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常言道“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然而在国内知名的火炉城市，秋招已经开始的公历九月，依旧是人在蒸笼走，蛋在路上熟。
如此，便更衬得某名企的校招现场冷冷清清了。
倒不是因为这所顶尖高校的毕业生们眼光高，而是企业临近校招，忽然给信息科技部空降一名新领导，这领导可不得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一把也不知是不是在原岗位上憋出来的邪火，反正一股脑的烧在了这校招现场。
于是，经历了宣讲，面试第一天两波作妖之后，这企业在今年毕业生中的名声便彻底跌至冰点，以至于堂堂名企面试第二天便门可罗雀。
不过，因为这家企业是头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消息目前只在认真找工作的毕业生们之间传播，晃晃悠悠过来打酱油的纪珑华自是不知道的。所以在与对方程序员相谈甚欢，马上就要结束面试的时候，纪珑华迎面遇上了这一股妖风。
只见那坐在公司代表正中间，全程板着脸的中年人端着官腔开口了：“你奖项看着不错，就是有点少啊。这个……学历也有点低了，前面来面的可都是你们学校的硕士。”
他顿了顿，好似想在纪珑华脸色上得到些什么反馈，但却一无所获，沉下脸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你进门的时候没看见那边垃圾桶旁的碎纸吗，为什么不捡起来？”
纪珑华呆了一下，满头问号。
这，是十年前网上流传的段子成精了？
她茫然的看向其他面试官们，只见他们僵硬地笑了笑，刚刚与她聊得起劲的程序员小哥哥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了。
不管面上何种表情，在坐的几个公司员工心里都在疯狂咆哮：
大哥你清醒一点！大清亡了一百年了！
那是奖项少吗！那叫贵精不贵多！这里面随便哪个拿出去都是大厂随便进了！
还嫌学历低！人家进门就说好了，是已经保研了，进来随便聊聊的！要不是咱这被您作得一个正经面试的人影都没有，人家还不一定进来呢！
呜呜呜，程序员小哥哥心里默默咬着小手绢，本来还想打待遇牌看能不能把人拉公司里来，这下是彻底没戏了。
中年领导可听不见身边员工们的心声，见纪珑华不吭声，咄咄逼人地追问：“你刚刚进门的时候往那边看了一眼，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去捡起来？”
纪珑华回神：“我当时在好奇，那个垃圾桶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纪珑华默默回忆，z大去年就响应号召，全校都换成了四色的分区式垃圾桶，这个教室里忽然出现的老式垃圾桶还真是有段时间没在宿舍之外的地方见到了。
“嗯？”中年领导被堵了一下，不依不饶：“那就可以不捡起来了吗？你以后在公司难道也这种作风？你这是人品……”
纪珑华当下起身：“不好意思啊，没有以后了，你拿这种过时的段子来看面试者的人品，但是我看到的却是贵公司不缺技术人员，”她把包包往肩上一背：“建议把招聘公告改成招清洁阿姨。”
她潇洒地出了面试的教室，转身就跑去楼道里跟导师嘤嘤嘤，“赵老师，外面妖魔鬼怪太多了，您研究室可千万给我留个坑啊呜呜呜”
收到消息的赵教授邪魅一笑，在校论坛《818今年校招哪个校区盛产奇葩》的帖子里淡定回复：“多谢，实测育秀楼今日又有奇葩，152l老哥诚不欺我。”
……
纪珑华出了育秀楼，看了眼时间，从南校区回本部校区的校车还没到发车时间，于是叫了个网约车回去。
车开到虎石大桥，纪珑华忽然感觉车速骤减，边因为惯性往前冲边抬头看去。
就见对面车道上一辆公交车撞开一连串的护栏斜斜地向这边冲过来，前座的司机师傅正紧握方向盘努力躲避。
但公交车失控般的速度太快，没等司机师傅避开，撞击便陡然发生。
纪珑华只觉得那公交车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连公交师傅脸上惊恐的表情都清晰可见，然后便被重重甩向前面，额头在前座的靠椅上撞得生疼。
但是事故却仍未停止，巨大的冲力将网约车撞得偏离车道，公交车在撞击后也没有熄火，顶着不及它一半高的小轿车往桥外冲去。
随后，纪珑华便感到一阵失重，网约车轰然砸入洰江。这时公交车才失去动力，悬之又悬地卡在桥上，前半截车身都已腾空，一时之间桥上车鸣声四起，路人纷纷停下车来拨打报警和救护车电话。
然而沉入水中的纪珑华什么也听不见，她头被撞得嗡嗡的，行动却极快。
司机师傅已经被撞击时弹出的安全气囊怼晕了，她晃醒司机师傅，先帮他把安全带解开，然后迅速钻到前排，拿起司机师傅的保温杯去砸已经裂纹的前车窗。
这时，桥上响起一阵惊呼，悬在桥边的公交车一阵晃动，本就下车的路人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前去试图拉住车子，但是车身实在太重，仍是一寸寸往下滑去。
最终公交仍是坠入江中，好在在桥上众人的呼喊中，公交师傅借着这一时半刻手脚并用从后门逃了下来。
而公交的坠江，也让纪珑华他们的处境雪上加霜。
那样体型的庞然大物从高处的桥上落入水中，掀起的波澜不可谓不大，小汽车被卷着滚了两圈，车里的纪珑华被又一次感受到身不由己的失重，短暂失去了意识。
等她缓过神来，车里已经渗进了大半的水，不知是谁的伤口泡在了水里，不断升高的水位中掺着一缕缕血色。
她想挣扎起身，却发现右腿不知卡在了哪里，胳膊也是一阵剧痛，于是抬头看了看窗外，他们到江面已经非常远，一股难过与不舍涌上心头：
“我其实不会游泳。”
“我也不会。”司机师傅说，他之前直面撞击，比纪珑华伤得更重。
临近死亡，两人都不再动作。
纪珑华心里乱糟糟地胡想。
爸妈两年前旅游时空难去了，倒是不用听闻她的死耗，就是希望亲友老师们别太难过。
刚刚沉下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江豚了，洰江这几年的禁渔成效果然不错，之前特意坐船去看都见不到的江豚居然临死前看到了，不亏不亏。
没多久，车里的水就灌满了，下沉速度加快，纪珑华做好了溺水的心理准备，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抽离感，意识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黑暗。
……
“记者现在所在的位置是z城的虎石大桥，今日十时，一辆送检的空公交车在这里突发失控，与一辆正常行驶网约车相撞，两车均坠入江中，目前救援队已打捞起事故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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