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师姐推荐的客户有点神秘，除了约了地点其余的什么信息都没有提前告知，他罕见的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来的人是一个长得分外符合古典美人的女人。
手腕上有一只看上去就非常贵的冰种翡翠手镯，穿着一身米色的风衣，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这就是走在人群中就能一眼发现的那种人。
“程煜老师还特意选了了包房。”，美人的声音温温软软，说话有些慢悠悠的。
程煜笑了笑，示意她坐下。
“您应该没有见过我，我叫朱妍晚。”
程煜喝了一口茶，这里的包厢一下午就要1000，应该是好茶，他尝了一下也不过是比饭店里的茶多一些回甘。
朱妍晚没有在意程煜的默不作声，她也跟着喝了一口茶。
程煜坐在他对面，美人风衣下面是一件珍珠白的旗袍，跟她手腕的翡翠手镯很相配，跟她手中的白瓷茶碗也很相配。
“您找我是？”
朱妍晚沉默了很久，久到程煜都觉得她手里的茶水应该都凉透了。
“我来咨询一些情感问题。”
“请讲。”
朱妍晚重新换了一杯茶，“我跟我先生两家是世交，我们结婚前也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我本以为我们能一直互不干涉，但是我先生好像出了点问题。”
朱妍晚双手捧着茶碗，好像想从中获取一点温度，“他对情人动了心，他情人怀孕了。”
程煜眉头微微皱起，这种联姻其实如果双方都能保持初心，单纯地将利益放在一起，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是最简单的生活方式。
出轨对于这种联姻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但是搞出孩子就明显威胁到夫妻共同利益了，她的纠结也就由此而来了。
朱妍晚笑了一下，笑得很温婉，她的耳坠应该跟手镯是配套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我是不会允许那个孩子生下来的。”
程煜看着她沉静的眉眼，好像刚刚的话像是给家里的小宠物做绝育一样简单，他重新给茶壶续上水，“可以冒昧地问一句，您和您先生有孩子吗？”
朱妍晚怔愣了一下，“我们有一个儿子，今年3岁。”
程煜沉默了一下，“我不是律师，很抱歉不能给您有关法律方面的什么建议，但是我想问一下您，您是怎么想的呢？”
朱妍晚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疑惑，“嗯？”
“您接下来是想怎么做呢？是让您先生的情人打掉孩子，你们继续之前各过各的生活，还是想要跟他离婚进行切割呢？”
朱妍晚可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有些语塞，“我只是不想要那个孩子出现。”
“您跟您先生有关于那个孩子沟通过吗？”
“有过。”
“那您的先生是怎么回复您的呢？”
“他不会让那个人打掉孩子。”
“那如果孩子真的要生下来您打算做什么吗？”
这下子朱妍晚完全陷入了沉默，很久都没有说话。
程煜慢条斯理地给她和自己都续了茶水，“您自己说只是不想要那个孩子，那么您的潜意识就是不想要离婚，但是现实是这个孩子可能会真的生下来，您愿意接受这个情人的孩子吗？”
那双精致婉约的眉眼里带着几分迷茫，似乎是没有听懂程煜的意思，程煜没有再解释而是保持安静着等她自己慢慢消化。
过了很久，程煜又做了一壶水，蒸汽升至空中，又默默消散。
“我没有想过离婚，我们家族之间已经很难分开了。”
程煜将她茶碗里冷掉的茶倒掉，重新续上热茶，“我不是在逼您做决定，我作为一个咨询师只能帮您看清您自己的心。”
“据您所说你们是联姻，那您是单纯因为家族原因不想要这个孩子出生，还是因为您先生不想要孩子出生呢？”
朱妍晚这一次回答得很是干脆，“我不爱他。”
“既然是家族的事情，就把事情交给家族解决吧。”
朱妍晚有些疑惑地皱眉，“嗯？”
“这件事您是没有错误的，那么就交给您先生和家族之间进行解决就好了。”
朱妍晚挑眉，“这么简单吗？”
“这本就不是你们两个，或者你们三个之间的事情，你完全没有必要为难委屈自己去解决。”
朱妍晚眼睛亮了起来，“对啊，我竟然没想到，他有没有孩子与我有什么相干，只要不影响我和孩子的利益，我管他去死。”
程煜继续保持着微笑，思绪却渐渐飘回了家，一会儿天就黑了晚上做点什么呢？
朱妍晚最大的烦恼被抹除，如同蒙尘的明珠拂去了尘土，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多谢程老师，我受益匪浅。”
“应该的。”
“咨询费，已经打到您卡上了。”
两人礼貌地道别，程煜看了一眼新到账的5万，嗯，这些有钱人就是大方，他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祝染，今天发了一笔小财，你想吃什么啊？”
那边消息回得很快，“那可以吃海鲜吗？”
程煜脚步一转去了海鲜市场，“那你想吃什么？最近螃蟹应该肥了。”
“好，那我们今天吃螃蟹。”
“我再过半个小时就能买回家了，你在家等着我啊。”
想到祝染程煜心情都会变好，嘴角会不自觉上扬。
回家的时候，钥匙只转了半转，程煜眉毛挑了一下，祝染在家。
门后面果然是听到动静过来的祝染，“程煜哥，回来啦。”
程煜把手里的螃蟹袋子递过去，低低应了一声，“嗯。”
祝染把螃蟹放到了水池里面，“还是活的。”
程煜去洗了手，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走过来，“好玩吗？要不要留一只让你溜着玩？”
程煜把手缩回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程煜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螃蟹，祝染在旁边探头看了一会儿，有飞溅的水落到身上，他跑去一边拿来了围裙。
程煜用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左手拿起了螃蟹右手拿起了刷子。
祝染拿着围裙走过来就看到程煜在一脸认真地刷螃蟹。
“程煜哥，穿围裙吧，不然一会儿衣服都脏了。”
程煜双手都是湿的，回头看了他手里的围裙一眼，语气自然，“我手是湿的，你帮我套上吧。”
祝染比程煜矮一些，程煜就低下头来。
祝染没想到是这种发展，拿着围裙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围裙，又看了程煜低下的头。
程煜有一个发旋，因为低头后面的头发在往前滑落，他两只手拿着那根套在脖子上的绳子，把它套进去。
程煜的皮肤挺白的，此刻黑色的绳子落在脖颈处，祝染甚至能看见他脖子上的血管，耳朵不知不觉红了。
程煜直起身，把后背露给祝染，祝染自然地拿起腰间的两根绳子，系了个蝴蝶结，扯了扯，歪头看了一下，嗯对称了。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冲水的声音，程煜虽然手里在动作，但其实大部分注意力都在祝染身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程煜洗完了螃蟹，回头过正好看到祝染。
祝染今天穿了白色的卫衣和牛仔裤，本来年纪就不大，此刻在灯光下更像是还没毕业的学生了。
对上那双干净的眼睛，程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随后是谁率先移开了视线，一股暧昧的氛围蔓延开来。
之后一直到螃蟹和炒饭端上桌子，也没有人说话。
两个人如果一不小心对视了便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只是从头至尾嘴角都没有放下来过。
这一顿饭表面上很安静，但是却并不尴尬。
饭后祝染跟着程煜把碗筷端到洗碗池边上。
又是安静的冲洗声音，偶尔的碗碟碰撞的声音。
因为是海鲜，不能放在垃圾桶过夜，程煜收拾好了垃圾，祝染给垃圾桶套上了新的袋子，然后跟着他一起穿上了外套。
“要一起出去丢个垃圾吗？”，程煜对着旁边已经穿戴整齐的祝染发出了邀请。
祝染的眼睛弯弯的，“好啊。”
两个人并肩走出大厅丢掉垃圾，却没有一个提出要回去，他们围着小区慢慢散步。
前面有一对夫妻，大概三十来岁，跟着一个五六岁踩着滑板车的小男孩，夫妻两个拉着手，跟他们一样慢慢悠悠。
走到小区大门的时候，一群阿姨穿着广场舞的粉色小裙子，几个大爷正蹲着一首首给她们找歌。
“这首行吗？”
“不行，再下一首。”
“我觉得这首好。”
“不行，这歌我还没怎么学过，下一首。”
他们两个远远站着看着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不知不觉两个人之间从原本还能再塞一个人的距离开始越来越近，近到衣服都要开始摩擦起静电了。
两个人慢慢悠悠围着小区走了一圈又一圈，没有人说话，但是静谧的空气里都带着几分满足的滋味。
直到有一圈，程煜听到声音往身后看去，一个小女孩踩着长板过来，显然是来不及刹车的，程煜伸手抓住祝染的的手，把他往自己身边拉。
“小心。”
滑板咕噜噜走远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分开，但两个人的手却没有分开。
只是一圈之后从相握变成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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