脚对着浸了泥汤的足球猛地对着围墙踢了过去。
足球砰地一声撞上墙，再弹回来。不轻不重地撞到了陆津的小腿，在地上蹦了两下，又滚到另一个水泡里。
沈寒踢了一脚就手插裤子口袋径自走出院子。
陆津看他一眼，“这小子挺狂啊！”
常爷爷和董奶奶知道自己管不了，以前也不多说什么，孩子那么小就没了父亲，性格看上去太强硬或许正是他对自我的保护。
场面一度过于寂静。
陆津小声问程颂：“怎么了？谁啊？”
程颂拉着彩彩回客厅，“这位是常叔和董姨的女儿，刚才那个是她儿子。”
常晴微微颔首，“我叫常晴。”
陆津扫视一圈，发现这一家子还真是亲的，一个个都这么……冷漠，笑嘻嘻道：“诶，晴姐，我叫陆津，你……叫我什么都行。”
常晴点了下头就去厨房准备午饭。
常爷爷坐在程颂边上，抿了口茶，“等会午饭一起吃吧，热闹热闹，对了，我还没问你们，今天怎么中午回来了？”
程颂三言两语避重就轻说了下微波炉事件，常爷爷叹气：“不去是对的，那你们就安心在家呆两天，这事无论结果怎样，都怪不到你们头上。”
“嗯。”
程颂冲陆津抬下巴，“去帮着做午饭去。”
陆津下意识按照程颂说的话起身，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有话要说又坐回去，“我马上去，我先跟你说，三哥，你知道我刚才干什么去了么？”
常爷爷抱着彩彩看电视，换一个台问一遍：“看这个吗？这个看么？我爱我家没到时间啊。”
程颂和陈莱都是少时没了父亲，眼前这一幕被爷爷抱着哄的画面话还挺新鲜的。程颂眼睛看向彩彩，敷衍道：“爱说不说。”
陆津蹭到程颂身边，贴着他坐，挨了白眼也嬉皮笑脸的，“我刚才去路口买烟，道西边新开了家小餐馆，我进去逛了一圈，那里面三家合开的，有卖面条的，有卖盒饭的，有卖米粉的。”
陆津等着程颂给他回应。
程颂：“然后呢？你吃完午饭了？”
陆津：“不是，你说我做菜怎么样？好不好吃？”
“还行。”
“三哥，你对我要求太高，我知道你太把我当自己人才会对我高要求，但是我的手艺肯定不比外边卖盒饭的差。等我们微波炉那边干不下去，我就去卖盒饭，或者面条也行，租金太贵我们也可以和别人家合开。”
程颂冷笑：“你是我哥，那边才开多久，你就想着干不下去了？这都开始找退路了？”
陆津闭紧嘴巴，耸耸肩。起身帮忙做午饭。
程颂打量陆津，陆津虽然擅长和人打交道，但他并不喜欢，过去是因为在兄弟几个中，剩下的都要么嘴笨，要么张嘴没好话，他才承担了发言人的角色。要说他最喜欢，能让他享受开心的，程颂知道，是做饭，职业的话就是厨师。
这段时间跟着程颂，是因为当初说好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是因为程颂需要他。
程颂心里记下，手里有了本钱，他就会给陆津开个餐馆。
饭做好，常晴出去一趟不知道从哪把沈寒带了回来。
餐厅内气氛剑拔弩张，主要是站在彩彩这边敌视沈寒的人比较多。
刚才常晴和董奶奶在厨房忙活，常爷爷没空问，现在为了缓解气氛，随口问了句：“你婆婆身体怎么样？你回来了，是她好多了？”
董奶奶踢了他一脚，给他使眼色。
常晴无所谓地回：“一周前去世了，你们两个身体不好，没法走长途，就没跟你们说。”
除了专心吃饭的彩彩，剩下几人同时看向沈寒。
爸爸没了，奶奶也走了，性格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对这种年纪不大就承受这么多的孩子还是要多一些宽容。
剑拔弩张的氛围缓和了些。
沈寒爸爸在世的时候觉得外公外婆不好听，让沈寒管两边都叫爷爷奶奶。沈寒掀了掀眼皮：“爷，奶，你们照常对我就行，又不是第一次了，我都有经验了，没什么感觉。”
常爷爷不知怎么接话，他向来不太会和沈寒相处，所以在面对可爱乖巧会撒娇的彩彩时才更加疼爱。
董奶奶：“小寒，既然你奶奶走了，那你以后就踏实在这边上学，常晴尽快把小寒户口挪过来，你那不行，就落我和你爸户口上。我记得你现在的户口还在江城吧，抽空去办了，也不知道麻不麻烦。”
常晴淡淡应了声。
沈寒吃饭快，和陆津吃饭速度有的比，就像在和谁比赛一样。搞得彩彩吃得也很着急，几次呛到噎到，身旁程颂干脆拿过勺子慢慢喂她。
沈寒吃完又跑出去，他爸爸去世和跟常晴去照顾奶奶之间的几年是在这边住的，所以这附近他很熟悉，也有几个愿意跟在他身边的朋友。
董奶奶不担心他，还是说了句：“一会儿都闲不住。”
沈寒走了，程颂踢了陆津一脚：“你慢点吃。”然后把勺子还给彩彩，让她自己慢慢吃。
饭桌上气氛好了些，常爷爷就说自己要参加老年组象棋大赛，彩彩要参加少儿组象棋大赛的事。
程颂双手双脚赞成，彩彩不抗拒就好。
董奶奶清了清嗓子，吸引了大家注意力后说：“我报名了社区交谊舞比赛。”
常爷爷手上的筷子没握住掉在桌上，“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象棋比赛旁边的那张纸就是交谊舞比赛的通知。”
常爷爷难以置信：“你跟谁跳？你有舞伴？我还要准备象棋比赛可没时间陪你跳舞。”
董奶奶神色自如：“你别来捣乱我就谢天谢地了，我有舞伴，早些年文工团退下来的，赵强，你见过，接下来我也每天都要去练习了，大家各忙各的，我通知你一声。”
常爷爷扶额叹息。
程颂和陆津原本想就比赛事宜聊两句此时都歇了那个心，这顿饭得到的信息量巨大，每个人都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吃完饭都回房间睡了个午觉，程颂定了闹钟不能让彩彩睡太久，怕晚上睡不着，彩彩在床上转了180度，怎么叫都不醒，程颂用凉水洗了手再贴在彩彩脸上才让她精神点。
彩彩下楼和奶奶一起看电视，常爷爷在阳台自己下象棋，陆津在厨房把董奶奶从早市买的瓜子炒了。程颂给彩彩洗衣服，常晴也在洗自己和沈寒的衣服。
俩人在院子里洗衣服，也不搭话，洗完挂在晾衣绳上，接水倒水也岔开。
今天是这三层小楼人最多的一次，却无比安静。
下午四点多，江煜跑来和每个人打了招呼，叫彩彩出门。
彩彩喜欢看的节目都没到时间，她就跟着去了。从客厅到大门口，身后不断传出叮咛。
“别跑远，就在咱胡同里。”
“江煜带着妹妹，就在门口玩啊。”
“慢点走，别摔着。”
程颂手上拎着湿衣服跟着走了两步，现在各地都挺乱，他可不放心。
常晴声音清冷：“江煜应该是带她去找沈寒了，有沈寒在，你不用担心。”
程颂想说有你儿子在我更应该担心吧。
常晴似是看出程颂的担忧，又道：“沈寒看着凶，对比他小的都很照顾，他不会对彩彩怎么样的，孩子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自己解决。”
程颂走到门口往胡同深处望了一眼，看见一群小孩子在那，沈寒蹲在一个土堆上，比他小的男孩女孩围着站在他面前，像是孙悟空对猴子猴孙发号施令。
程颂索性端着洗衣盆坐在大门口石墩子上，让彩彩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等他去晾衣服的时候，听见胡同深处传来阵阵孩子们慌乱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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